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不到里面的钢琴声,我只是盯着那个背影,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杜亦然,想要将他牢牢刻在脑海里。
“陶子,我们回去吧,不要告诉杜亦然我来过,就让他以为是为了我好,”我缓缓转身,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冬天的夜里,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往上窜,我打了个寒战。
陶子点点头,还是开口了,“你真的不想进去见见他?”
我笑得有些勉强,几乎是反射性回答,“他的自尊心那么强,一定不希望我看到他落寞的样子。”
陶子不说话,陪着我往回走,冷风刮在脸上,却没有将我吹得清醒些。
“我明天要走了,陶子,”我第一次主动拉起她的手,真诚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以前是我太任性了,对你说了过分的话。”
她的眼底并没有露出欣喜,只是淡淡地回握住我的手,说道:“是我错了,本来就不应该答应帮他欺骗你。”
“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追究是谁骗了谁,老天跟大家开了个玩笑,很多东西,发生了就没有办法改变了。”
“那,你是真心嫁给许岳寒的吗?”
我想了想,是不是真心,我在心里问自己,大概是吧,我这么固执的人,哪里是委屈自己的角色,如果不是真的有了感情,我也不会心软到就因为许岳寒救了我以身相许的。
“是,我喜欢上他了,虽然没有多久,但是我告诉过自己,这辈子认定了许岳寒,就不会改变。”
“老天还是眷顾他的,”陶子说道,“其实早在大一的时候我看到许岳寒,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想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
我不禁想起初遇许岳寒的情形,那个时候觉得他霸道无耻而且自以为是,最受不了的是凭什么全校的女生都对他迷恋的不得了,我总是在背后说他装腔作势,恨不得当着全校女生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
“呵呵,大概这就是缘分吧,我和他原本毫无交集,现在想来,都是安排好的。”
“听你亲口说,我就放心了,陌陌,一定要幸福。”
我点点头,解开了心结后,我和陶子又做回了朋友,但是总觉得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忧愁,心道她是觉得内疚,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怪她的意思,谁让老天如此安排,非要捉弄人呢,那些是是非非随着时间遗留在了青春的长河里,我们都在向前走,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预料不到。
“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我还有个面试。”
我无所谓摆摆手,“没事,我知道你现在要忙着出唱片,到时候成了巨星可别忘了给我签名,我可是提前预订了。”
这是我们惯常聊天时的口气,她也答得很顺口,“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设计师,我以后还想靠着你呢,说好了,我以后要是开演唱会就请你当服装师。”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先给你设计一套演出服,你的外形正好符合我的风格。”
她笑着说,“现在你订婚可是大事,那些设计什么的都放一边,许岳寒要是看你只顾着工作估计要发疯了,他可是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你松口。”
我俩笑着回了酒吧,许岳寒正和蕾蕾她们在喝酒,陶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就不凑过去了,免得让蕾蕾她们起疑心。”
我点头,朝着许岳寒那边走去,看着她们无忧无虑地聊天喝酒,我的思绪回到了从前,以前我们几个也是这般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那个时候我总是被大家拿来开玩笑,杜亦然话不多,却会在我被大家说得无言以对的时候将我护在怀里,安慰我逗我开心,现在那个骑士换成了许岳寒,我还是那个赵陌陌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我,连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许岳寒看到了我,将身边的座位让出来,我一屁股坐下去,问道:“在聊什么,哼,你们呀,是不是想灌醉我家许岳寒。”
蕾蕾也不甘示弱,“赵陌陌,没想到你现在胳膊肘往外拐,这还没嫁过去就帮人家说话了,啧啧,还是不是好姐妹。”
我不屑地甩甩头,拿起许岳寒的酒杯猛灌了一口,放下杯子沫沫嘴,“好渴,我看聊得也差不多了,可以先撤了吧?”
说完,我冲着许岳寒撅撅嘴,“我累了,刚才又在外头吹了会冷风,现在都有些头晕了。”
许岳寒揽过我的肩头,拍拍我的背,说道:“好,我们先回酒店休息,明天还要回S市,是该养好精神。”
蕾蕾嗤了一声,撇撇嘴,一脸嫌弃地看着我和许岳寒之间的互动,“赶紧从我眼前消失,这两人太气人了,秀恩爱也要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好不好。”
我看了眼她边上正抱着手机低头玩得不亦乐乎的柯允泰,嘿嘿笑得更加欢畅,恨不得闪瞎她的眼,“羡慕啊,你们家阿泰冷落了你就把气撒到我头上,有本事你也找个像许岳寒这般体贴的男朋友啊!”
柯允泰听到我的话终于抬起头来,看到蕾蕾眼冒火星,一时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我这才玩了一关呢!”
我指了指他的手机,笑得颇为得意,“你要是再玩一局蕾蕾就该翻脸了,好不赶紧哄哄,好了,我们先走,师父,今天真是谢谢,明天直接机场见。”
说好了要送我,当然一个都不能少。
酒吧离住的地方不远,我和许岳寒直接步行回酒店,正好趁着散步醒醒酒,许岳寒应该喝了不少,我倒是出去了一会,躲过了不少前来敬酒的同学。
两人一路上不说话,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我踩着路灯的影子,低头想心事,许岳寒牵着我的右手,感觉到我的手心冰冷,拿起来搓了搓,放进上衣的口袋,瞬间觉得一股暖流传遍身体,我不由得抬眸看向他,灯光反射到他的侧脸上,我只看到他紧抿的唇角。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问道,刚才和陶子跑出去告诉了他,但是没说去干什么,不过他这么聪明,肯定能过猜到。
他停住脚步,我也跟着停下来,盯着他,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过脸对上我的视线,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傻瓜,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想见他,我当然不会拦着你。”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果然猜到了,“我见到他了,他在一家法国餐厅打工。”
他将我的另一手包裹进手掌心,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使劲搓了搓,问道:“他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我点点头,“我真的不知道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原来这两年他过得一点也不好,可是我完全不知道。”
“现在你后悔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绪,突然有些心慌,急急说道:“许岳寒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唏嘘,看到他如今的样子,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大傻子,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关心他的事,只是一味责怪他不在意我,现在想来,那段时间他一定吃了很多苦,那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可以在我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许岳寒,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
他摇摇头,轻叹一声,“傻瓜,我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如果我足够卑鄙的话,也许我会趁虚而入。”
我不满地回嘴,“趁虚而入什么的,你最在行了。”
他摸摸鼻子,“原来陌陌是这么看我的,好伤心,我一直以为我在你心目中形象还是很完美的,现在看来,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无赖。”
我甩开他的手往前走,“就是无赖,不然我怎么被你赖上了,看吧看吧,我就说我怎么会想要嫁给你,果然是被你烦的。”
他追上来,将我圈进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畔,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在漆黑的街头响起,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那就让我烦一辈子好不好,陌陌,我爱你,好爱好爱。”
我爱你,我愣住,一时间忘了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就这样傻愣愣被他抱着,短短三个字,犹如魔咒敲在我的心头,觉得双眼在那一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我使劲抽了抽鼻子,又想哭了。好像现在的我多愁善感起来,总是会为了一丁点感动流眼泪,尤其是在许岳寒面前,似乎一点也不愿意隐藏我的脆弱,因为心里很笃定他会宠着我,任由我做单纯的自己。
就在我回神的时候,他已经捧起了我的脸,看到我脸上亮晶晶的东西,不禁好笑,伸出大拇指轻轻擦去,还没得等我开口,唇瓣传来一阵柔软,我情不自禁闭上眼青涩地回应他的吻,抛却所有顾虑和不安,沉沦在他的柔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