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里有一间破败不堪的庙,破烂的像鬼屋的庙门上挂着一块已经腐烂了边角的门匾,依稀还可以看出上面写着‘苏子庙’三个字。
苏子庙不大,至今就留下这间主殿了,是间连乞丐都拒之不宿的破庙。乞丐们不愿意来,倒并不是嫌弃它破,毕竟乞丐对住宿的要求没有那么苛刻。
他们不来是因为这间苏子庙太过阴森恐怖,传言这苏子庙内闹鬼,怨气冲天。夜里时常能听见年轻女子开心的笑声,那笑声如沐春风;有时候又能女子的惨叫声,那惨叫像修罗地狱传来的;有时候又有孩子的嬉戏声。时不时又有飘荡的鬼火,十分诡异。所以,苏城的人都远离这间苏子庙,因为苏子庙闹女鬼。
其实传言不假,苏子庙是闹鬼,但是传言却不够准确,苏子庙闹的却不是女鬼。
苏子庙的大殿门窗都坏掉了,歪歪斜斜的挂在框上面,上面全是灰尘和蜘蛛网。墙壁和门窗上到处都贴着退了颜色的符纸,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大殿内更是脏乱的无处下脚,本在佛像前的香案桌,被搬到了大殿的正中间。奇怪的是这香案桌上面只有细微的落尘,不同周边那样,灰都有一尺厚的感觉。
大殿里摆了很多的灵牌,到处都是。大殿两边摆放着罗汉像的地方,更是摆放着许多的灵牌。那些灵牌漆黑,里面的一些布满了灰尘,外面的一些要干净一些。
这些灵牌全部尺寸都不大,但是全部都是没有姓名的无字牌!
这时在一条狭长的巷子里,一个女子挎着篮子,迈着小碎步,步伐很快。月色不太明朗,完全看不出她的样貌。夏日的夜晚,这个时辰极为安静,就显得那些深夜里的蝉语蛙鸣更加的大声,响彻整个夜空。
那女子挎着篮子,绕过了两条巷子,来到了无人敢入的苏子庙。她左右看了两下,见左右无人就进了苏子庙。
那女子一进苏子庙,苏子庙瞬间就热闹起来。那些无字牌都发出荧光,一个个的小光团从无字牌了飞出来,在大殿里到处飘荡,围着那女子打转。
然而那女子却什么也么有看见一样,自顾自的放下手里的篮子,去佛像脚边找出了两个原本插香烛的小鼎,又把那两个小鼎放在中间的香案上摆好。
“是念之!念子又来看我们啦!”
“念之又来看我们啦!”
那些小小的光团围着她兴奋的转着,叽叽喳喳的嚷着,声音稚嫩,都是糯糯的童声。他们不停的叫着念之的名字,好像除了欢喜,更希望念之能注意到他们,但是念之却完全没有反应。
念之摆好小鼎,拿过自己带来的篮子,揭开上面盖的布。那些小的光团也都聚集过去,围着她和篮子。
“哇!好多哦!”
“哇!好高兴哦!”
欢呼声从那些小小的光圈里发出来。
篮子里装满了香烛,念之先拿出一只白烛用火折子点着,插在一个小鼎里,再拿出香和白烛慢慢的全都点着,把两只小鼎插的满满的。
那些小小的光团和那些无名牌的光越来越亮,整间苏子庙都是孩童的欢笑声。
念之从旁边拖过一个蒲团,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便跪在上面,双手合十:“我把这些都燃在一起,你们也别分彼此,大家合着用吧。”
那些光团也齐声的说道:“谢谢念之!”
说完后全部又都回到无字牌里,享受这念之供奉的香火,无字牌的光亮也越发的剔透起来。
破败的苏子庙,风从破洞里钻进去,吹的烛火跳跃的更显妖异。
一个更夫路过苏子庙,见里面有亮光,顿时寒毛就竖起来了。心里安慰着自己,壮着胆子,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靠近院门。紧闭着眼睛,又吞了两口唾沫才睁开眼睛,趴在院门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往里面瞅了瞅。
跳跃的诡异的烛火,印在那个更夫的眼球上,阴风一吹,吓的他冷汗直流,两腿直打哆嗦。他瞪着眼睛,受惊的张嘴巴,把自己的手撰成拳头咬在嘴里,慢慢的,机械的收回脑袋,然后拔腿就跑。
慌张的更夫并没有发现庙里面的念之,第二天苏子庙闹鬼的传言又多了一条。
待香烛都燃尽的时候念之才起身,她把两只小鼎有放回原处,然后走到香案边,俯身把香案上的香烛灰吹掉。那些光团又从无字牌里冒出来,都围着她,明明只是光团,但好像也能看出来,那些光团都很难过和不舍。
“念之……”
念之收拾好了东西,就出了殿们,走到院门口,左右望了一下才出门。
那些光团跟着她到了院门口,恋恋不舍的追在她身后,见她出去了,就齐声的说:“念之再见!”
声音里都是浓浓的不舍,直到巷子里看不见念之的背影了,那些光团才失落的回到殿里面,钻回无字牌中。
念之按原路来到一道偏僻的后门,谨慎的开门进去了。这地方看样子是个偏僻的后院,念之走到角落里一间不起眼破旧的小屋,又左右的望了两下,才开门进去。
这间不大的屋子,看来就是念之居住的地方。屋子简陋,但是收拾的很干净。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念之走到门口,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上了床歇息。
在床上躺着,念之却毫无睡意,每次从苏子庙回来,她都会这样。窗外并不明朗的月光洒在屋子的一角,显得屋子更加清冷,弥漫着淡淡的悲伤和无可奈何的气氛。
念之长得一般,只能算是个清秀的女子,算不得什么美人。但是念之的眉骨却生很漂亮,让整张不出众的脸,看起来倒有几分的气质,身上又带着点冷冰冰的温柔,倒是显得神秘和清冷起来。
念之把头偏了偏,看着屋子角落里那洒在地上的半片月光,目光有些迷离,思绪被拉倒了两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