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们一番讨论之后,仍是那名年长考官,黑着脸宣布道,“弟子唐小仙,通过!”
江枫顿时满面喜色,转身望向唐小仙,兴奋道:“小仙,咱们可以在一起了。”
浅浅一笑,唐小仙倒是脸色平静,这个结果是她预料到的,早听说唐门掌门极重声誉,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传出去,多少也会成为一段不雅谈资。
人群又开始喧哗起来,许多落选弟子脸露不忿,这丫头身笨艺拙,就凭一张伶牙利齿也能进入唐门!
但紧接着,又听那考官沉声说道:“我暗部各司皆缺少人手,诸新进弟子将按能力长短分配至各司,暗部弟子唐小仙,今日午时之后,便去暗部的大厨房报到吧。”
什么?叫她去当厨娘?
江枫眉一挑正要开口,却被唐小仙暗中拉了一下,制止了他为自己出头。
虽然暗部明着收下唐小仙为弟子,却分配到厨房,方才不少不忿者的脸上,又戏剧性的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心知这几个考官是故意出气,唐小仙却仍是一脸灿烂微笑,本来她就不稀罕什么暗部弟子的身份,只是为了江枫和躲避麻烦,才把唐门当避风港,至于把她分配在哪儿都无所谓。
在厨房当厨娘看似卑贱,却甚合她意,一来少了约束,二来自由自在,三来她还可以大啖美食。
江枫心怀不忿,她倒是对这个安排比较满意,当即甜笑道,“多谢几位考官大人,弟子唐小仙在此谢过。”
有几名唐门弟子不约而同的露出怜悯眼神,方才这丫头看着不傻呀,伶俐得像只狐狸,没想到却是个愚蠢的绣花草包,这样明褒实贬的做法猪都看得出,若是真当了厨娘,她就得天天与柴米油盐打交道,地位卑贱,永无出头之日,还不如一个看门弟子。
分配完她的去处后,那考官连理都不想再理唐小仙,径直把她晾在一旁,挥手让测试继续。
唐小仙一步一跳的向厨房走去,好奇的东张西望。
这唐门的唐家堡果然气派,一路上奇花异草随处可见,而过往的唐门弟子皆显得训练有素,言谈举止间皆流露出名门大派的风范。
江枫提着行李跟在她后头,一脸的郁闷。
他表现杰出,因此被五个副堂主之一的唐云看中,被挑作他麾下的弟子,这个归宿在新进弟子中是相当好的。可是唐小仙的去处却和他有着云泥之别。
“小仙……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坚持来暗部。”江枫后悔万分,“若是去毒部的话,你一定会得到所有人刮目相看的。”
“有什么关系。”唐小仙拔了一支狗尾草叼在嘴里,“在厨房有吃有喝有玩,还有月银拿,甚合我意。”
“可是……”江枫仍是愁眉不展。
冷不防,走在前面的唐小仙猛的一个旋身,原本笑面如花的脸蛋一片凝重。
“怎么了?”江枫讶然。
“别动。”唐小仙冷着脸说道,方才她就觉得围在江枫身边有蜜蜂盘旋,只不过因为正值春暖花开时节,这园子里又蜂蝶甚多,因而才一时疏忽大意。没想到这竟是高手下的蛊虫!
唐小仙轻轻蠕动嘴唇,一道白光便闪电般从她的衣袖穿出,向江枫头顶蹿去。
蜜蜂的飞行速度虽敏捷轻灵,可又怎能快过寒毒蜂呢,只一下便被‘小白’给衔在尖吻里,动弹不得。
小白咬住蜜蜂后,乖巧的停泊在唐小仙的右手掌上。
唐小仙仔细看了看,冷声哼道,“没想到唐门中也有使蛊之人。这区区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
“这蜜蜂,究竟有什么问题。”江枫紧张的看着小白嘴里的蜜蜂,在他眼里根本没有异状,不过他知道能被唐小仙特殊对待的,定然不是普通蜜蜂。
“不是什么至人于死地的毒蛊,只不过被它叮咬之后,你会顶着满脸大脓包,数日不消。”唐小仙轻描淡写的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蜂毒蛊,施蛊者的意图大概想捉弄江枫,并不想要他的命。
不过,唐小仙却提高了警惕,唐门中以毒为主,根本没有蛊术一说,却不想除了自己还有精于蛊道之人,对方既是找上了刚刚入门的江枫,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在梅花桩上暗中施蛊被发现了呢。
唐小仙将蜜蜂摊在手心上,从腰上的香囊里用指甲挖出一点药粉洒在它身上。
将蜜蜂重新放飞,唐小仙微笑着拍了拍手,“好啦,以彼之道还之于彼之身,他想让你满脸生疮,我就让他全身长疮作为回礼吧。”
说罢,像个没事人似的转身向前走去。
对于唐小仙以毒制毒的做法,江枫只是笑了笑,紧跟上去。
唐小仙的行事风格是善恶分明,以牙还牙,绝不是以德报怨的慈悲之人,这并不是佛门正道所提倡的做法。但无论唐小仙做了什么,即使她下毒杀人,江枫都是无条件站在她这一边的。在这个世界上,就算她是杀人如麻、十恶不赫的妖女,也是唯一值得他全心信任的人。
即使有一天,两人已咫尺天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仍然只有她一个。
江州有缙云山,峭拔幽深、雄奇瑰丽,山上松翠花香,山下嘉陵碧流,是一处人迹稀少的险恶之地。缙云山有九峰,分别名为朝日峰、狮子峰、玉尖峰等。
缙云山深处居住着两个少数民族,分别是巴族和缙云族,其族人隐居于山中,过着渔猎耕织的原始生活。
唐门的总舵唐家堡便建于缙云山之上。
暗部位于缙云山朝日峰的南侧,唐小仙和江枫攀爬而上,一路上不时看到穿着黑色劲装的暗部弟子,有的以竹枝为暗器击落空中飞鸟,有的以水珠为暗器在溪边捕鱼,更有厉害的弟子,随手撒出的一把树叶,能击穿树木。
江枫看得心潮澎湃,直到耳边传来唐小仙的一声‘到了’,才回过神。
只见眼前的山崖下是一片幽深竹林,竹林前小溪潺潺,上面架着一座小竹桥,溪畔有一名穿着灰布衣服的瘦小妇人正就着溪水洗肉洗菜;溪边有一排简陋的竹木建筑,烟囱里清烟袅袅,几个身强力壮的妇人端着盛满蔬菜的簸箕进进出出。
“你回去吧,别让你师傅等久了。”唐小仙说着向前走去。
看着她走上小竹桥,江枫的心里忽然不由自主的一阵空落,他紧走两步,涩声叫道,“小仙……”
“嗯?”唐小仙回头,看见他一脸的失落样子,不由得嫣然一笑,“干嘛这副表情?咱们都在暗部,又不是见不到,今后我把好吃的都留起来,等你来的时候再拿出来,好不好?”
大局已定,江枫唯有默默点头,心想一定要努力习艺,不能辜负唐小仙的一片苦心。
唐小仙刚走到厨房门口的空坝里,便听得左边传来一声粗门大嗓的暴喝:“那死丫头!还不快过来干活!”
愣了愣,唐小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腰系油腻蓝布围裙的高大胖妇人,正挽着袖子,对自己怒目而视。
这妇人满脸横肉,一副凶神恶煞相,油腻的头发上沾着肉屑,活脱脱一个女屠夫的形象。
“你是在叫我?”唐小仙问道。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那女屠夫的嗓音大得像炸雷,她大步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唐小仙几眼,“十长老说今儿会给老娘指派个帮手,结果却是个瘦不拉叽的小鸡崽!啧啧,这副小身板儿,连头猪都宰不了,能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