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贤镇里出现邢耀东与董小山的身影。
“叔,前面左转就是谢孝先的家。”董小山低声耳语。邢耀东若无其事的扶了扶墨镜,看见一户人家门前摆着一块威武的上马石,精雕细刻,凤穿牡丹,十分的气派不凡。“谢家是大户人家,小山去把拜帖送上。”邢耀东说。
小山手里提着一盒子礼物,走过去,叩打黑色木门上的铁圆环,“我家先生求见谢连长!”
谢家管家拿着拜帖走进书房,“老爷,有位龙先生,自称是您的故友,请求一见!”谢孝先写完最后一行字,“朝天阙。”他放下毛笔,接过拜帖,看了看,拜帖署名,“龙彪。”谢孝先一时想不起是谁。“故友?”
“老爷,您见还是不见?”
“不见!”
管家犹豫了一下说,“那位先生还说,老爷如果今日不见,以后见面一定会后悔的。”
谢孝先嘴里微微的哼了一声,“什么人这样大的口气,让他到这里吧。”谢孝先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十分的威武。他仔细的注视着邢耀东的一举一动。邢耀东抱着拳头,“谢连长,久闻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一员虎将!”邢耀东说。
“你的右手食指中段有一块很大的老茧,是常年扳动手枪的印记;你弯腰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向后晃一下,你的右肩比左肩略微厚实一些,估计你玩的枪后坐力比较大;你走路的时候左手正常摆动,右手习惯背后,放在右臀部,若肩上背着枪,右手的位置正是枪管部位,那是在紧急情况下出枪的动作。”谢孝先毫不隐瞒地说,“你是山里来的,还是个带颜色的。”
邢耀东微笑着说:“既然到了谢连长这里,我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确是七星山的龙彪。”邢耀东看着谢孝先铺在书桌上的宣纸,上面的墨迹清新未干,《满江红》。
谢孝先“腾”的一声站起来,拍案而起,“你们真的是目中无人,当我谢某人是一只纸老虎吗?我的家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就不怕我抓起你送到菱刈隆那里邀功请赏吗?”
邢耀东与谢孝先四目相对,“我要是怕,就不会登临谢府亲自恳谈。因为,我相信谢连长也是个一腔热血、有一颗报国心的中国人。从谢连长的这幅《满江红》里,字字都是热血。”
“我可是你们嘴里的汉奸,伪军!”谢孝先自嘲的说,“请龙团长上座。”邢耀东也大笑。
“谢某早年东渡日本陆军专科学校求学,学成归来,加入东北军,本想岳飞保家为国,做个顶天立地的军人;9.18后,山河破碎,谢某受形式所迫投靠日本人作了伪军,实有难言之隐。难得龙团长能够体谅谢某,我不胜感激。”
邢耀东说:“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我们抗联抗击日寇保家为国,谢连长也可以为保家为国出力。”
“我也可以为抗日出一分力量!?”
“当然可以,每一个中国人都可以为抗日出力。”
“可是,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人的性命维系在我一人,我不能亲自投身沙场去与日军浴血奋战。但是我愿意为驱除倭寇,恢复中华出一分力量。”
“保家为国并不需要人人都去浴血奋战,谢连长担任伪职一样可以为国出力。谢连长只要坚定信念,不走到国家与人民的对立面,我相信总有一天,人民会给你一个公证的评判。我代表七星山独立团感谢谢连长深明大义!”
“龙团长,您说吧,让我为抗战怎么出力吧?!”
邢耀东回到七星山。
“耀东,事情进展的砸样了?”老金问。
“谢连长表示一定按计划行使,报效国家。”
“好,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老金说。
茫茫大雪中,一队伪军跟在一匹东洋大马的后面,急速前进。谢孝先边走边观察着地形。“连长,前面就是七星山的底盘了。”派出去的探子跑回来禀报。
“让全队停下休息。注意警戒。”谢孝先佯装说。
邢耀东带着两个连的战士已经埋伏在大雪里。他们爬在雪地里等候着敌人一步步靠近。“团长,敌人已经进如包围圈!”董小山说。
“打!狠狠的打。”
谢孝先听到枪声密密麻麻的呼啸而来。“咱们遭遇抗联的埋伏了,给我还击!”
两边枪声震耳欲聋,战斗的异常激烈,整个西边山谷硝烟弥漫。
谢孝先不断的放空枪。邢耀东这边空枪应对。“小山,这是打的哪一门子仗吗?象作戏一样。”旁边的一个小战士忍不住说。董小山说:“别问这么多,只管打。”
“给十一团部和日本守备队报信,咱们快要顶不住了。请求速派援军。”谢孝先一边指挥放枪,一边让人发无线电信号。
集贤镇,伪军团部接到求救信号,团长火急火燎地跑到日本守备队,“老谢被包围了,十万火急,请求救援!”
日本守备队长三井马上集合队伍,与十一团火速奔向七星山。太阳快要落山了。冬天,日短夜长。不一会儿,整个七星山就夜色沉沉的,只有雪地反射了一丝残光,微弱可见。从不远处传来的枪声依旧振聋发聩。
“这是哪里?”三井问十一团长。
“这就是七星山。”
“你的从北面进攻,我们从南坡进攻,包抄他们。”
“我的明白。”十一团长说。
他们从两边夹击,边进攻,边向山上开火。子弹飕飕的飞跃,闪出一条条亮光。
“团长,他们从北边上来了。”董小山说。
“看来鱼儿上钩了,召集各队战士马上到这里集合。”邢耀东布置新的战斗任务。
“是。”
独立团的战士放开手脚,居高临下,对准山下,一通猛打。
十一团被飞来的子弹压制住了,他们停下脚步,组织还击。山上的战士一边打枪,一边喊着,“枪口对准日本鬼子,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下面的十一团听见喊声,有的伪军有些心慌意乱。“谁敢撤,我******一枪崩了他!”十一团长骂骂咧咧的。
“通知全队马上向东撤离!”邢耀东看准火候。
山下的枪声越来越紧了。
集贤镇这边已是夜深人静时。小白龙早已经带着一个小分队摸到集贤镇北边。“快开城门。”城门外传来叫喊声,一队“讨伐队”气势凶凶的拍打着城门。几只沉睡的老鸹,绕着大树惊飞。
“谁呀?”城墙上的两个伪军守卫睡眼蒙蒙的喊到。
“我们是十一团的,快开门,别磨挤,让老子进去,老子打了一天的仗,都快累死,饿死了。”城下的不满意的高喊。
“十一团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呼小叫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俺们还是警备队的,谁怕谁呀!”上面的伪军也不是善茬子。
“快开门,再废话,小心老子崩了你。”
“谁怕谁?老子就是不开,让你们喝西北风。”
小白龙看见这个守门的伪军真是犯“二”,他抬起手照着他的棉帽子就是一枪。那帽子被枪子崩的老远。那个伪军吓的缩着头。
“快开门!再废话,老子毙了你。”小白龙吹了吹枪口。
“好,你们等着。”两个伪军跑下来开城门。
当他们敞开门的一刹那,就被几只枪顶住喉咙。
“老实点!”
两个伪军被绑了起来。“告诉我,镇里还有多少兵?”
“还有三十几个警察和十几个自卫团员。”
“给我们带路。”
小白龙兵不血刃攻下集贤镇,敞开日本军用仓库。
“白团长,这一仗咱们缴获了各种枪支六十余条和大量的棉花、粮食、布匹、军服!这下可好了。”战士们起劲的运物资。
“天快要亮了,咱们抓紧撤离。”小白龙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沓子印刷品,“把这些《告父老同胞书》放到每家每户的门口去!”
“是。”
清晨,集贤镇的老百姓小心翼翼的敞开门,他们非常意外的发现一张草纸落在自家门口。他们谨慎的看看左右无人,卷起那张草纸,迅速的关上门。“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抗日救国,已成为每个同胞的神圣天职!”一位老先生轻声的读到。
小白龙带领队伍押送物资绕道返回七星山。他们在雪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足迹。
天渐渐的亮起来。一夜的激战正酣,山麓南北两方棋逢对手,正在殊死搏杀。枪声早已吓的山上的狼群逃的无影无踪。
十一团渐渐的攻上山顶,“团长,他们咋象是日本守备队的!”十一团长拿起望远镜看见一面膏药旗子被战火燎去半截,在风中颤抖。
“坏了!中了奸计。咱们昨晚上跟着日本人干了一夜,还打死他们不少的人。三井一定饶不了我的。快停下,别打了。三井君,我们是自己人。”十一团长吓得腿肚子发软。他哭丧着脸喊到。
此时,三井也已经看见十一团的旗子。“八嘎!你们瞎了狗眼,死拉死拉的。”三井气呼呼的跑上山顶。
“十一团长,你这个傻瓜,混蛋,你的出来。”三井翻来覆去没有找到人。
“你的看见十一团长的没有?”
“刚才还在这里的。”一个伪军兵说。
三井气愤的朝着天空开枪,“他跑了,他这个混蛋,懦夫,帝国的罪人!”
十一团长看事不妙,闯下大祸,扔下队伍,只身逃跑。
三井气愤的大声喊叫,“集合!”剩下的伪军和日本守备队乌合在一起,跟着三井继续进山“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