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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移宫案的波澜(下)

“快,拦住王安,快别让他跑出去了·······”

西李选侍见王安抱起朱由校就往外面跑,她急忙叫魏进忠等人拦截。已经来不及了,王安是大内总管,又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在皇宫之中,除了泰昌帝,权利最大的应该属王安。

此时,魏进忠还不敢跟王安对着干,因为稍有不慎,王安要想干掉魏进忠,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魏进忠一边拦截,一边追喊却不敢上前,就是因为他忌惮王安。眼看王安将朱由校抱出乾清宫的前殿。几个小太监还真有不怕事的,上前抓住朱由校的袍袖就是不撒手。

“哧啦!”一声,就看见朱由校的袍袖被撕裂了,由于王安快速奔跑的惯性,两三个小太监本身力气就不大,又没有抓住重心,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从暖阁走出来的朱由检,把这一切深深的记在心里,他无语了。自己人微言轻,又无法去干预这次的宫廷内斗,他告诉自己。只要哥哥当上皇帝,皇宫和外廷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至于以后的事情再做图谋!毕竟此时的自己才十来岁,还不足以影响朝廷,因为自己现在不是皇位继承人!

外廷的文武大臣们见王安得手,纷纷上前护住朱由校,以免再次发生变故!

西李选侍已经是气急败坏,她没有想到王安会来一招出其不意。她急忙让守在宫门外的内侍和侍卫们,开始动手抓住众大臣,试图截下朱由校。

万分危急时刻,给事中杨涟大喊:“尔等休得猖狂,谁敢放肆,新天子乃是皇上之长子,合法继承人,但有犯驾者,以谋反论处,全部退下!”

方从哲,从内宫走出,大喊道:“全部退下,御林军何在,护驾!”

说罢!埋伏在乾清宫门外两侧的御林军,侍卫手持兵器,包围现场。乾清宫的内侍和侍卫见御林军都来了,各个下跪求饶,心惊胆颤!

这时,准备在宫门外的皇上龙撵,抬到朱由校面前,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叶向高、韩曠,吏部尚书周嘉谟、给事中杨涟等齐声喊道:“请皇子殿下登撵,起驾······

文华殿,满朝文武大臣将朱由校更换上黑色十二衮章纹龙袍,以及乌纱翼善冠,三跪九叩,山呼万岁,行君臣大礼。

因泰昌帝驾崩,万历皇帝驾崩不到百日,不能够穿着黄色龙袍,只能穿青黑色龙袍,代表孝道和宫廷礼节。

礼毕!群臣又在为新天子什么时候,进行登基仪式吵得不可开交!

一开始,内阁大臣们认为九月初一的午时即可即位,以周嘉谟等人觉得九月初三是黄道吉日,即位有利于国泰民安。

仓促之间,满朝文武大臣隐约失去了主心骨,因为被万历皇帝折腾了长达四十八年之久的大明帝国,早已经是行将就木,危如累卵,纷至沓来的天灾人祸,早已经遍布神州大地!

泰昌帝的猝死,进一步激化了大明帝国的重重矛盾!此时,饱经沧桑的大明内阁,处在内廷与外廷权力斗争的中间,左右为难。

众人在议论纷纷之际,杨涟说道:“列位大人,今海宇清晏,宫内也无嫡庶争夺之嫌。陛下方才晏驾,尚未入葬,丧服临朝也不合祖宗礼法!请首辅大人三思!”

次辅刘一燝则反对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天子登基安天下人心,稳固朝局,理所当然!”

朱由校也反对过早继位有违孝道,不合礼制。

他说道:“各位臣工,皇子年纪尚幼,父皇龙驭上宾,只需按照章程办事即可,登基大典能省则省。”

别看朱由校是一个半文盲的少年,可他还是有自己的见识,出生在皇宫的皇子们,并不是向后人讽刺他们都是白痴,那都是清史蓄意抹黑的。尤其是明代的皇子们,明哲保身要比清人子弟好的多。

杨涟接着说道:“天下安与不安,不在于新天子继位的早晚。只要处之得当,朝局依然稳固,并不影响全局!”

最后,杨涟的建议占据了上风,朱由校也赞成择日登基。经过内阁决定,为了防止皇长子朱由校,再次落入西李选侍等人的手中,皇长子暂时不回乾清宫居住。而是,居住在东宫慈庆宫内,由给事中杨涟与大内总管王安,协调御林军、锦衣卫保卫朱由校的安全。

杨涟原本以为自己的建议,是非常的妥当,当事情准备完毕之后。太仆少卿徐养量、御史左光斗来到慈庆宫找到杨涟。

杨涟刚刚开口说话,太仆少卿徐养量斥责道:“杨大人呀!杨大人!你干的好事呀!”

杨涟见这二位满脸怒色,心知必然有事,他急忙说道:“二位大人,不知道在下哪里得罪了二位,还请直言!”

徐养量说道:“万历先帝爷尚未下葬,皇上刚刚晏驾,如果不速速拥立新君,必然会耽误朝廷大事!你杨涟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呀!”

左光斗更是不客气的指着杨涟的鼻子大骂:“杨老儿,如果朝廷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差错,你死后的一百多斤,够天下人吃的吗?”

“徐兄、左兄,稍安勿躁!眼下的情形已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皇长子殿下也不同意仓促继位。二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即使是继位,那也要让新天子居住在乾清宫。可如今,西李选侍赖在乾清宫不走,我们必须速速请她搬出乾清宫。”

“兵贵神速!只有将西李选侍请出乾清宫,再做打算,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我打算联合几位大臣上奏皇长子殿下,请旨将西李选侍移出乾清宫。”

几天下来,泰昌皇帝已经入殓完毕,等待下葬。可西李选侍在魏进忠、客氏等人的蛊惑下,赖在乾清宫就是不走。

举凡朝廷各部级官员的奏章,都要交由内阁再转呈乾清宫,因西李选侍霸占乾清宫,所有的奏章都不能够由朱由校来批阅,西李选侍已经僭越了她的职责范围。已经是有垂帘听政,挟持新君的目的。

“娘娘,这是几个大臣送来的奏章,您看怎么批阅呀!”魏进忠说道。

“可惜,你不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否则,这些奏章你就可以代表本宫批阅了!王安是秉笔太监,可他现在不跟本宫走一条路,这些奏章还是让内阁批示吧!”

魏进忠拿着几本奏章走出乾清宫,看见御史左光斗在殿外等待,他对左光斗说道:“左御史,娘娘有命,这些奏章交与内阁,由内阁审阅后,由皇长子殿下批示!”

左光斗并不买魏进忠的帐,他气冲冲的说道:“批阅奏章乃是天子之事,岂容**干政,你等阉贼祸乱内廷,天理不容!”

“呵呵呵!左御史呀!您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您怎么不识趣呀!如今,娘娘是皇长子之母,母仪天下,辅佐幼主是大势所趋!您应该顺应天时!否则,您自己就是自掘坟墓!这些奏章,你爱要不要,咱家跟你说清了!”

说罢!魏进忠将奏折摔在左光斗面前,把左光斗气的火冒三丈!本身性格刚烈的左光斗,自然是不能容忍魏进忠这样的小人,更不能容忍西李选侍挟天子。他拿起奏章回到慈庆宫,当即联名十几位大臣上书:

“内廷有乾清宫,犹如外廷有皇极殿。只有当朝天子可以居住,也只有皇后与天子可以同住。其他妃嫔,虽然可以依次进御,但不可以长期居住。这样做的目的,不仅是为了避嫌,也是为了区别尊卑有序!

西李选侍,既非皇长子嫡母,又非皇长子生母,无名无分,至今霸占乾清宫,却不早作决断,搬出乾清宫。西李选侍假借抚养皇长子之名,实则是行干政垂帘专制之举!吕后之乱、武后之祸,将再现于今日。将来后果如何,是我等不愿意说出来的!”

这篇奏章也是经过内阁,再转呈乾清宫。当首辅方从哲、次辅叶向高、刘一燝、韩曠等人看到奏章后,虽没有看内容,也已经猜到一二。

“列位大人,方某认为此事应该缓一缓,毕竟皇长子都不同意仓促继位,你们几位宰辅有什么建议!”

叶向高说道:“事情也不差在这几天了,我与方大人的意见一致!”

刘一燝见方、叶二人意见一致,也只好点头,韩曠也没说什么,刚刚从外廷赶来的英国公张维贤也同意这么做。

当奏折转呈到乾清宫时,西李选侍拿起奏折一看,“啪”的一声将奏折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魏进忠,给本宫传旨,让这个该死的御史左光斗,速速前来拜见本宫,否则本宫要拿他治罪!”

魏进忠见西李选侍发怒,知道事情越发严重,他马不停蹄的跑到内阁的议事亭传旨!

碰巧!左光斗正与内阁阁老们商议,皇长子朱由校登基的事宜。

“左光斗听旨,选侍娘娘请御史左大人入乾清宫,解释奏章一事!”

“哼!我左光斗乃是堂堂朝廷命官,皇上钦定的御史。如果不是皇上下旨,我是不会奉旨的!魏进忠,你回去告诉李选侍,她搬出乾清宫也要搬,不搬还是要般!孰重孰轻,你这个阉竖最好是掂量一下子!”

“你···你等着,咱家一定会把你的话告诉选侍娘娘的。”

性格刚烈的左光斗,自然不会买西李选侍的帐,更不会买魏进忠的帐。谁曾想,正是左光斗的这几句话,成为他日后被阉党祸害的罪证!魏进忠也正是因为受到左光斗的训斥,怀恨在心,若干年后权势滔天的魏进忠将左光斗迫害致死!

“魏公公,本辅临危受命,左大人之言不无道理,选侍娘娘恃宠而骄,意图挟持皇长子图谋不轨,你还是回去吧!我们还要议事!”次辅刘一燝说道。

魏进忠见内阁大臣都力挺左光斗,他只好灰溜溜的跑回乾清宫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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