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端云开始忙着抓蛇，不过倒不是她亲手抓，她哪里敢，是秦子帮她去抓。
她也只是想试一试，往日只听娘亲说过蛇油的制作其实很简单，就是蛇身上的肉熬制出的油，凝结后不需要再去管它什么，直接就可以拿来治烫伤，护理肌肤。
只是窦端云从前都不喜欢闻蛇油的味道，总觉得腻得很，偶尔一次用过后见了效果，便赖上舍不得再丢下。她想大抵世间女子没有谁是不爱美的，如果她们试到了效果，肯定如她当初一样会舍弃不掉。
白日里秦子要忙活农事，她们准备在夜晚捕蛇。窦端云是没有胆子的，也不懂捕蛇的技巧，她事先在蔡氏那里打听了怎么捉蛇，蔡氏很诧异地问：“你捉蛇做什么，你又不会捉蛇。”
“就是不会才问问你，九儿家的瓜田夜晚很容易跑来蛇。”
“制住七寸方可。”蔡氏的回答再简单不过，但是说起来却难得很。
好在秦子在地里忙惯了，捉蛇已经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夜晚的虫叫声清脆响亮，窦端云与杜九娘坐在大棚硬床上抱成一团，巴巴地瞅着不远处田地里打着灯笼寻蛇的秦子。
她们两人本是不愿来的，但是秦子拉着她们保证道不会让她们受到惊吓。窦端云与杜九娘道：“你说秦子哥今晚能捉到蛇吗？”
“能吧。”
“何以见得？”
“乡野之地，蛇多啊。”
杜九娘问：“你说的蛇油真的有那么厉害的效果，能卖到银子？”
“能。”
“何以见得？”
“乡野之地，蛇多啊。”
杜九娘翻着白眼，“又学我说话。”
她们这时才有些放松，说笑谈话的时候秦子那边传来一声疾呼，窦端云猛一哆嗦，害怕极了蛇。她勉强鼓足力气遥遥喊了一声，“秦子哥，怎么了？”
“捉到一条了。”
果真捉到了！
这一晚上窦端云坐在瓜棚里担惊受怕，好在秦子捉到了三条蛇，这三条蛇幸好也肥大，最适合熬制出油。
熬制的过程很简单，杜九娘起先不知道，最后在边上观看之后撇撇嘴道：“我以为有多难呢，原来就和家里熬制猪油差不多啊。”
是差不多，但是效果却是天壤之别。熬制出来的热油冷却后凝结，但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凝结的膏体还是很软，轻轻一触便会柔散。
秦子心疼他爱吃的蛇肉，一直在边上吐着怨言，杜九娘见熬制好了，便拿了一小瓶在手里，“我拿回家去试试，要是有效果我就相信你能挣钱。”
“好，你尽管试。”窦端云笑容坚定，她从前便是将这蛇油当成护理肌肤的东西，亲身体会过，她自然是信心十足。
窦端云把东西都放在了柳宅安顿好，只带了瓷瓶装的一小份回家。
她嘴边的几颗痘疮依旧还没有消下去，一触便有些疼，夜晚入睡前涂抹了些白日熬制的蛇油，第二日早起便与从前一样，那硬鼓鼓的痘疮没有那么疼了，也不再那么硬。
是有效果，和从前一样，就只是腥腻的味道重了一点！
杜九娘早起时匆匆忙忙跑来窦端云的房间，推门就道：“姐儿，你那东西真有效果！”
“我没有骗你吧。”窦端云得意一笑。
“我娘抹后感觉粗糙的皮肤都变得细滑了一点。”
“你没有抹？”
“味道太熏人了，我怕蛇，不敢！”
窦端云一时沉思不语，这蛇油是专门卖给女子用的，但是女子似乎都很怕蛇，如果她以蛇油的名义来卖，估计没有哪个姑娘敢尝试。
“姐儿，你在想什么？”
“把蛇油改个名字，叫女红膏好不好？”
杜九娘也是一愣，“女红膏，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没有，只是好听，我怕别的姑娘不喜欢听到‘蛇’这个字眼。”
杜九娘兴奋地点头，“那就叫女红膏，确实比之前的名字好听多了！”杜九娘想了想，“只是味道该怎么去掉？”
“那是蛇身上独有的腥腻味，去不掉。”从前她用的也是一股腥腻之气，只是帝京的东西毕竟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强，味道比她做出来的淡很多，“我试试看有没有办法将味道消淡一些。”
“姐儿，我们赶紧弄到集市上去卖吧！”
“现在还不能急，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
她还没有仔细考察过秀水村的市场，对于镇上的达官显贵与普通人家都没有打听清楚过，她还暂且不知秀水村是女子多还是男儿多。不过这蛇油也可以用在烫伤上面，男人其实也可以用。
窦端云又去镇上书坊里买来基本医书，上面记载了蛇油的功效，虽然只是短短几行字，但是至少书上的东西百姓还是相信的。
她独自一人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走访了县令家里，还塞了瓶好酒，弄清楚了秀水村里还是男儿居多。其实想想也能知道，这偏远之地里老百姓一心想要男儿传宗接代，女儿要么嫁得远，要么生下来便送给了远方人，不愿意养。
眨眼已经是八月了，九月一过这蛇便会少很多，窦端云赶紧让秦子在这一两个月里多抓些蛇出来。她也没有闲着，要做的事情有好多，不知道这女红膏定个什么价位大家能接受。
一一将考究后的结论做下记录，窦端云又去了镇上的胭脂店里。
老板娘贤娘是镇上大媒婆慧娘的妹妹，蔡氏之前还托慧娘帮忙找过命属金的媳妇儿。窦端云一进门，贤娘瞧见她微微愣了一愣，但也堆起笑来将她迎进屋，“是窦娥啊，你怎么有时间来我的胭脂店里，今日不种田啦？”
“哪有种不完的田，人总得休息，女儿家总得养好身子与皮肤。”
贤娘一听便知道是生意来了，这才笑着将窦端云请到座位上，“你先坐吧，外面太阳大吧，来吃点茶。”她马上接道，“你要买什么胭脂？”
“贤娘，茶还没有入口呢。”
贤娘堆起笑，“那你先喝。”
“我最近长了痘疮，想买一盒能治痘疮的药膏，你这胭脂店也应该有吧。”
“当然有，你要什么样的，有上好药材研制的，也有普通的，不过时间要久一点，兴许还会留印子。”
“你把好一点的拿来我试试看。”
贤娘拿来小半盒淡青色的药膏，窦端云只凑到鼻端便闻到一阵清香，“这是药膏，怎么会这么香？”
“这就是好东西的效果呀！”贤娘一脸老道地卖弄起来，不过窦端云却在想，若她的女红膏也能有这样的清香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