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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冒牌小道士

罗先生很年轻,初中毕业便当了道士,是县城里最年轻的道士先生,也是县城里最有名的道士先生之一,不过却是个假道士。

“假道士还能这么有名?”

罗先生做的是道士先生,但不穿道装、不住道观、不忌荤素。不对,做法事、诵经超度的时候罗先生也斋戒沐浴、身着道装,罗先生也常常在道观里做法事。但总之罗先生是个住在家里,有家有室的道士先生。

据说罗先生是个命中注定的道士先生,他姓罗,叫罗振成。

第一次见到罗先生是很小的时候了,那时的罗先生还很矮,背着个木头冰棍箱在大树下卖冰棍呢。卖的是一毛一根的老冰棍,就是那种红糖水加糯米做成的糯米冰棍,当然现在是找不到了,那应该是80后一代人记忆里的东西吧!

当年背着木头冰棍箱矮矮的罗先生,怎么看怎么像电视剧《宰相刘罗锅》里小号的刘罗锅,所以很多年后回想起当年卖冰棍的罗先生,朋友们就给了他一个绰号“罗锅”。

真正认识罗先生并不是在大树下跟他买冰棍的时候,而是数年之后与罗先生成了同班同学。当然,上了初中的罗先生不再去大树下面卖冰棍了,而是在教室后面卖冰棍,有时上课的时候也悄悄的卖。记得当年大家都叫他“卖冰棍的罗锅”。

听说罗先生很小、很小的时候便表现出了当道士的“天赋”。那时候罗先生估计也就两三岁,还在穿露着“小小鸟”的开裆裤,整天带着妹妹、弟弟在大门口过家家。罗先生当年带着弟弟、妹妹过家家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别的小朋友过家家是学大人们买菜做饭或者办警察,而咱们的罗先生则是带着弟弟、妹妹装道士拜神仙。弄两根包装绳细细的拉开,往一根细木棍上一绑,做了条简单的拂尘,再搬块奶奶烧香拜佛用的蒲团往大门正中一摆当做神位,往上面一坐,便装神仙了。于是弟弟妹妹们便扮作信徒开始朝拜……

罗先生是在初中毕业后拜了乡里的道士先生做师傅的,没有继续读高中,提前走进了社会,以至于在我们大学毕业之时他就已经在社会里混出了很响亮的名头,而我们毕业就意味着失业,才刚刚进入社会一切从零开始,于是罗先生便理所当然的早于我们这些“高学历”的人成家立业,不得不说有时候我真的会想当初自己一直读书是不是一个错误。

罗先生在上学时成绩一塌糊涂,但是当了小道士后,对于地理、国学确颇为出众,朋友们都对他说:“如果当年你读书之时能这么用心学,你一定比我们成绩要好。”不得不说对某样事情的兴趣决定了这样事情的成就,正是因为这样,罗先生才能在道士这条路上走得这么远、这么好,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能颇得人心。

罗先生是从小学徒开始学起的。拜师后,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罗先生的主要工作就是挑经担,两个很大的帆布包里放着道士先生吃饭的家伙,各种大拨小拨、大鼓小鼓、神像圣像、道袍法衣、铜铃铁棍……应有尽有。每日挑着这么两个大包跟着师傅东家、西家跑,在做法事前负责摆好经坛,做法事时就在一边认真看着,或拿着经书跟着师傅的吟唱节奏认真的诵读。经事结束后,负责收拾法器用具,跳着经担回家,这就是小道士的学徒生涯。

最开始的时候,师傅给罗先生的工钱是每天6元到8元不等,过了些时候是一天10元,不过罗先生得付车费钱,当时从县城到小镇的车费是1.5元,师徒二人一天来回的车费是6元钱,也就是说罗先生最开始的学徒生涯是很悲惨的。

对于罗先生悲惨的学徒生涯,朋友们都已经很愤怒了。记得那是罗先生当小道士一年后吧,经过了一年的苦熬,师傅给他的工资还是每天10元,而当时的罗先生已经在经坛上占据重要的位置了。八月十五那天晚上,朋友们一起聚会,罗先生先的到师傅那里送节,于是我们就跟罗先生一起过去了。罗先生拎着一块肉,抱着一盒月饼上了师傅的小楼,而我们便在路边等他。罗先生师傅的小楼刚好在路边,也就是说朋友们在小楼下边等着罗先生。

等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提起了罗先生的工资,一天才10块钱,还得负责车旅费,大家越讲越是气愤,于是有人便开始了愤怒的“讲演”。不一会,罗先生出来了,满面的笑容,看着挺开心的,大家一问,罗先生就笑了,告诉我们说,他今天终于拿到30块钱的工资了。原来师傅听着我们的“讲演”不好意思了。终于给了罗先生基本的工资。

罗先生在有经事的时候每天可以拿到30块钱了,而当时的朋友们才上高二,补习了一年的老狗才上高一,而能与罗先生比下谁有钱的就只有初中毕业后做了电器修理工的功德了。所以,很自然的罗先生和功德负责了兄弟四人一起出去玩的全部费用。小七、罗先生、老狗、功德四兄弟被罗先生的母亲称作是四只香炉脚,说他们四人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好。

罗先生的父母人很好,兄弟四人经常在罗先生家玩闹到半夜,但叔叔和婶婶从没有说他们。对于罗先生初中毕业后不再读书,选择做了小道士,也很理解,能够顶住相亲们异样的目光,让罗先生从事了他喜欢的职业,不得不说罗先生的父母真的很好。

随着罗先生拿到了基本的工资后,罗先生在做法事时的身份也越来越重要了,从最开始的打杂到最后挑大梁,罗先生也不过就学了三年时间。而罗先生也越来越表现出他很“神”的一面了,对于周围一些看不到、道不明的东西的感觉非常敏锐,同时还能给别人看些很神秘的事情,并却据说还很准,以至于很多人都慕名前来找他看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当然大部分来人都是些老人,罗先生于是就被兄弟几人戏称为“老年杀手”了。

那时候的罗先生已经有了一定的功底,但不得不说,他太迷信了,所以有的时候就闹出了一些很好笑的事情。

记得那时在读高三时,那个周末,小七到罗先生家转悠。才到他家便看他在桌子边捣鼓着什么,过去一看,桌子上有一堆铜钱,一根不是很粗的红绳。原来罗先生看林正英的僵尸片后很羡慕英叔的那把铜钱剑,也准备弄把铜钱剑呢。

“你这铜钱剑弄出来有用不?我靠,你不会真的想拿着去抓鬼去吧!鬼这东西就人瞎编的,你不会真以为有吧?”小七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罗先生碎碎念道。

“铜钱是阳气很重的东西,能够克制阴物,因为铜钱经过了无数人的手,沾满了无数人的阳气,所有一些人才在口袋里或腰间别个铜钱,这样能防止阴邪之物近身。”罗先生滴滴嘟嘟的唠叨着。

“我想整把九叔那样的铜钱剑,这么多阳气很重的铜钱,用红线穿成剑,一定很厉害的。”罗先生继续念叨着。一边不停的试着各种方式企图把这些铜钱串成宝剑的样子,但是这罗先生的手工可不咋的,实在是不敢恭维,弄了半天连个样子都看不出来。

小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给罗先生推一边去。“让开、让开,笨死了,我给你做。”

真正试图把这些铜钱串成宝剑时,小七才发现原来真的很难弄,捣鼓了半天也没有捣鼓出来,串成的剑老是像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的摆来摆去,简直没有办法固定。

“一定是串的不够紧,再重新串。”小七跟罗先生说。于是俩人便拆了重新串过。这次是紧了,可还是弯弯的,根本就不像剑嘛。后来两人又换了很多方法,不是铜钱不够就是红绳不够,反正就是串不出英叔用的那个样子。

“我看的把铜钱固定起来,要不成不了形状”小七对罗先生说道。罗先生也觉得应该这样做。于是两人便去弄了两罐502胶水,把铜钱一枚一枚的沾在一起,沾成了把剑的样子。然后两人就发现当这把沾起来的铜钱剑到一定长度后就会断了,铜钱太重了,长了一点就不行了。最后两人就沾了把短剑,再用红绳把它缠起来。

终于大功告成了,虽然看着不像英叔用的铜钱剑,但至少有个剑的样子了。

“今晚刚好到石头山去做法事,听说那家的那个鬼凶得很,刚好用上。”罗先生念叨着。

小七对罗先生说:“你可别拿着乱整,我看这剑可有点朽,可经不住你乱舞。”

罗先生道:“拿着镇鬼用的,哪能乱舞啊。”

于是罗先生当天晚上便神兜兜的拿着他的铜钱剑抓鬼去了。

第二天下午,小七才到罗先生家,罗先生便对小七说:“美美……昨晚那鬼太凶了,我把插在米上的铜钱剑抽出来才往桌子上一拍……你猜怎么着?我的铜钱剑都碎了。”

我滴那个神啊!小七当时就满头黑线了,罗先生这神人啊!就两人做的那铜钱剑,做个摆设还差不多,都叫他别乱舞了,他还抽出来往桌上一拍……,还说是什么那鬼太凶,他的铜钱剑都镇不住,真是太佩服他了,太有才了。小七只能带着满脸崇拜的对罗先生说了句“I服了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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