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的真是窝火,吃完饭,武二柱一家拍拍屁股就走了,碗都没帮着收拾一下。
晚上天一黑,大家就都上了炕,煤油灯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点的,对于招弟家来说,这都是作钱的事。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就听到武二柱对何赛凤说:”孩他娘,你说我明天去城里找活做吧,眼瞅着快过年了,家里也没什么粮食了,我去给人干点木工活,挣点钱,咱们也好准备过年”。
“天都这么冷了,现在还能有活吗?”
“不管有没有,也得试试啊,不然这一家老小的怎么过年啊,好歹给孩子扯点花布,做点新衣裳啊”。
“好吧,那你就去试试吧,不过明天先去问问李二叔,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可以介绍给你,他毕竟经常跑县城,认识的人也多。”
“那我直接找三弟就行了,干嘛去找李二叔”。
“三弟的活是做的好,但是毕竟年轻,摊子不大呀,县城里没啥买卖,不像李二叔都是县城的活”。
“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去问,快睡吧。”
早上,天刚蒙蒙亮,招弟就听到爹娘起床了,没一会二姐也起来了,走之前还给她掖了掖被子。外面真是冷啊,都不想出被窝,可是想帮二姐干点活,也麻溜的就起来了。她娘和二姐在给厨房做饭,她就拿着一个比自己都高的大扫把拼命的扫着院子。等天都大亮了。招弟爹回来了,一家人就开饭了。端上来一盆粥,清可见底,只有几粒米零星的飘着。除了爹和爷爷,一人一个糠面窝头,吃着都划嗓子。
何赛凤问武大柱“去李二叔问的怎么样啊?有能介绍给你的活计吗?”
“我正想跟你说呢,李二叔说,现在外面不太平,没什么活,怎么个不太平,他也说不清楚”。爷爷听了,赶紧问“是不是姓袁的逆贼下台了?”“爹,我也不知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咱们这也没听说啥”。
招弟想了想,几年前,这里才传过来,袁世凯倒行逆施,当皇帝了,那现在的话,应该都民国好几年了。但是她不能告诉爷奶,共和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比袁世凯称帝更不能让人接受。他们一辈子在大清朝为奴为仆,灵魂都早已被封建社会彻底奴役了,哪怕是为奴,都觉得是光荣的。
“爹,娘,爷奶,二丫,招弟,我回来了”。这不是大丫吗?大家都很吃惊,还没到日子呢,怎么提前回来了呢?只见一个很是清秀的姑娘走了进来,穿着钉满补丁的长袍棉袄,两个常常的大辫子垂在两边很是漂亮,就是手很粗很槽,像上了年纪的妇人的手。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布包。
“姐,姐,我好想你”,招弟开心的跑了过去,扑到大姐的怀里,在她眼里,大姐是比娘都亲近的存在,长姐如母这个词在大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大姐一把就抱起了她,说“小招弟怎么又瘦了呀,是不是大姐不在,没好好吃饭啊?”“我好好吃了,想大姐的时候,我吃的最多了。”听到这话,大家都哄堂大笑了。
“这孩子,也就在你大姐跟前卖乖,怎么没见你在娘面前这么嘴甜啊?”何赛凤说着接过了大丫手里的布包。“大丫,还没吃饭呢吧?快过来吃饭吧”。“好的,娘”。
等看大丫吃的差不多了,招弟爹就问:“大丫,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还没过年呢?你们纺织厂放假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一连好几个问题,大丫听着都乐了。“没事的,爹,能出什么事啊,就是现在大街上都是游行的学生,好多厂子都罢工了,我们厂子也罢工了,说是什么抗议一战,什么没有给中国公平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反正是我不用上工了,过了年再去”。
老爷子在一旁听了,着急的问“怎么回事啊,大丫?什么是一战啊?不会又有乱臣贼子篡位了吧?”
“爷奶,现在早就是民国了,都没有皇帝了,大街上都没有还留鞭子的人了,你们的也剪了吧”。
“不行,这可不行,有句老话说的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随便就剪了呢?这是不孝”。老爷子着急的一脸通红。
示威游行?那现在应该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了吧,可能是五四运动爆发了,大家在抗议巴黎和会对中国的不公平,中国作为协约国,却拿不回属于中国的胶州湾,把中国的领土从德国人的手里拿出来给了日本人。
原来今年是公历1919年,也就是民国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