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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切都来不及(3)

梦里的刘蓝是快乐的天使,冬日里的阳光,像爸爸的手,像雨晨的唇,温暖她的全身。她梦见和爸爸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梦见雨晨牵着自己的手,走在阳光下,那样温暖,那样安静。

好想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梦里是快乐的存在,梦醒是痛苦的开始,如何可以,宁愿永远的睡下去。

刘蓝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这么些年,她都是别人来替她选择,而她只要坐享其成就行。这一次,她决定自己选择一次。她要感受第一次选择的感觉,当她走在无人的街头,私下举目无亲,她想到了高考放假时,林小悦曾对她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我家过年,”所以当她觉得无处可去的时候,她决定去林小悦家。

林小悦家是个很大的房子,她的房间甚至比姥姥家的堂屋都大。林小悦看见刘蓝出现在自己家的门口时,高兴坏了,赶忙带刘蓝去她的卧室,卧室里各式的洋娃娃,一张宽大的床柔柔软软。刘蓝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的床。林小悦的爸爸妈妈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刘蓝,让刘蓝第一次感觉到家的温暖。

在林小悦家的几天,林小悦的妈妈会时常对刘蓝说:“蓝,我觉得你比我们家小悦要懂事的多,而且你身上有着我们家小悦无法比拟的倔强性格,阿姨我挺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刘蓝心里感激,羡慕林小悦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但自己总归不是这里的一份子,不管叔叔阿姨怎样的喜欢自己,她都做事小心翼翼。林小悦带刘蓝去看她漂亮的粉色羽绒服,这是她爸爸花了八百块钱买给她过年穿的。她迫不及待的要让刘蓝穿上试试。刘蓝拒绝了,刘蓝觉得这么好的衣服,她没那个资格去穿,要知道从小到大她穿过最贵的衣服也不过就是六七十块钱的那种地摊货。

刘蓝朝林小悦摆了摆手说:“我习惯了穿六七十块衣服,舒服合身,而且坏了,扔掉也不可惜”。林小悦知道刘蓝向来是个倔强的性格,不愿意别人要求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只好重新挂在了衣橱里。

晚上,林小悦和刘蓝睡在一张床上,林小悦将手臂伸过去,示意刘蓝枕在她细小的手臂上,刘蓝倔强地说:“你又不是雨晨,枕你干嘛?我才不枕。”

林小悦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刘蓝,卧室明亮的吊灯打在刘蓝洁白细嫩的皮肤上,更加显得楚楚动人,林小悦看着刘蓝细微地呼吸声,脸上是轻微的愁容,泪水湿了眼角。她心疼刘蓝的遭遇,心疼刘蓝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突然觉得自己什么用都没有,长这么大,都是在爸爸妈妈的庇佑下成长,从来没有真正的自己考虑过问题。不禁开始怜悯起刘蓝来,伸手将刘蓝紧紧的抱在怀里,像要给她温暖一样。

刘蓝在林小悦家的这一段时间,感觉到林小悦的孤独,虽然生活条件比自己要好很多,但看不出林小悦有多开心。只是觉得很多时候,人不管处在什么境地,都有她烦恼的地方。她决意要将林小悦从痛苦中走出来。

这段时间,刘蓝一直没有跟雨晨联系,一是距离隔的这么远,二是觉得在电话里互诉哀肠远不及两个人在一起来的的真切。雨晨倒是中间有过一次电话给她,说一个人在北京特别的孤单,十分想念刘蓝,刘蓝说:很快的,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我爱你,雨晨。

是的,她是倾注了所有去爱雨晨的,在刘蓝的世界里,除了雨晨,任何事情,任何事物都是无法替代的。

有时候刘蓝觉得自己活在记忆里,有时候觉得自己活在梦里。记忆里是模糊的画面,梦里是不真实的存在,可那又怎样。记忆中的自己不会那样的绝望,那样的痛苦,梦里的自己是那般的快乐,那般的楚楚动人。

在离开学的日子里,刘蓝将自己重新梳理了一番,她要用怎样的方式去迎接新的学期,新的雨晨。新学期如期而至,学校洋溢着新的气象。学生穿着各色崭新的衣服,洋溢着新的气息。

刘蓝和林小悦遇见雨晨是在校园的门口,其实在快开学的前几天,雨晨就给刘蓝打过电话,约好在校门口见面的,雨晨穿着漂亮的黑色羽绒服,蓝色休闲牛仔裤,脸上是帅气的笑容。

三个人报了名,雨晨提议:“要不我们出去一起吃个饭?”“好啊,好啊,还没有跟大帅哥一起吃过饭呢!”林小悦说。三个人将行李放回寄存处,来到一家餐馆,餐馆是不大的餐馆,但由于新学期伊始,人也出奇的多,三人选择一个角落坐下。

还是雨晨先开口:“新的学期,新的开始,对后面的学习有什么规划么。”刘蓝定定的看着雨晨,深怕雨晨会说出自己要走的打算,林小悦到是打破常规,说:“没什么打算,正常的学习,正常的过每一天。”也是对于她这么个家境优越的女生来讲,没什么后顾之忧,只需要将学习放在首位,努力做好高中三年学习即可。可是不知道哪跟弦搭错了,林小悦突然问雨晨:“你这个学期过完,是决定要走了吗?那刘蓝怎么办?”一时间气氛有点紧张,雨晨望着刘蓝,脸上有些不舍的表情。刘蓝默默的吃着菜,没有吭声。

“我没想过要走,但我妈把所有的事情都替我决定好了,她就是那样,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接不接受,她是个自私的人”。雨晨没有告诉刘蓝真相。“我只是觉得会对不起刘蓝,我好想带她一起走。去到一个我妈找不到的地方。”

“你不觉得这样挺自私吗?你一声不吭的走了,考虑过你妈的感受吗?要走你自己走,我不会跟你走。”雨晨没有想到刘蓝会说出这样的话。林小悦在一旁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开口缓解这随时能爆发的气氛。

真的,在一起这么久,刘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数落过雨晨,她是多么想和雨晨能一起远走高飞,去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只要能和雨晨在一起,天涯海角都愿意,可是为什么当时脑子就发热,说出那么多不情愿说的话呢。她在内心自责。恨自己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觉得在某一方面雨晨和林小悦有那么一点相像。为了自己。可以不顾自己父母的感受,如果是自己有这么个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她哪儿都不会去。

第一次和雨晨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吃饭。林小悦事后小心翼翼对刘蓝说:“对不起啊,那天我不应该发神经似的问雨晨那样的问题。”刘蓝说:“这不是你的错,他要走是铁定的事,谁也左右不了他,况且这里本就不属于他,我们不该自私的折去他放飞的翅膀”。

“可是,雨晨走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回来?”

“想过,可我爱他,但我不能因此毁了他。这里只是他的一个跳板。他的人生属于北京,属于辽阔的天空”。

“可是。。。。。”林小悦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来。

“我曾经努力的奔跑,努力的追赶,只想要得到的更多,可我越是努力的想要得到更多,就越失去更多。在爱情的长接力赛中,我想要将爱的接力棒努力的丢给他,但他似乎在世界的尽头,我追赶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接力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刘蓝的第一次反驳,让雨晨措手不及。他不相信刘蓝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两人许久没有见面的新学期伊始。他找到林小悦,带着哭腔说:“刘蓝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过了短短一个月,就变成这样子。”

“刘蓝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她是想跟你一起走的,她曾跟我说,她讨厌那个没有温暖的家,她羡慕我有一个疼我爱我的爸爸妈妈。所以她让你回北京是有她的道理的,她已经没有了家,除了我和你,她几乎一无所有。她不想你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更加不想让你爸爸妈妈伤心”林小悦告诉雨晨。

“可我不想让她这样委屈自己,把自己包裹的那么严实,我可以帮她”雨晨说。

“你凭什么帮她,给她一个疼她爱她的爸爸妈妈?还是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雨晨沉默,觉得自己除了说自己爱刘蓝以外,什么多做不了。于是狠狠地抽自己嘴巴。

雨晨走的时候,是某一个周末的下午。只是他走的方式让人不寒而栗。那是周五的放学。天空下着雨。雨晨和往常一样骑着单车走在车辆密集的街道。也许是之前刘蓝的一席话,也许是因为下雨,雨晨的心情显得低落。当他骑至路口时,由于雨天模糊了视线,被一辆混泥土装甲车碾到。

刘蓝知道此事是周六的上午,校方来的办案民警找到刘蓝,问认不认识高一(3)班的方雨晨,并告知她昨晚的十字路口的事故死者就是高一(3)班的方雨晨。刘蓝听到这个消息,面色铁青,一个踉跄混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她发疯要见雨晨,说雨晨没有死。

她的内心在滴血,她为什么要跟雨晨说那些话,如果不是自己对他说出那些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林小悦流着眼泪说:“这不是你的错,是老天的安排,我们都左右不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说过我爱他,我要跟他走,天涯海角都可以,为什么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刘蓝哭得歇斯底里。内心多年来的委屈,愤怒,对爸爸妈妈的恨,对那个丑恶嘴脸的舅妈的恨,对雨晨的爱和亏欠一股脑的发泄在哭声里。

雨晨的追掉会在殡仪馆举行,雨晨的家人悉数到尽。正当刘蓝和林小悦踏进殡仪馆大门的那一刻。雨晨的妈妈走到刘蓝的面前,一个巴掌打在刘蓝的脸上,气势汹汹的说:“你个小贱人,就是因为你,我们家雨晨才不肯跟我回北京,才要逼着我说要是让他回北京,就断绝母子关系,就是你害死了雨晨”。

刘蓝带着眼泪,跪在地上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雨晨会为了我跟您断绝关系,是我害了雨晨。我不该出现在雨晨的世界里的”刘蓝几乎崩溃。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雨晨会为了自己和母亲吵架,拿断绝母子关系来逼迫自己留下来,可为什么自己还要那样对待雨晨。

“小贱货,你害死了我们雨晨,我也要让你生不如死。”雨晨的妈妈撂下这句话。就将刘蓝和林小悦赶出来了殡仪馆。

走在氤氲雾重的路上,冷清的街面,刺耳的汽笛。林小悦搀着刘蓝踽踽独行。仿佛这座城市本就不属于她们,可为什么自己偏偏要生活在这边土地上。感觉上天对自己不公平,两个破碎的心灵交织在一起,林小悦看着身边的刘蓝,眼泪模糊了视线,模糊了彼此受伤的心,模糊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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