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后事是杜姨娘一手操办的,她当然乐意去做。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沈夫人了。只是自己正在病中没能去送母亲最后一程。听云枝说丧事办的还算可以,虽谈不上大操大办,但至少面子上过的去。
醒来的沈挽玉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不愿出来,任凭谁叫也不开门。从知道母亲的病情开始就明白母亲早晚会有这一天,但沈挽玉还是觉得太突然。只觉得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母亲就走了。
母亲走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周围的一切都是黑的。没有一点色彩。昏睡的这几天总能看到母亲躺在床上等着见自己最后一面,期盼很遗憾的眼神。窗外还在下雨,雨水打在房檐上啪啪的响。
这种天气就像自己的心,阴暗潮湿没有一丝阳光。
云芽还在门外不停的敲,她懒得动,没力气动。
“玉儿,你开开门,本王来看你了”外面下这雨他还是来了吗?他也有点内疚吗?
要不是自己那日同他出去,也许就可以多陪母亲一会,再多一会。
又想起母亲在自己耳边用尽力气不停的说着,自己却怎么也听不到。
“你走!”沈挽玉把所有的委屈和气都撒向南宫肃,随手拿起那把银梳朝门口丢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银梳从门上弹到地上断成两半。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一道明亮的光将沈挽玉刺的睁不开眼睛。只见一个人影从光中跑来抱住自己。“玉儿”
“你走开,走开!”沈挽玉用力撕扯着南宫肃的衣服,发了疯的想将他推开。“我不想见到你,我讨厌你!”
南宫肃被沈挽玉一把推开好远,正好踩到地上半只银梳。他愣一会慢慢捡起来放到自己怀里。淡淡说道“你好好休息”。转身大步走出去。
“小姐”见南宫肃神情黯淡的走出房门。云芽和云枝忙跑进来。
“小姐这是做什么?”
“小姐,生病的这几日王爷是最担心的,白天都是王爷在小姐床边喂水喂药,还看着小姐说好多的话。王爷对小姐这般好,女婢们都看在眼里”
“夫人走的那日,小姐晕倒。是王爷将小姐一路抱回房间还请了太医过来诊治。小姐怎么能把王爷赶出去呢”
玉芽和云枝在自己耳边说着南宫肃的好、
是啊。他们说的没错、我在做什么?我刚刚做了什么?南宫.....
“小姐”刘妈抱着一个红布裹着的包裹进来,“这是夫人生前为小姐做的,这几日小姐一直病着,所以今日才拿过来。”
“是什么?”听到时母亲留下的,沈挽玉总算是有了反应。
“这是夫人生前趁精神还不错的时候一针一线赶出来的”刘妈一边说一边慢慢一层一层的打开。
竟是身大红色的嫁衣!
刘妈将嫁衣举到自己眼前,沈挽玉慢慢抚摸着每一处花纹,想不到母亲的针脚竟如此细。仿佛看到母亲在忽闪忽闪的烛火下一针一线眯着眼睛为自己缝制嫁衣的样子。
“小姐,夫人希望小姐能嫁一个真心待小姐的人,能够幸福美满。”刘妈轻轻梳理着沈挽玉有些凌乱的头发,就像母亲温柔的双手抚摸着自己。“小姐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
是夫人知道了她也走的不安心”
“刘妈”沈挽玉抱着嫁衣靠在刘妈怀里哭起来。
“哭吧,哭过了就没事了”刘妈将沈挽玉楼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被。
是啊,她不能这样的消极,不能让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担心。她要好好的,比以前还要好。
留下嫁衣之后刘妈就离开了沈府回了老家跟儿子一起过,刘妈随母亲一起进入沈府,伺候了母亲一辈子现在母亲走了。她也没留下的理由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心结解开了,也不在难为自己。沈挽玉开始主动吃药,按时吃饭休息。几天时间身体已完全恢复。
期间父亲也来看几次,但也只是略问几句就匆匆走了。听云枝说父亲这几日好像在为商会的事奔走。现在府里的大小事都交由杜姨娘来操持,刚刚扶正做了杜夫人自然新官上任把火。不过因为一个丫鬟无误把她叫成了姨娘,就被赶出了沈府。真是好大的威风!
今天天气很好,沈挽玉要去给母亲上坟。刘妈说过“夫人希望小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漂漂亮亮的”
所以她今日要打扮的漂亮点去见母亲。
一身粉色裹胸长裙,一条浅色的丝带系在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外套一间素色纱衣。乌黑的长发用一条丝带绾出一个漂亮的发髻,插了一支南宫送给自己的簪子。因这几日的调养,原本
面色黯淡的脸蛋也变得白里透红。浅浅一笑,如花间仙子。
当沈挽玉这样出现在众人面时,大家都以为她生病烧坏了脑子。怎么能在母亲的丧期穿的如此艳丽。
其实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她就要无视世俗眼光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云枝和云芽的陪同下,沈挽玉来到母亲的坟前。离着几步站在哪里。孤零零的墓碑旁还有未烧尽的纸钱,一阵风吹过,地上的纸钱零散的飘向空中。有道不尽的凄凉。
“娘,女儿来看你了”沈挽玉跪在母亲坟前烧着纸钱。“娘不用记挂女儿,以后女儿一定会开开心心的,为自己也为爱着女儿的人”沈挽玉轻轻靠在墓碑旁,手慢慢滑过上面的每一个字。母亲的音容相貌又浮现在眼前。
南宫,有多少天没见着南宫了。上次自己那样对他,也许他也不想见女儿了吧。
突然一个声音告诉她“去找他!去爱他”
“母亲,是你吗?是你在跟女儿说话吗?”沈挽玉望着天空,看到母亲正一脸慈祥的对她笑。
“小姐,要回去吗”
“嗯,好”沈挽玉烧完最后一张纸钱看着它慢慢的燃尽。
回去的路正好要走这条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到处是茶楼酒馆、当铺、还有些银器之类的商铺。路边还有好多的摊贩,有卖水果的、买茶水的、有看算命的、有卖布料和杂货的。还有些路边乞讨杂耍的。
还挑着扁担沿街叫卖的。布衣店里的绸缎也是漂亮的很。街道中间是熙熙囔囔的人群,大家在店家的叫卖声中驻足观看,路边一个卖扇子的小摊子,围了少年轻的少女和少妇们。摊子虽小,但伞的花样却没个都不同,有的山水的、
有仕女图的,还有花儿和蝴蝶的。下面还有漂亮的小吊坠。看起来手工很是精致。
“夫人,来看看吧,我这今天有新样式的头饰了”沈挽玉听到有人跟她说话,停下脚步原来是之前卖给她梳子的老婆婆。
“哟,真是巧。原来是夫人哪”老婆婆一看人出了沈挽玉,像是就未见面的朋友般情切。
沈挽玉淡淡一笑拿起一支梅花型的珠钗说到“婆婆今日的珠钗很漂亮呀”。
被沈挽玉这么一说,老婆婆笑的更开心了“夫人真是好眼光,这样式的珠钗你在别家可是买不到的”
被老婆婆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沈挽玉心有点不好意思。还没等她说什么,一旁的云枝说到“这是我们家小姐,可不是什么夫人。老婆婆你可别瞎叫。”
“什么?是小姐?”
“对啊,我家小姐还没嫁人呢”云芽又补上一句。
这下老婆婆搞不清楚了,“上次明明有个公子爷....”
“这珠钗很适合你”没等老婆婆把话说完,南宫肃拿过沈挽玉手里的珠钗插在她头上。
“你...”沈挽玉没想到南宫肃会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慌乱。
一看到南宫肃老婆婆指着俩个人说到“对对对,上次就是这位公子爷在老婆婆我这里买的梳子和玉簪,我记得”
南宫肃笑道“婆婆好急性”
原本是想着明日去王府找他,谁知道他竟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之前还准备了一些要说的话现在全忘了。
“买东西怎么不叫上本王?是觉得本王眼光不好吗”
“哦,其实是云枝想要看看耳坠的”沈挽玉往后退了一步忙给云枝使了个眼色。
“哦,是,我和云芽想挑个耳坠。”云枝会意忙点头说道。
南宫肃淡淡的“哦”。手指一排耳坠上慢慢划过,挑出一副白玉的和一副红玉的耳坠递给二人。“这两对不错,看着你们伺候夫人有功的份上,赏你们了”南宫肃特地将“夫人”二字说的很重。
云枝云芽一愣看着沈挽玉,“夫人?”,却不敢去接。心想道这小姐什么时候成了王爷的夫人了?不去接吧,这怎么说也是王爷的赏赐。去接吧又承认了小姐是夫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