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外一整天,没来得及更,实在抱歉,现在补更,明早十点前照常还有一章)
不等凌佑霄的夸赞溢美之词,小叶吃完一笼里那十个包子,夺过还在沈路霖手里握着的笔,也婉约也写出一纸密密麻麻的隽秀小字。
“也加上我的吧。”小叶顺便把纸也呈交给了凌佑霄,这纸上最后还签署着小叶的大名:叶卿枫。
“对了,”小叶怕他们误会,指了指那“叶卿枫”三个字,“这是我临时取的名字,既然是要扮男儿,当然得取个男人的名字,这个名字不错吧?”她眉眼微笑如兰地一一扫向在座三个人。
妯妍托住腮帮子,若无其事地问她:“那叶姐姐的真名叫什么呢?”
小叶突然笑眼黯淡,欲哭无泪状道:“自从家破人亡,被卖给少爷以后,我就只叫小叶,小叶小叶地叫得多了,我也忘了自己真名叫什么了。”
老听小叶说“少爷少爷”的,从来未曾听她叫起过她家少爷的姓氏,妯妍越发觉得这个小叶神秘难测,如今又肯为自己女扮男装去开发“浣淑”的男装市场,这等人情若还起来,怕是要死人的了。
“妍妹妹,”小叶面色又转,笑意奸滑,“可还记得答应给我的三个条件?”
妯妍暗自叫苦哀哉,“记得。”
“现在我可要向妹妹提出第一个条件了,熹宅二少爷我可是盼好久了,等二少爷醒了以后,我要二少爷陪我一天,就我一个人哦,妍妹妹能帮我吧?”
此言一出,三人怔愕不止,三双眼如看怪物一般盯着小叶光华四射的脸庞,愣是感到啼笑皆非。
“叶姐姐不……是开玩笑?”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妯妍都忍住打起了结巴,可见小叶这玩笑开得着实大了些。
这貌美如花的少女难不成还真是来钓金龟婿的?
她小叶就是看中了熹二少爷才主动送上门来的,有错么?小叶眨眨无辜的眼,点着头,确定以及肯定地说:“我是认真的,我救了二少爷,他应该陪我一天。”
沈路霖终于喷笑出来,故作善良地低声提醒:“人家是腰缠万贯富少爷噯,而你就是个丫鬟,不配。”
小叶不管沈路霖发哪门子善心,瞪他一眼,“这是我的第一个条件,妹妹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噯,”沈路霖又朝妯妍插嘴,“你欠的债不少啊,她一个丫鬟都能向你提条件,不如我也跟你约法三章?”
不识时务的沈路霖又遭了一记来自妯妍的白眼,讪讪一笑,拿来自己的那份协议,默默无声地也签上了自己的代言名:雨林霖。
“凌叔,你帮我从账上支出八千两,名目定为经费,老爷少爷若来查账问起这笔经费,如实告之就可,不必隐瞒。”妯妍在两张协议上署上自己的名,递与凌佑霄吩咐道。
妯妍得了从“浣淑”账上拨出的八千两银票,便赶回熹宅去影梅居四夫人处,适时已过巳时,四夫人用过早餐已往锦绣房去。
妯妍跟着往锦绣房寻去,离那锦绣房十米之遥,听见从里头传出来的哭嚎声,妯妍听得真切,这嘤嘤啼啼的哭声似乎是锦绣房专工荷包绣制的眉儿,眉儿是个胆儿还不如一只耗子大的丫头,平日里就只会埋着头做工,话也少得可怜,但人却长得剔透玲珑,如今才不过十二,等身子脸蛋长开了,又是一个能让不少丫鬟心生嫉妒的小美人儿。
妯妍走进屋里,正见眉儿跪在地上蜷成一团,不断抖缩着身子,周身地上洒了一地被绞碎的罗缎帕子。
“如今这熹宅是怎么了,尽出些能笼络人手段的狐媚妖子,连你这一个小小的女工婢,也知道私下绣制荷包图谋不轨,是不是觉得这宅里的主子都死光了,由着你们这些下贱奴婢中饱私囊?”
地上的眉儿一个劲儿地摇头,那副软弱样儿叫四夫人看在眼里更是来气,于是又是掐又是拧地在她身上,眉儿大嚎,哭得越发凄惨。
妯妍将四夫人的话听在耳里,知道她这是指槡骂槐,其实全冲着她来,说到底,四夫人虽然已大权在握,还是对妯妍受老爷器重心有忌惮,想彻底整了她却又怕得罪了老爷。
直到四夫人掐累拧累了,她才走过去扶起瘫软地上的眉儿,眉儿看见妯妍宛如见了救世主,泪眼朦胧中勉强挤出一点笑,戚戚唤道:“妍姑娘……”
没想到眉儿这一句求救般的“妍姑娘”顿时又让四夫人火上心头,对身旁宁婠喝道:“给我掌嘴,掌到她不能张嘴为止。”
宁婠二话不说,上来就要甩出一个嘴巴子,结果硬生生地被妯妍挡了下来。
“四夫人,眉儿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受这么大惩罚?”三夫人掌权的时候,再怎么说要惩治下人总得跟她说一声,四夫人倒好,一上来不明缘由地就喊打喊杀,她这个熹宅大丫鬟在她眼里纯属成了摆设充门面的。
四夫人冷哼,“犯了什么错?你让她自己说,犯了什么错!”
妯妍用疑惑的眼神看向眉儿,眉儿低垂着脑袋,一抽一泣地说:“今儿早上,漱洗房的莺姐姐来说让奴婢织个荷包,奴……奴婢就织了。”
宅里的规矩是,哪个房里的主子需要织物,必得本房一等丫来使才能作数,莺儿虽然以前做过一等丫,但毕竟如今已是低下的漱洗房粗使丫,断无能指使锦绣房做事的道理。
但妯妍能感觉出,四夫人并非越矩这个原因才发那么大火。
“那莺儿没说给谁织荷包吗?”
眉儿点点头:“说是给灯儿的。”
妯妍不由愣了愣,通宅传话仆灯儿喜欢眉儿是宅里主子下人都知道的事,可即便要撮合他俩也轮不到莺儿身上,这莺儿许是做惯了一等丫,心思静不下来吧?
“莺儿好端端为何让你给灯儿织荷包?”她疑问道。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莺姐姐只说要求个荷包给灯儿,让奴婢给织一织。”
不经意时,又一记耳光自四夫人打来,眉儿不敢吭声,只能捂着脸嘤嘤地哭。
“贱丫头,莺儿什么东西,她让你织你就织,这锦绣房是她家的还是你是她家的,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锦绣房掌事?”四夫人的尖牙厉嘴,妯妍从前愣是没看出来,这一当了家,什么本事都有了。
“四夫人,您别生气,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划不来,这样吧,奴婢这就去训一训莺儿,好好教教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让她长点记性,眉儿也非故意要气您,您看这荷包您绞也绞了,人打也打了,奴婢为她求求情,这次就饶了她罢。”她是四夫人,又是锦绣房掌事,说起来管束一下自己的女工婢也是情理,妯妍倒不好太逾越了。
顺便又从自个儿腰袋里掏出一叠银票,低声下气讨好道:“您瞧,奴婢一早急急忙忙去了‘浣淑’给您支回这些银两,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奴婢终究是奴婢,做事总是上不了台面的。”
四夫人垂眉瞧一眼那叠厚厚的银票,示意宁婠收起来,又冷眼扫过懦弱的眉儿,说:“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记住眉儿,再有下次我直接剁掉你的手指头,干活去。”
眉儿感激涕零,飞快地逃开去了。
四夫人收回望着眉儿冷冷的眼,依然颦眉深思,问妯妍:“妍丫头,老爷屋里的那些仿瓷真是二夫人给调包了的?”
妯妍心里顿起疙瘩,四夫人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事儿来了?
事实如此,她只好点头。
“当时你也在,跟我说说二夫人怎么调的包?”
妯妍可不是吃干饭不长脑子的蠢人,虽说四夫人之前和二夫人是穿着一条裤子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如今,四夫人当了家掌了权,还不是踩着二夫人肩膀上爬上去的,说这么问是关心,妯妍宁可再重新回去再活一次。
但不说又不行,她便含糊其辞地说了个大概,至于那大陈师傅小陈师傅的,她也说得模模糊糊不得要领,听得四夫人颦住的眉颦得更深。
四夫人正疑惑不解时,小叶匆匆忙忙赶来锦绣房,面色潮红貌似兴奋道:“妍妹妹,二少爷醒了,你快去瞧一眼。”
“真的?”妯妍少见地双眸如星灿般亮起,笑容也比往常真切许多。
她俩正要肩并肩离去,忽闻四夫人身后喝道:“等等。”
两人顿住笑脸朝四夫人看去,四夫人盈亮的眸光却始终盯在小叶美若天仙的脸上,过了半晌,方才说道:“这位小叶姑娘好是能耐,妍丫头,不知本夫人能不能要了她?”
什么?妯妍错愕,转过头去看小叶,也见她是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
“四夫人,小叶受宠若惊,但是小叶已得老爷允许待在碧琼轩伺候二爷,恐怕要辜负四夫人的错爱了。”一番无措之后,小叶答得是振振有词,有条不紊。
四夫人显得更是喜欢不已,竟将刚才的怒意全然消泯,露出笑脸道:“没有关系,我可以去向老爷请求,我这会儿刚搬回影梅居,正好身边也缺几个得手的丫鬟,妍姑娘没有意见吧?”
若不是当时被绑架又闻少爷恶耗,妯妍压根就没想把小叶带回熹宅,经过这三天的相处,小叶又处处露着可疑的痕迹,总担心放在身边迟早会有祸害,这会儿四夫人提出要她,倒也不失为脱売之计,虽说依旧在熹宅,但至少比留在身边安全一些,再者,她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对小叶作更深入的了解。
“奴婢没有意见,四夫人若真喜叶姐姐,回头奴婢向老爷请示,想必老爷是能答应的。”
妯妍答得甚是坚定,小叶吃惊地看着她,心想,你怎能就这样将我抛弃了,我的妍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