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几日,陈过便与李博蕊三人道了别,往北方去了。莫无情见他渐渐远去,眼眶不由得红了,突然远处传来洪亮的声音:“人生若有缘,时时再见面。何必分别时,眼眶红转泪。”这近一月以来,莫无情与上官雨寒天天教给陈过一些诗歌词赋,在这分别时刻,陈过便是用了出来。这样一来,莫无情与上官雨寒心中伤心更甚。
第二日,莫无情三人便是又进了建康府,只见府内市肆繁华,因上官雨寒归家心切,也是顾不得停留了,当下买了三匹好马便往临安行去。这时已是初冬十一月,北方寒冷而南方却温暖,一路之上风景美如画。上官雨寒知道快要见到自己日夜所思的亲人,心中甚是快慰,嘴角微微上扬,在上官雨寒秀美的面庞之上,更增娇丽。莫无情在一旁见她笑靥如花,实似一阵清风拂过,滋润干涸心田。李博蕊深知他二人心意,一早便是架马在前。上官雨寒心中暗想:我和莫公子最初也都并不相识,却因为是在中秋时节,思家心切,想要早早的回到家中来,便是让莫公子送了我良久。不知莫公子家在何处,我也可以送莫公子一程。心中想着嘴上便是问了出来:“莫公子,小女有一事相问,不知公子是否介意。”莫无情心中正在想着上官雨寒的美丽容颜和动听声音,这是上官雨寒突然说话,就如梦境一般,心中一喜,道:“那当然是不会介意。”上官雨寒见他满面春风,道:“小女想问,莫公子家住何方,小女不甚感激莫公子相送之情,等到他日小女也送送公子。”莫无情听见这话,实似一个晴天霹雳,顿时眼圈一红,泫泪欲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上官雨寒见状,心中暗骂自己不该问这等问题。过了一会儿,莫无情才道:“我...我...没有...家...“听到这句话,上官雨寒心中也是大惊。接着,莫无情呜呜哭了几声之后,又道:“我一出生便是...便是...没有了家父家母..”说到此处,莫无情只觉嗓子疼痛至极,心中有如万斤巨石压住一般,当下便又哭了起来。李博蕊行在前处,不知发生了何事,闻见哭声转过头来,见到此样,心中诧异。上官雨寒见莫无情哭得甚是厉害,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过得小半个时辰,莫无情哭声间歇,又听他说道:“一生下来,我便是被一个老奶奶收留,她疼我、爱我、怜我,就像亲孙子一样,奶奶喜好诗词歌赋,也好武功,奶奶有意将她的毕生所修传之于我,但我好诗词胜过了好武,修习了几月武功却是没什么长进,在诗词方面的进步却是惊人,之后奶奶便是不在叫我武功,”上官雨寒见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平缓,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只听莫无情接着说道:“每次我想要出去玩的时候,奶奶总是将我关在屋里,说:‘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见也罢,一旦陷了进去,便是再也出不来。’又过了两年,奶奶便是驾鹤西去了...”上官雨寒听他说到这里,声音又开始哽咽,想要出口安慰,话到嘴边却又回到了肚子里。“我...将奶奶...好好安葬了之后,把头...埋在他的坟上哭了三天三夜,之后便是下得山来。”上官雨寒知他心中难过,只好默默听着。“下得山来之后,便是四处闯荡,漂泊无依,只觉天下之大,自己只是沧海一粟,心中渐渐恐惧,想要回到那山上,却是记不得了路。”
这时,只听前方一道声音传来:“飘飘荡荡,无依无靠,人间苦难甚多,苍生尽可遇见挫折,苍天岂有放过一人之道理?方知‘苦尽甘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声音正是李博蕊所发,莫无情听见此话,心中渐渐放宽,那股压抑已是消散无踪。上官雨寒见他变得高兴了,心中也是欣喜不已。
晌午时分,三人三马行至一村庄,可能是因为此地已经临近临安,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空气中酒气弥漫,让人为之倾倒。三人闻着酒香寻得一处酒家,酒家门前挂一大匾,上面有”醉满意“三字。于是吩咐小二系好马匹,三人便进了酒楼,楼中酒香更甚,实叫人神魂俱醉,想来”醉满意“绝非徒有虚名。三人上到二楼,坐于窗边一偏僻处,莫无情见二楼甚是宽敞,大约坐了二三十人,往窗外望去,绿红相衬,炊烟袅袅,不时几只大雁飞过,当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苦于肚中饥肠辘辘,已是顾不得如此美景,立即吩咐小二上了酒菜,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李博蕊自顾自喝着酒,什么也不说。上官雨寒见她吃相,大笑起来,道:“莫公子莫不是吃了一个月的野味,早对酒楼之中菜肴十分想念?哈哈哈。”莫无情抬头见她语笑嫣然,眼波盈盈,心下兀自一愣,一双筷子也掉到了地上,随即脸上一红,低下头去捡拾筷子。
三人刚吃不久,忽听一旁一个湖北口音的大汉道:“各位朋友,能否安静下来,听我说上一句?”那人说着,手中端了一碗酒便站了起来,热闹的第二层,立时便安静了下来,只听那大汉说道:“我乃湖北乡间人士,名朱,草字柯凡。各位当然不认识我,那也没什么打紧。我要说的事很是重要,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说到这里,那大汉停下来望了望在场的各位,“什么事?”“快说快说!“”别卖关子!“朱柯凡又道:”蒙古与我大宋为盟,以南北之势夹击金朝,最后攻入了蔡州,金哀宗自杀,末帝死于乱军中,金朝覆亡。可是谁料这蒙古鞑子野心勃勃,灭掉金国之后,仍图谋我大宋江山社稷。听说最近正调集精兵铁骑,不日便要南下攻城掠池,这蒙古鞑子当真是狂妄至极,不可理喻。“说完,便将手中那碗烈酒吞入了肚中。又听西首一四川口音的人说道:”朱兄说得不错,这蒙古鞑子背信弃义,天理不容,还妄想犯我河山,难道真当我大宋没人么?“说着,也是站了起来,”本人乃四川CD人士,名范,单字一个雷,我看那蒙古鞑子也没什么了不得,哼!“”非也,非也。“范雷刚刚说完,北坐一书生站了起来,道:”在下丁笛生。我觉得范兄这句话说的可是不对,大大的不对。我大宋现如今奸臣当道,贤人志士惨遭排挤压贬,硕大的国家也是危如累卵,像岳武穆、韩世忠这样的忠良大将已是少之又少,我大宋之命运,真乃浮沉也!难言矣!“这话刚一说完,便听得东首一湖南口音的大汉说道:”那丁兄所言,是让那蒙古鞑子在我大宋江山为所欲为了?“”非也非也,这位仁兄说话未免也太过于偏激,我大宋之江山,又岂能让那蒙古鞑子来为所欲为?我所言不过是说宋朝朝廷数年来偏安一隅,苟且偷生。自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以来,我大宋的军队便是战力低下,如何击败蒙古铁骑,当真是难言。“范雷又道:”恩,丁兄所说不错。“朱柯凡又说道:”没错,国家有难之际,我们应该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哪能够继续苟且偷生!我现下有意报国参军,不知在场各位意下如何?“范雷又道:”那自然是好得紧!为国效力,名垂千古,何乐不为?加我范某一个。“一时间,第二层像炸了锅一般”加我一个。““算上我。”“我也去,我也去”“朱大哥,我和你一起”.....过得一会儿,只听那丁笛生又道:“在下听闻一事,愿与大家分享,分享。”朱柯凡乐道:“那是再好也没有了!”丁笛生接着说道:“最近听说江西逸尘阁正在广发英雄贴,邀天下好手前往一聚,共商抗蒙大计。当然未收到英雄帖的也尽可前往。”朱柯凡端起一碗酒,又道:“哈哈,逸尘阁阁主明飞渝老前辈当真是德高望重,想想今世,能号令天下好手的,除了少林三大神僧和丐帮帮主之外,也只有明老前辈了,“说着,又是一碗烈酒下肚。”想当年,他一剑震武林。。。”还未说完,李博蕊便是打断了他:“不然。”朱柯凡心中尴尬,只好不再说此事,当下道:“各位想来已经吃饱喝足,愿意跟着朱某名垂千史的,便跟我来。”说完,便起身向楼下走去,交付了店账便出了酒楼,身后尾随着二十几人。本就宽敞的二楼,瞬间只剩下了莫无情三人和那丁笛生。莫无情听他们交谈国家与民生的大事,心中暗自钦佩。
只听楼下楼上歌舞之声悠悠传来,丁笛生小酌一杯,便是下了楼去。不久莫无情三人也交了店账上了路,此时,正是黄昏时刻,日暮西山,红霞辉映,莫无情望向那天地相交之际,心中浮现一丝惆怅。上官雨寒看着那片天空出神,道:“这时候的天空可真美。”莫无情见她娇柔万状,柔情无限,脑子一热,道:“就和你一样。”上官雨寒听到此话,脸上一红,侧过了头去,但毕竟有人夸赞,心中也是暗自欣喜。莫无情只觉一颗心砰砰直跳,快要跳出胸膛,看着上官雨寒,刚刚那股惆怅也已是飘然无踪了。
天色已黑,明月当空,银光洒地,繁星似火,不时有微风轻拂而过。三匹良马也已经是疲惫不堪,行的甚慢。这时,只见远处一人缓缓走来,步履蹒跚。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人发须花白,高鼻阔嘴,一张瓜子脸,骨瘦如柴,一身灰衫。那老人走到李博蕊身旁,突然转过身,呼呼两掌便往李博蕊腰间击去,李博蕊见势不妙,当下拔出背上青衫剑抵御,“铛铛”两响,李博蕊借势跃下马,只觉双手虎口俱麻,心中大骇:要是慢得一步,自己可就是归了天去。只听那老人说道:”圣魔四鬼,笑笑颠颠,痴痴狂狂,飘飘荡荡。“话毕,手中又是两掌拍出,莫无情见情况不妙,翻身下马,抢上前去,一记”亢龙有悔“拍出,但那老人身法迅速,行如鬼魅,自己一掌拍出也伤他不得,那人惊讶道:”降龙十八掌?“莫无情见一击不中又是一掌拍出,上官雨寒拔出腰间拂尘一记”上天入地“攻去,李博蕊见势,一记”孤龙游海“,手中青衫剑平平刺出,那老者依旧是左掌拍出格去了李博蕊的一剑,立时左掌翻回,架去了上官雨寒的拂尘,见得莫无情一掌快要拍到,当即身体向右微微一侧,两手成爪,往莫无情受上抓去。莫无情见来势劲急,当下双掌回收,李博蕊又一记”乘风破浪“刺去,那老者见银光一闪,便知有一剑刺来,当下左手变爪为掌,向着青衫剑拍去,”砰“的一声,李博蕊只觉折翼掌上有千斤巨力,当下青衫剑脱手。那老头见势,伸手向李博蕊”鸠尾“、”巨阙“、”神阙“几处大穴点去,莫无情见情势危急,抢到李博蕊身前,一记”亢龙有悔“拍出,上官雨寒也使出一记”贵妃醉酒“朝着那人下盘猛攻而去,李博蕊还待拾剑再斗,突然至远处传来一声呼啸,只见那老者听见此声,后退了两步,每一步都跨出了丈余,左脚在地上一点,人在空中翻了一个身,落地时已是在五丈开外,只听他说道:”圣魔四鬼,索无讨笑,只道是....“莫无情只见他身影迅速远去,声音也越来越远。
李博蕊心有余悸,将剑入鞘,道:”圣魔四鬼,果真个个武功卓绝。“三人立时上马加快了速度,莫无情问道:”李前辈可否知道圣魔四鬼,都姓甚名谁?“李博蕊道:”那是自然,大鬼是索命鬼李波进,二鬼是无常鬼王哲,三鬼是讨债鬼刘林宗,四鬼便是刚与我们交过手的笑颠鬼冯杰。“莫无情见他提到这几人时,眼神透露出极大的忌惮,当下只好默默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