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魅的华瞬虽然无比的短暂但是却要比凡世人一生的时间都要显得漫长的多,雪樱说十二月的魅珍贵无比,原因就是她是一个极其善于变化的女子。
我和雪樱,花神和水神继续向前走,自从我进入雪山城堡起,雪花就从未停止飘落。
水神手手中幻化的那面水镜照射在湖泊上,无数条美人鱼从我的身边极其缓慢的游过。
一只冰鸟在天空中缓缓的飞行,映照出下面无数的雪族士兵来,这些都是龙神的守护者,雪族最强大的护卫队,那些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在经过镜子的反射开来不断的呈现出各种各样的色彩,仿佛无穷变化的宿命一般。
我想像十二月那种精通各种各样暗杀术的女子是绝对不会轻易死去的,她一定是在预示着什么。
当我们走到前面雪山峡谷的最中央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水神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在地上同样躺着一个穿着白色咒术羽衣的咒术师。
花神走到我的身边说,我实在是低估乐舞的实力,他的力量可能要比所有想象中的都要更强一切。
在地上躺着的这具咒术师的尸体很可能就是乐舞的。
我看了雪樱一眼问,你怎么看。
她的眼神中有一个很奇怪的表情,殿下,你还记得在刚进入雪山城堡时候的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么。
我没有继续说话,因为我想到十二月在临死的时候给我的魅,魅的神奇之处就是可以帮人还原梦境,我想那个面具人很有可能一路上都跟随着我们,因为我能够感受到空气里散发出来的邪魅的气息。
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如此金碧辉煌的城堡,在十二月的梦境看到在昏暗的烛光中站着两个人,一个鲛人,还有的就是一条美人鱼,那个鲛人的脸上有着明显欣喜的神色,在被帘幕所遮挡住那张脸,虽然隔着幕布我还是能够感受到那张脸的英俊和脸上散发出来的邪气。
我看到雪樱静静的站在风中,风吹动着她的裙摆,一层淡蓝色的结界突然就笼罩在她的身上,在她的手中还有雪的精灵在不断的跳动着,因为所有的人都看到在雪山上雪雾中被笼罩上一层火红色的结界,花神走到我的背后说,这个结界是雪族的精灵离歌布下的,我看到在那淡淡的结界的外围还有着零星的血块,显然是有人在我们之前进入了这里。
雪樱曾经说过离歌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他也是一个很厉害的琴师。
雪樱说,在传闻说只要饮下了他的血,再用他的古琴奏出龙神曲的话就能够满足人的心愿。
这样如同神话一般的宫闱秘史没有人会相信,至少现在从来都没有人做过这样的尝试。
我在结界中的雪山里看到他,他完全就没有我想象中的如此英俊,除了那双碧蓝色的眸子之外,在他的身上看到的更多就是无止境的疲惫,他背着的就是那把伏羲琴。
我坐在樱花树下静静的听他抚琴,冰冷的月光照在山谷里,还有着冰冷的泉水,那声音传递出来显得是格外的幽静深远,在离歌的身边还有着一个婢女胭脂,她在空闲的功夫摇着扇子站在那里说着关于那鲛人的故事,在千年前她对一个凡世间燕国的君王一见钟情,但是那君王却有三妻四妾,她本来已经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想要独自死却又苦于无人陪葬,我知道胭脂其实对离歌是有好感的,因为她心里始终没有想要离歌陪葬的冲动。
在千年前我和雪樱一起去往凡世的时候看到胭脂所说的燕国以灭,那君王自然而然就成了阶下囚,就凭心而言的话我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最后的结局是如何,因为我实在是害怕看到她因为伤心而泪眼朦胧的样子,我以为多给她一些挫折她就会自动离去,其中有很好的例子就是亡国而且痴痴呆呆的看着浮生塔下站着的那个倾国倾城的红尘女子,但是事实上她的毅力要比一般人要强大的多,和胭脂一同在冰冷的月光下苦苦等待的就是那个在玉宫里的月夫人。
在十二月的梦境里月夫人是一个神秘的人,就如同凡世里的月老一般帮助神界的男女牵线搭桥,雪樱说这绝对不也是她的真实面貌因为曾经看到过月夫人替一个凡世的君王占星,她懂得很高超的占星术。
我曾经在星神殿的龙神榜上看到过那个女子,虽然年轻的时候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是时隔多年一切都变得极其的陌生,就算是在梦境中也不知道要追寻到几世的回忆中,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会伪装自己但是至少我曾经见到过她的真实容颜,就仿佛千年前我在夜华魅的梦境中看到我在凡世里的梦中人一般。
在一魅的瞬间在那烛火辉煌的雀台上,月夫人是我除了雪樱和十二月看到的第三个在上面弹奏的女子。
雪依旧在不停的飘落,在远处章台玉羽上一袭白色的狐裘长袍,在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古剑如水一般的柔软,鲜血在血槽你流淌着,现在月夫人就躺在我的怀里,在脖颈处有着一道淡淡的划痕,显然是被锐器所伤,看着面前那个如风一般的男人在面前倒下脸上突然有了微微的笑意。
我知道她已经死在了心爱的男子手里,终于圆了千年以来内心里那个华美的梦境。
雪樱轻轻的观察着她喉间的那道伤痕说,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种咒术。
我突然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雪樱是雪族最强的咒术师,在九州根本没有她不认识的咒术,我们实在是低估了对手的存在,而那道阴影一直都围绕在我们所有人的周围。
我看着盘旋在青铜色宫殿外围的雪鸟,那座在上万年里屹立在九州中央的王城,我来到这里并没有任何的发现,只是在这里意外的看到那个能够弹奏华胥引的女子,就算是饮下她的心头血,然后借助鲛珠的魅进入她的梦境中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唯一可以得知的就是她曾经来自于凡世,和雪山中的神有过一段很美好的爱情故事。
在记忆中的王城中,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如此雄伟壮丽的宫殿,九根青铜柱上盘着蛟龙,青铜灯似宝塔一般将整个雪域的阴暗处照亮,那从天而降的瀑布将一切都笼罩在其中,被天上的繁星点点所包围在其中,雪落到我冰蓝色的头发和洁白的咒术羽衣上,我看着天上的星辰,其中一颗褐色的星显得格外的耀眼,那散发炫目的光芒几乎要将一切都彻底的吞没。
我紧紧的跟随在雪樱的后面从碧海的神殿里穿行过去,隐隐的看着在那块镇海的樵石上看到一个很瘦弱的鲛人,眼中泛着泪光,在那道冰墙的周围浮现出无数的灵魂,显然是有很强大的咒术在一直都束缚着他们。
在看到那个海族的鲛人首领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上闪动着奇特的光芒,但是那道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快速的湮灭在空中。
我只是回过身来就看到雪樱手里那把淡蓝色的冰刃虚幻的张开着,如同一只鸟灵一般,碧蓝色的双眸盯着他的身上,在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很短的匕首,匕首上无锋,刀身上有着淡淡的光华流转。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不自觉的颤抖,整个人就像是愣在了原地。
雪樱看着我说,他打算杀死我们。
那把匕首突然就掉落在地上,他带着哭腔的说,你们走吧,我不想杀你们。
鲛人首领倒在了血泊中,在他的胸口破碎出一个很大的洞,白色的鲜血染红了雪族的大地,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雪樱要突然动手杀掉他,但是她和我说,他真正使用的兵器不是那把匕首而是靠雪花凝聚起来的毒针。
这样的结局虽然是在意料中,但是真正出现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让人感到吃惊。
他本来就是海族的人,从小就接受了向那种向羽族复仇的使命,而他看到雪樱背后的羽翼的时候将她极其错误的当成了自己的敌人这才有发生的悲剧。
在临界边缘我突然就想到了渊祭,我在长歌郡看到他的时候正逢花神祭,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雪城的顶端,端着一杯上好的女儿红喝的醉醺醺的,看到我的时候他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眸深似海,脸色有些格外的苍白,只有嘴唇还有些血色,那时候还和有着一个旗鼓相当的琴师,但是现在她死了。
我想这对于一个强大的琴师没有什么比失去对手更加悲哀的事情了。
在经过了漫长时间的奔波,我们终于离开这个被冰雪所覆盖的世界,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条由樱花所铺筑的大道,在道路的最尽头有着一块由淡蓝色宝石堆砌而成的牌匾,上面写着听雪城三个大字,雪樱告诉我说,能够穿过樱花谷的结界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实力强大的咒术师,甚至是凡世和神界最尊贵的王族,那个在那条空荡荡的街道上走过的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孩子都有可能是一个很优秀的琴师,那火红色的长发和淡蓝色极度忧郁深邃的眼眸分明来自于碧海,而那看起来清纯美丽的雪族的少女很可能是雪族月神宫里最厉害的暗杀者,来到这里大多都是去雪山的祈福者,还有的就是那些来周游列国的千年古寺的禅师,我惊讶于这里的次序,这样一个到处都是强者的地方为何是如此的井井有条,没有暗杀和恐惧,所有的人都能够在这里安居乐业。雪花混合樱花在天空中飘过,全世界里的落花雨,在听雪城楼弹奏镇魂曲的女容貌倾国倾城。
雪樱的长发融入雪中,仿佛是一道波光流转的屏障一般,那双眸子连接着星辰。
我一向都很喜欢雪樱说那些关于雪域里的宫闱秘史,所以我很快就能够判断出在听雪城走过少女的身份,她一定是一位海族的公主,在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带着淡淡的花香味,雪樱甚至能够说出她的名字,说她是鲛族的湘。
雪樱在说起她的时候突然就皱起了眉头,从出生开始就和那个来自于西方的游侠呆在一起,学习昆仑的咒术,过惯浪迹天涯的生活,而那个来自西方的游侠绝对不会永远都带着她,因为湘跟在他的身边会时时刻刻暴露他的位置。
你是知道结局的,雪樱突然看向了我,目光里满是期待。
我没有说话,在梦境中她掌握海族王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死了海族的王和自己所有的敌人,一袭白色的狐裘跪伏在那被冰雪所覆盖着的王座上,我现在终于明白在千年前我在碧海神殿里看到那个鲛人首领为何在面对可爱的少女的时候为何如此的紧张,那时候她只要轻轻的动动手指,几乎令她感到讨厌的鲛人都不会再活着回来。
雪樱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下去,后来她死了,是在熟睡中被暗杀,而下手的是皇宫里一个很普通的太监。
这是十二月在梦境里给我的结局,因为湘除了倾国倾城的美艳之外就是一个冷艳的杀手,这不过是我看到大多数的雪族暗杀者流传千年的宿命而已,其实对于一个杀手而言,因为金钱和权势杀死对手而当对方真正死去的时候这一切的仇恨和毁灭便都失去了原本的意义,而一切都成为她活着的信仰。
当然,她看着我说,也有的杀手单纯的把杀人当作一种爱好而已。
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湘是那种冷血的人,我知道渊祭一定会在场,因为他在我心中不仅是一个高贵的神而且雪族的所有事情没有人能瞒得住他。
当我再次在长歌郡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身边正围绕着那些歌姬,我听那厢房里弹奏的是关于鹦鹉的琵琶曲,他看到我进来还是有些吃惊,连忙喝散了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歌姬,将那扇屏风拉的更加的严实了一点,问你怎么来了。
我摇头打量着他,那件白色的长袍正适合他,再拿着那把古扇,分明就是一位经常到乐坊里寻花问柳的风流公子。
陪你喝酒啊,我一本正经的和他说。
我想渊祭是绝对不会轻易来到这里的,而最有可能是关于暗杀的事情,而这次暗杀的对像却齐国的侯。
等到我看到长乐坊的花魁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身上的时候我起身前往雅阁里最奢华的房间里,那个相貌极其英俊的齐侯倒在床上。
在昏暗的烛光中那个女子正在往头上插着簪子,我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见到过这个女子,对于他的死她的脸上未曾表现出丝毫的震惊,我从雪樱的嘴里得知他的过往,两个人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情,这种态度就可想而知了。
若是要给她多一点时候考虑也许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渊祭看着我说没有说话。
我正想说他是助纣为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喉咙已经再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面前仿佛有着一个很大的空洞,一切都处在黑暗中,连一丝光芒都无法寻觅,在雪地里站着一个穿着雪白长袍的女子,在背后有着一对洁白的翅膀,那样子仿佛神界的仙子一般,在千年之后她也不再是那个哭泣流泪的小女孩,就算是面对那双漆黑的眸子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在月影中不断的徘徊着,淡淡的光华在手中流动。
在十二夜的时候我再次和渊祭在月华阁的庭院的葡萄树下散步,他再一次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渊祭遗留下来的梦境解释的很清楚,齐侯,本名寻轩,一日率队前往邙山深处狩猎,在雪地里遇雪狐救之,后来在雪狐的百般情谊下在月圆之夜骗其口中仙丹成神。
我倒是能够明白他,本来想和这个世界脱离关系,但是却偏偏和一个在凡世里的女子有了血缘关系,最后还要到雪域里去寻觅她,最后死在那根亲手送给她的凤凰发簪上。
至于齐侯在神界是什么样的地位就不可得知,在梦境中唯一见到过他的时候就是他站雪月台上,隐隐约约的只是一袭白色的长袍,在面前是一连串的台阶,直接通往苍穹之上,正是去往离天宫的道路。
在深夜里当所有的海族都睡去的时候,我静静的和雪樱站在碧海神殿的顶端,流星在夜空中滑落而下,我突然转过头来,在梵花坠影中看到那个邙山深处笑君泉旁的雪狐,在月光下她已经幻化成一个绝美的女子,我看到她的脸上有着些许的泪痕,在夜华的瞬间她已经离开那歌声繁华的长乐坊,我在梦境在看到过她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在那里度过一段平静而淡然的时间,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关于凡世间的记忆便也被很快的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