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王迟的脸上重重挨了一下。
“臭流氓!”一个丽音几乎同时在他耳边愤怒地响起。
王迟从昏沉中惊醒,抬头睁眼望去,只见一张美丽的脸正对着他怒目而视。
原来王迟在地铁上居然站着睡着了,身体倚靠到了一位小姐的身上,脸是否贴到人家脸上就不清楚了,反正对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实在对不起,小姐……”王迟结结巴巴地赔礼,“我昨晚上网……实在太困了……”
那张美丽的脸鄙夷地慢慢转过去,丢了一句:“网痴!”
“是的,我叫王迟!”王迟应声答道,引来周围一片哄笑。
地铁依然在轰鸣中飞驰,仿佛也在讥笑王迟的痴呆。
“有什么好笑的!”王迟心里暗骂,居然跟地铁怄起气来,“连你这家伙都嘲笑我,看我不扁你……”
他心里想着,不由握紧了一下拳头。
眼看快要到目的站了,地铁却嘎然而止,随即车上的喇叭想了起来:
“各位乘客,本次列车因故稍作停留,请您耐心等待,谢谢配合……”
“嘿,你还跟我较上劲了!”王迟心里好气又好笑。
可是一看手机上的时间,王迟又立刻着急起来:“坏了,要迟到了!”
“哎呀,什么叫‘稍作停留’啊,停到什么时候啊!你给我快开起来啊,我的祖爷爷!”王迟开始按捺不住,绕着铁扶杆踱来踱去,就象热锅上的蚂蚱,仿佛只要地铁门一开,他就会一下子蹦出去。而刚才那位赏他耳光的小姐呢,也许也是快到目的站了,早已站到了车厢门口附近。
王迟这一声“祖爷爷”真是没有白叫,地铁竟然又慢慢启动了。
好不容易等到地铁靠站,王迟开门就往外窜。
“哎呀!”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王迟略微回头瞥了一眼,看见刚才那位小姐又被她踩了一脚,一边痛苦地捂着脚脖子,一边骂着“网痴!”
“今天真邪门!该不是遇到‘女鬼缠身’吧!”王迟心里暗暗骂道,嘴里却连连向身后的那位小姐赔不是,随后赶在从地铁车厢里涌出来的人群之前,飞也似的跑上自动扶梯,向公司方向一路狂奔……
“你今天又迟到了!”
当王迟一阵风似的跑到公司考勤钟前,刚打完考勤卡,背后就传来主管冷冷的声音。
“主管,我……”王迟转过身来,急忙想辩解。
“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主管那张扑克牌脸,带给王迟的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主管,我保证今后……”王迟站在主管宽大的办公桌前,活像一个惯偷似的接受警官的审讯。
“其实,不光是迟到的问题。”主管简直就是一位铁面判官,“你连续三个月都没有完成业绩,按照公司规定,也应该辞退了。”
“可是,三个月不是没到,还差一周呢……”王迟努力争取着。
“再给我一点机会吧!”王迟不断地恳求。
主管摇了摇头:“就看你说话结结巴巴的,实在是不适合干推销……还不如另找机会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王迟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办公桌,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物品。
周围不时传来同事们的阵阵窃笑,可是王迟已经无心去跟他们怄气了。
王迟拉开抽屉,把里面的各种材料几乎一股脑儿地都扔进了废纸篓;桌上的杂乱,也没有幸免,连他平时喜爱的那个笔筒,也让他忿忿地扔进了垃圾箱……
忽然,他的手触到了一尊唐三彩,那是去西安搞推销的时候,在地摊上买的。说是唐三彩,塑的却是秦兵马俑,显得不伦不类,一看就是赝品,根本不值钱。
可是,王迟还是把它买了下来,首先因为它确实很漂亮,色彩绚烂的样子,让他感觉到生活也是那样的绚烂和美好。此外,这尊唐三彩还会隐隐约约地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能让他感到提神。
买下它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卖它的那个摊贩少了一只手,只留下前臂,是一个残废,据他自己说是一名复员军人。而这尊唐三彩的造型,是一名秦兵一手牵着一匹马,另一只手居然也是断了,跟那个摊贩伤残得一模一样!王迟当时看了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便不由自主地把它买了下来。
当时,不知是出于喜欢还是对摊贩的同情,王迟一点也没有还价,爽快地给了摊贩三百元。回来之后,同事们都笑他被别人“推销”了,可是王迟觉得,这尊唐三彩会给自己带来好运,能够帮他做出销售业绩。只要销售业绩做出来了,他的提成还是不少的,因此花这点钱买这尊唐三彩,实在算不了什么!
可是现在,事到如今,王迟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
“唉!”他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这尊唐三彩,不由叹了口气。
“祝你好运!”一只大手从背后有力地拍在王迟的肩上。
王迟回头一看,原来是大李。
看见大李,王迟立即放下手中的唐三彩,象小孩子似的,一下子扑到大李怀里,眼睛里的泪花直打转。
大李长得人高马大,跟王迟形成鲜明对比。不过,大李是这个公司里唯一不笑话王迟的人;不但不笑话他,还时时鼓励他,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此时此刻,王迟心里真的有很多委屈,希望能够找个人来倾诉。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李不断轻拍着王迟的肩头,努力地宽慰着王迟。
王迟松开大李,轻轻点头,随后把唐三彩用抹布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还在外面包了一层报纸。大李拿过一个手袋,帮王迟把唐三彩装了进去。王迟又胡乱地往袋子里塞了些东西,随后把手袋提在手里。
“保重!”大李那只粗壮的大手有力地握了握王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打我手机。”
“大哥,有什么工作机会,帮小弟留意着。”王迟苦笑着,近乎在哀求。
“好!”大李爽快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