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小步,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轻轻推开了门闩。平日里几步便到,此番却费了不少力气。他要捉到奚楠,但一己之力太微弱,他必须要寻求陈琳和护卫的帮助。
才开了门,他便被门口两道模糊的身影给挡住了,他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被捂了嘴掐着脖子推进了屋内。
房门很快又被关上了。
“别伤害他!”顾棉紧张地看着捂着百里君迁口鼻的奚楠,仓皇之间说道:“他或许是母亲的孩子。”
就在方才,警惕心极强的奚楠也看到了百里君迁偷偷摸摸的身影,她知道他定是听到了不该听的。既然听到了,那么就留不得了。
然而此刻顾棉说他极有可能是母亲的孩子,奚楠也是身子一震,随后将他推到烛火跳动的案几旁,放开捂住他的手,掐着他的脖子,令他说不出话来。
灯火虽然昏暗,但百里君迁眉宇之间长得与母亲相似,奚楠也看出来了。
“确实有些相似。”奚楠说道。她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放入了他大张着的嘴里。
“你给他吃什么?”顾棉见她将一颗不明药丸放入百里君迁的口中,想要阻挡,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知道奚楠自幼在巫门学艺,身上藏着各种厉害的毒物。
“一颗哑药罢了,放心,他听话,我就给他解药。”
奚楠放手时,百里君迁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那颗哑药一入喉咙,喉咙便疼得厉害。他张了张嘴,奈何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惊恐地看着奚楠,眼里皆是愤恨,他扭头看向顾棉,向她求助。
顾棉推开奚楠,紧张地掰开他的手,随后冲奚楠低喝道:“快将解药拿出来!”
“拿出来?开什么玩笑,我一给他就会大喊大叫,还会将我说出去!既然他有可能是母亲的孩子,我自然不会伤害他,我会带他回衍国,带他去见母亲,若他是,我会给他解药,若他不是,那么,他只能去死了!”
“百里君迁,我知道你是名医,不过这巫门毒药亦是天下闻名,你也别想自己配置解药解毒,没用的。呵,当年入巫门学毒果然是明智之举,这些毒药可真是好东西!”她一双眸子如毒蛇般阴鸷,丝丝寒意侵入旁者之身。
百里君迁欲言而不能言,眸子里燃起怒火。喉咙很痛,连吞咽都痛。他将手伸向旁边的灯盏,拿着它与奚楠对峙。
面具之下,奚楠又抽起嘴角,冷哼一声。
百里君迁余光瞥了瞥屋门,忽然,对着灯盏狠狠一吹,将烛火吹灭。
屋内一片漆黑。而百里君迁趁机往屋门跑去。
屋内太黑,奚楠的身手太过敏捷,三两下就将百里君迁捉住。
“想逃?”奚楠的声音显然带了一抹愤怒,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再一次捂住他的口鼻。
黑暗中,百里君迁翻了几次白眼,慢慢地合上了双眼,身子瘫软在奚楠的身上。他原本愤而踢着地板的脚也慢慢停了下来。屋子内,一片寂静。
“你又对他做了什么?”双眼慢慢适应这昏暗的环境,渐渐地,听不到任何挣扎的动静,顾棉再一次心惊,看准奚楠和百里君迁的位置,一把将奚楠推开,而后抱住了百里君迁跌倒的身子。
“顾棉,把他交给我,让我带他回衍国。”奚楠淡淡地说道。“你知道,我就是让他死,也不可能让他留在这些人身边,等着他来指认你我的!你也不想他将你我之事说出去的吧!为了母亲,也为了他,让我带他走!”
顾棉的心很乱,她知道奚楠说得出做得到,她的身上藏毒,若真的打起来,只怕她又会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她既也认为百里君迁极有可能是母亲的儿子,那么定然不会伤害他,甚至会带着他回去找母亲相认。相对于自己,母亲更信任她,更宠爱她,如此,或许百里大夫更能见到母亲。
顾棉沉默了。
子夜最困之时,奚楠带着百里君迁离开了。
顾棉回到房间,坐在窗前,看着射入屋内的月光,久久不能眠。
第二日,天还未破晓,顾棉便出了房间,前去寻找奚楠,奚楠却早已带着百里君迁转移了阵地。
这一日,千年乌木中的项北焕然一新,穿着繁复而精美的服饰。棺木之中,项燕放了一块寒玉,这才令项北的尸身在这炎炎夏日保持原样。
项府众人等着百里君迁,尤其是项燕和墨玉,翘首以盼。连续几日在他的医治和照顾下,项燕和墨玉的身子都好了些,虽然他们皆还未能从失去爱儿的悲痛之中抽离出来。
然左等右等,终是未见到百里君迁的影子。没人相信他会食言,项燕便遣了人去枫林客栈。
而南少瑜等人一早未见到百里君迁,只以为他到了项府,也未太在意。而后,到了项府拜祭也不见他,南少瑜和林陌曰慌了。
见众人焦急,顾棉只好偷偷伪造书信一封。
借百里君迁一用,衍国见。
陌生的字迹,是顾棉模仿奚楠的字迹。没有署名,顾棉不敢署名,更不敢署奚楠之名。她知道,这个名字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或许他们见了“借百里君迁一用”几字,会以为他被带走医治病患去了,如此,大抵他们也会放宽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