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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定不要忘记我

头疼。

脑袋里面好像有订书机在不停的打钉子,一阵一阵的刺痛。

暴雨滂沱,枝条在风中狂舞,能见度极低,只有眼前一条道路呈弧线状延伸出去,没入黑暗之中。祁秋锐站在黑暗中,雨水疯狂地打在他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即便脸上被雨刮得疼痛无比,他仍然一脸茫然,他下意识地向前走去,一直走,过了很久,祁秋锐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力地拍着脑袋,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很奇怪这样的暴雨天还有人像他一样不打伞站在这里。

面前的人看不出男女,但祁秋锐似乎透过那层模糊看到了对方的眼神,那是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祁秋锐有些发麻,他明明感觉眼前的人很熟悉,但就是记不起来。对方就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一直看着祁秋锐。不知道为什么,祁秋锐心里很难过,说不出的难过,积累已久的疲倦爆发出来了,那是由心而生的疲倦,累得好像心脏都跳不动了。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耳边突然响起了父母的声音。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个家啊?”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也想能够承担起秋锐住院的费用啊,我也想让儿子没事啊,可有什么办法,”祁秋锐第一次听见自己的父母吵架,好像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听出父亲语气中深深的无奈与绝望。

“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母亲哭喊。

祁秋锐慢慢睁开眼睛,周围是一片柔和的、白中带点微蓝的光,眼前的景物由模糊到清晰,他看到了床顶上的白色帷帐和边上的日光灯。淡淡消毒水味道洋溢在空气里,他听见吊瓶的滴答声。

头部又是一阵发麻,祁秋锐忍不住抬起手摁住脑袋,发现手上有挂针。

护士正在换吊瓶,忽然看见祁秋锐这样的动作,有些惊讶,“你醒啦。”祁秋锐感觉护士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有同情,还有些惧怕。

祁秋锐慢慢地缓过来,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有点想不想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在这儿?”他开口说话,喉咙竟然出奇的干涩,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试着撑起身子来,却在挺起身子的瞬间瘫倒下去,胸口传来致命的痛觉告诉他此刻自己的状态。

护士看见这个情况,立马扶着祁秋锐缓缓躺下去,“你别乱动,你父母还在外面走道上,我先去把他们叫进来。”护士声音很温柔,拉上了他病床车周的帘子。

祁秋锐被一片白色所包围,心慢慢安静了下来,刚才不过是一场梦,那个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怎么都想不起来。

过了很长时间,床帘才被拉开。祁秋锐看见了自己的父母站在了面前。母亲的眼睛仍然有点红,看见祁秋锐面无血色的样子,她的心里真得很疼,差点又再次崩溃了,幸亏祁秋锐的父亲祁桥川在背后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背部,后者才反应过来,尽力地克制住自己的神情。

“秋锐,醒啦,想吃点什么吗,妈给你去做。”尽管竭力地忍者泪水,祁秋锐母亲的声音仍然颤抖着。

“妈,我是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祁秋锐心里有些不踏实,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他最后的记忆是在学校操场把礼物送给了盛卉之后就打算回教室了,路上有人叫他捡球,记忆到这里就断了。

“没什么事,你可能是最近学习太累了,营养没跟上,暂时性昏厥了一会儿。”祁桥川抢先一步说道,咳嗽了一声。

“呃,这样啊。”祁秋锐半信半疑。

“秋锐啊,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了,马上和妈妈说,知道吗?”祁秋锐母亲用呵护婴儿的口吻说道。

“好。”祁秋锐笑了笑,听话的点点头,无意间祁秋锐往底下的枕头上看了一眼,十几根白色的头发横七竖八的掉落在上面,祁秋锐的笑容凝固了。他忽然想起了护士的表情,感觉有点不妙,仿佛想到了什么,祁秋锐冒出了冷汗。

祁秋锐忍者胸口的剧痛咬牙翻身起来,脚软得他几乎跪倒在地,但是他勉力撑住一边的凳子,祁桥川夫妻俩看见连忙赶上去搀扶,祁秋锐手用力挥了一下拦住他们,扯掉手上的吊瓶,跌跌撞撞地来来厕所里。

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惊呆了,浑身冰冷,无法言喻的恐惧掠过了他的全身,他无法抑制地大吼了起来。

镜子里的祁秋锐苍白的脸没有一些血色,本就瘦弱的他变得更加憔悴,而让他疯狂地嘶吼的,是他的头发,原本茂密浓黑的头发现在竟然变得无比稀疏,隐隐约约有一块块的头皮暴露出来,发丝的颜色成了极淡的接近白色的效果。现在的祁秋锐像极了一个怪物。

“啊……”祁秋锐着魔一般大喊大叫,他挥起拳头砸向玻璃,却只造成了一声闷响,祁秋锐父母马上赶了进来,看了眼前的情形立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祁桥川挡在镜子前面抓着祁秋锐的手试图使他稳定下来。祁秋锐一个踉跄,身子撞在了门上,像是见了鬼一般逃回到了病床上,将被套盖在头上抱住自己的脑袋,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祁桥川夫妇站在病床边上,手足无措,只能在一旁喊着祁秋锐的名字。

市中心医院的几名医生闻讯赶来,在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又来了几名护士抓住祁秋锐的手脚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祁秋锐的声音越来越弱,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小,终于瘫在了床上。

“赵医生,我儿子情况怎么样啊?”在家属接待室,祁秋锐的母亲焦急地向前问道,双手捏得紧紧的。

“他的病情不能遭受巨大的刺激,一旦过度激动,对他的心脏将造成严重的损伤。”戴着眼镜的赵医生扶了扶镜框,手里拿着一本病情记录本,他边翻边对祁秋锐父母解释道,“病毒性心脏传导系统疾病目前在国内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治愈经验,我国几十年来只有三例病案,而这种疾病在国外又被称为托斯塔克综合征,唯一一次被完全治疗的案例出现在美国纽约长老会医院。”

“你们应该已经了解,托斯塔克综合征除了会带来严重的心绞痛之外,还有与白血病类似的病症,贫血以及白发脱发。”赵医生合上记录本,脸色严肃,看得出他考虑了很多。

“医生,你说之前中国还现过三次与秋锐一样的病人,他们最后的结果呢?”祁秋锐的母亲紧张地凑上前去,带着希冀看着赵医生。

“我只能说,以中国目前的医疗科技水平,还不足以克服这个疾病。”赵医生也有些不忍。

身子猛地一震,祁秋锐母亲明白了医生话里的意思,差点向后倒过去,祁桥川扶住妻子,“医生,那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

“我们医院唯一能做的,就是提供相应的药素点滴用以减缓病人的情况恶化以及减轻心绞痛的程度,真的很不好意思。”赵医生低了低头。

“谢谢医生。”祁桥川的眼里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光彩,有些浑浊的眼球向下转去。

病房里,祁秋锐像是丢了魂一般靠在床垫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没有焦距,被打了镇定剂后,他没有在吵闹过。

“妈,我到底得了什么病?”祁秋锐嘴唇轻轻颤动。

坐在边上的祁母把祁秋锐冰凉的的手握在自己掌心,“只是小病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我想听实话。”祁秋锐没有多余的话,连头都没转,像是在发愣。

祁母没有回答,她把右手贴在祁秋锐的脸上,试图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让自己儿子的脸色好看些。

“妈,你知道吗,”祁秋锐举起无力的手臂,松松垮垮地拍了拍心口,“这个地方,痛过不止一次,有些时候躺在床上传来剧痛,真得受不了,我把嘴唇咬出血,用指甲在手臂上划出血痕希望能麻木些,咬咬牙忍着忍着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全身都被汗浸湿了,不过我总是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现在,真得能过去吗?”祁秋锐像是在讲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祁母脸上多出了几道泪痕。

这个时候祁桥川走了进来,祁秋锐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祁桥川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儿子这么认真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瞒不住的啊。”

“秋锐,其实你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星期了。”祁桥川坐了下来,像是顶着极大的重量。

祁秋锐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他猜到了,如果没有过去这么长时间,他的病不会恶化的这么快。

祁桥川闷着声音把赵医生对他们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很长时间,这个房间里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除了偶尔妇女的抽泣声。

“只有一个人活下来了啊。”祁秋锐像是自言自语,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感受到想象中那样知道结果后的绝望与愤恨,相反,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

“秋锐,不管发生什么,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祁母害怕祁秋锐自己想不开,劝慰道。

“住院的费用呢?”沉默了好久,祁秋锐开口道,这样难治的疾病,需要的药素一定十分昂贵。

“我们把出租房退了,这些天一直睡在医院,加上这些年的储蓄,还是勉强能承担的。”祁桥川开口,内心却是满满的愧疚,他痛恨自己啊,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爸……”祁秋锐看见父亲脸上的表情,回想起了之前在马路上看见父亲一个人的事情。

“什么?”祁桥川害怕被祁秋锐知道了自己的心事。

“没事。”祁秋锐欲言又止。

傍晚,夕阳落幕,医院里的人越来越少,橙色的阳光斜射进来,吊瓶滴答作响,仿佛在给每一位穿着条纹病服的人们的生命倒计时。祁秋锐抱着双膝,蜷缩着病床上的一角,透过门,他听见有婴儿哭泣的声音,一个女人正在安慰这一个小孩,还有老人垂暮的咳嗽声,无端的恐惧侵蚀着来到这里的人们,包括祁秋锐。

房间里只剩下祁秋锐了,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夸张得流了下来,铺盖了他整张脸,他抿着嘴唇尽量减少声音,身子因为哭泣而摇晃颤抖。没有人不害怕突如其来的死亡,他可以在父母面前表现出镇定坚强的样子,但是当只有一个人的时候,那份孤独,那份恐惧,又加倍地围绕着他,从他父亲今天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住院治疗费用绝对是高得难以想象,依照他的家庭条件是绝对不能进行长久维持的,更何况……

祁秋锐隐隐约约可以猜到,父亲失去了他的工作还一直隐瞒到这个时候,作为一名驻地工程师那么忙的工作他没理由在街上闲逛还露出那样无力的表情,结合他醒来的时候听见的父母的吵闹声,一定是母亲知道了父亲的失业才生气了。没有了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不可能再继续承担治疗。

祁秋锐想起了曾经看见的无意间闯进自己房间的飞虫,找不到出口,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没有方向,只存在迷茫,他觉得自己像极了那只飞虫,不知道自己能否继续活下来。

又过了一天,祁秋锐发现自己父母的脸色愈加难堪,不说住院费,光是每天两瓶上百的药素就让他们头疼,脚步都变得无比沉重。

祁桥川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回来眼中的疲倦便多上一分。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祁秋锐没说过一句话,两只眼睛越发空洞,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天早上,祁秋锐的班主任带着三四个同学来看望祁秋锐,他们并不知道祁秋锐得了什么病,有多严重,留下一束花,班主任和几个同学在门口和祁秋锐父母聊了几句便走了,祁桥川夫妻没有提及祁秋锐的病,祁秋锐也并没有见他们,现在的他不想也不敢见任何人。

祁秋锐手不自觉地往自己脸上摸去,慢慢向上,当碰到头部的时候,像是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

透过窗向下看去,祁秋锐看见了刺猬头吴鑫,他跟着班主任来看望自己,还是满脸的痞气,他看见刺猬头在回去的路上不时还回过头来看向祁秋锐所在十一楼病房的位置,两者距离很远,根本什么都看不见,但刺猬头就是不死心,祁秋锐看见他像一只猴子一样摇摆着脑袋从各个角度来观察这边。

吐了口气,祁秋锐脸上第一次有些笑容。

红白条纹短袖,黑色的领边和袖边,精致剪裁,显得小巧玲珑,圆领露出漂亮的锁骨。淡蓝色的迷你短裤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漆黑的头发有着自然的起伏弧度搭在肩上,盛卉站在白色建筑前,她感到整齐安定,又沉重肃穆。

“清辉,我下午有事,就不和你去电影院了。”盛卉对着手机说。

“嗯,刚好,我也有事。”电话那头传来叶清辉的声音。

盛卉勉强笑了笑,男生总是会找些没来由的借口来使女生消除因为自己的莫名缺席而感到的愧疚。

她开始并不知道祁秋锐发生了什么,她好久没在学校见过他,祁秋锐QQ的头像也总是灰色的,怎么也联系不上他,这让盛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诺大的校园,走掉一个人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直到之前去问祁秋锐班里的同学,盛卉才知道祁秋锐原来生病住院了,就在祁秋锐送礼物给她的那一天。当她问祁秋锐的病情的时候,那个同学却说不知道,他们班主任也只是说祁秋锐因身体问题要请假一段时间。

问过医生,盛卉乘着电梯来到十一楼,她根据问来的病房号找到了这间病房,心里准备了一下待会见到祁秋锐家人时的自我介绍,盛卉带着紧张打开了房门。

干净整洁的房间,里面的物件都被收拾的井井有条,盛卉看见唯一的那张病床上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她有些疑问,转换视线,盛卉发现在窗边坐着一个人,那个人是背对着她的,穿着蓝色条纹的病服,他弯曲着身子,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些明亮,但盛卉却感觉到了那个人浓浓的忧伤,微微摆动的白色稀疏的头发好像预示着他的年龄。

那个人明显听见了身后的动静,慢慢转过头。

“不好意思,我走错了……”盛卉连忙道歉,但她的话截然而止,她看清楚了那个背对着她的人的脸,苍白的面孔。

“祁秋锐。”盛卉睁大了眼睛惊讶地叫道。

祁秋锐也看清楚了来人,他猛地站了起来,突然动作带来心口的疼痛让他不禁发出了一声惨叫声,但他硬撑着拉过窗帘将自己挡住了,躲在窗帘后面,祁秋锐尽力地把头往胳膊下面伸去,希望挡住盛卉的视线,像受惊的小狗。

“我……我不是,你认错人了。”祁秋锐粗着声音回答。

“这……”盛卉想说些什么,向前走了一步,秀气的眉头皱了一下。

“你别过来……我说了你认错人了。”祁秋锐大声喊叫着,失去了分寸。

盛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次祁秋锐在四角亭被徐立峰装鬼吓着狼狈逃出门口的样子,那脆弱的样子让盛卉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她不忍地停住了向前的步子,注视着窗帘后的人影,从斜挎包中拿出一串手镯,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我走了。”盛卉掩饰不住的难过,张了张嘴唇却没说什么,离开了。

祁秋锐背靠在墙上,直到一切都恢复平静,他仰着头,把头重重地撞在墙上。

“秋锐,你在干什么呢?”母亲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祁母手里拿着刚从食堂打上来的饭菜,脸色紧张。

祁秋锐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依然把窗帘捏得紧紧的。

“这是什么?”祁母发现柜子上的手镯,递给了祁秋锐并扶她起来。

祁秋锐看着手里的手镯,手镯由十几颗透明的玻璃珠组成,每颗玻璃珠上都存在一个黑色笔涂成的笑脸,每个笑脸都不同,有的吐着舌头,有的闭上了一只眼睛,是后期有人画上去的,着实需要些心血。祁秋锐把手镯放在心口,垂下眼睛。

“妈,我想去美国。”祁秋锐突然开口,眼中出现一丝光。

“什么?”祁母一时间不明白。

“与其在这边浪费钱却只能等死,我宁愿去美国拼一把,就算最后结果还是病死,我也认了。”祁秋锐继续说,语气很坚定。

祁母想起了赵医生说的话,这种疾病唯一一次被治愈就是在美国纽约,“别说这些丧气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之前你爸就说过这件事不过当时你的状态很差没和你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做爸妈的一定支持你,我们就去纽约。”

“嗯,我会做世界上第二个从这病魔下逃脱的人。”祁秋锐握着手镯,捏得紧紧的。

医院楼下,盛卉失魂般走在路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不明白为什么祁秋锐不愿意见她,看见这样子的祁秋锐,盛卉像是鼓鼓的气球一下子被针扎破了,她使不出一点劲,她想靠近他,她很担心他,即便不知道祁秋锐的疾病,但她知道,这个时候,祁秋锐需要有人在他身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被她强忍住了。

盛卉的记忆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吴鑫来找自己的时候。

“对了,盛卉,虽然不是和你很熟,但是,”吴鑫说完四角亭的事情又转过头来,“像你这样的女生,身边应该不缺少人陪吧。”

盛卉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和你这样优秀的人在一起,换做是谁都会很开心吧,”吴鑫顿了顿继续说,“我很清楚祁秋锐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也许你们俩现在在以好朋友相称,但你确定他真的只是把你当好朋友吗,或许现在是,不过这个小子的思维很简单,他很怂没错,也因此他很容易依赖一个人,你应该是他仅有的一个朋友,但因为对方是你,所以他更容易受到别人的伤害不是么?”

“他白痴到可以把情感胡乱地寄托在别人身上,但是如果你并没有很在意他,甚至你可能在耍弄他,你可能只是需要一个男生死心塌地的跟在你后面,其实你可以换一个人。”吴鑫说完这些话就走了。

只剩下夜风中,盛卉喃喃,“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可能也是我仅有的朋友。”

祁秋锐第一次感觉到时间流逝的速度是那么快,快到你想用手抓住它,却连它的背影也看不见。

盛卉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来到祁秋锐的病房,这是祁秋锐唯一一个接受见面的人,祁秋锐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就是这样做了。

叶清辉站在祁秋锐病床前,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祁秋锐望着手镯发呆,叶清辉则依旧冷冷地看着窗外。

其实说真的至今,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们之间连正式的对话都没有过,篮球队算一次,四角亭算一次,还有一次,则是在自己晕倒的那个早晨。祁秋锐想不通为什么叶清辉会来看自己,或许是因为盛卉的原因,除此之外,祁秋锐想不出别的理由。看见祁秋锐的时候,尽管竭力隐藏,祁秋锐还是看见了叶清辉眼中的惊讶,谁也想不到短短的时间疾病会在造成这样的情况。

直到叶清辉离开之际,才有声音打破沉默,“乐观点,会过去的,她不会愿意看到你自暴自弃的样子。”

当晚,当祁桥川回来后,祁秋锐这一家便决定了,第二天就出发前往美国,不能再拖了,不管是祁秋锐的病也好,还是医治费用也好。其实不用多说,祁秋锐也知道这段时间,父亲频繁地出去,是为了向亲朋好友借钱,但从父亲的脸上也可以直接看出结果并没有很满意。晚上几乎所有人都一夜没睡,父母忙着去出租屋收拾剩下的行李衣服然后订明早的机票,祁秋锐则是睡不着,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了《剪刀手爱德华》这部电影,他记得结局是爱德华因为误会又重新被赶回到了古堡,他记得那句“我拿着刀就没办法拥抱你,我放下刀就没办法保护你”,他记得年老的金看雪时的遗憾,他记得爱德华独自一人雕刻冰雪的落寞。

他想起自己在醒来之前做的那个梦,梦里那个陌生冰冷的眼神让他难以忘记。他忽然感到害怕,他害怕自己被人遗忘这一次离开,未来是迷茫的,或许等着自己的是死亡,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如果一个人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最后的拷贝保存在那些在乎他的人的脑海里,等到那份拷贝也模糊了,他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他才真的死了。他希望就算过去很久了还有人记得有一个男生叫做祁秋锐,他很怂但是他存在过。

他想起了自己送给盛卉的萧,当无意间看见的时候,盛卉是不是会想起自己,他希望盛卉不要把那支萧放在角落里。

他想起刺猬头,如果自己不在了,没有人给他乐趣了,他会不会又感觉无聊。

他甚至想起了徐立峰,这个曾经戏弄过自己的人。

第二天是个雨天,白色建筑在暴雨中似乎飘忽不定,才六点不到祁秋锐母亲就拎着行李箱来到病房,她看见祁秋锐早就起床,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有些偏大的帽子将他整个头部都遮住了,看不见祁秋锐的表情。卫衣上还残留着斑斑点点的湿润的雨迹,祁秋锐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阴雨天也包裹住了学校,盛卉走进教室,心里满满阴郁的感觉,当她走到自己的课桌前的时候,愣住了,那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的东西终于释放出来了。

外面的雨水些许洒了进来在墙上留下深色的痕迹,教室是灰暗的色调,而平坦干净的桌面上,就这样放着一个青色的柠檬,旁边站着的女生扶着桌角,有晶莹的泪水慢慢下滑。

“一定不要忘记我啊。”站在病房的祁秋锐轻轻吐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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