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虽脏,却掩不了欧阳芙是美人的本质,就连开车的警察也不免透过后视镜偷看。
不过疲累的欧阳芙完全没有发现。车到达她居住的独门小院后,她恭恭敬敬地向警察鞠了一躬,感激他送自己回家,没有注意到这位人民公仆的脸颊有些泛红。
直到警车开远,欧阳芙都没有动。
她站立在门前,双手很规矩地交握在一起,垂在身前,头略低着,一点也不是回到家后放松的样子。
到警车完全消失于街道尽头,一名男子朝欧阳芙走了过来。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精壮高大,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眼带纯黑墨镜,发式整齐后背,脸说不上多好看,但有棱有角的,男人味十足,因此有几分帅气,加上稳步走来的架势,隔着三米远就能给人一种内敛的强劲感。
越是内敛的人,越是强大危险。
“秦哥,你来了。”欧阳芙见人走来,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容。她一点也不意外男人的到来,她站在门口不进去,正是料到他一定会来。
秦刚摘下墨镜,整张脸顿时因为一双锐利的双眼而更显强劲威严,这还是他对着欧阳芙缓和过的,若是对着别人,他的眼神更加冷酷凶悍。
“怎么样,没事吧?”站定在欧阳芙面前,秦刚轻声问道。
欧阳芙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都过去了。”
“老爷子让你过去。”
听到这句话,欧阳芙的笑容收起了些,脸也低垂下去了。她握在一起的双手下意识地微微缩紧。
就如同知道秦刚一定会来一样,欧阳芙知道,他也一定会传达出这句话。正因为这个命令,秦刚才会出现在这里。
很快,欧阳芙抬起脸,又恢复了笑容。
“让我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可以吗?”
“嗯,我等你。”
“来,进来吧。”
说完,欧阳芙打开了门。虽然她身上什么也没有,更没有钥匙,不过她家的门使用的是指纹识别系统,因此不用钥匙也可以。
欧阳芙的住宅从外表看就是一栋普通的小户型别墅,内部装修也没有任何特别。唯一特别的,就是严谨的保安系统。
欧阳芙家的保安系统直通秦刚的住所与手机,一旦她家有什么情况,秦刚会第一时间知悉,第一时间赶来。
两人进了客厅后,欧阳芙给彼此都倒了一杯水,秦刚双手接过,但没有喝,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
“不用管我,你办你的事吧。”脸上没有笑容的秦刚说得坚硬,一般人听到这句话也许会有所猜想,但了解秦刚的欧阳芙知道,这样的话对秦刚来说已经属于温柔的范围了。
于是欧阳芙径自去洗澡,浴室里很快传来了水声。
欧阳芙不仅喜欢动物,也喜欢植物。她的家中养有许多花花草草。等待过程中秦刚发现靠窗的一些花打蔫了,便拿了喷壶接了水,神情专注认真地开始浇花。
半小时后,欧阳芙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头发已经吹干,蓬松地垂在双肩与胸前,浴袍不甚紧实地包裹着白嫩身躯,修长的双腿与脚腕上还挂着一两颗孤零零的水滴。
“秦哥,不好意思让你等了。”
坐在沙发上的秦刚拧过身子看欧阳芙,“没什么,我顺便浇了浇花。”
“秦叔叔的心情……好吗?”
“知道了事故,当然不好。”
“哦……那我还是穿正式些吧。”欧阳芙小声嘀咕,脸垂低着。
“没必要,你只是去见亲人,老爷子只是想确认你安好。”考虑了下,秦刚又道,“不会很久,也不会有别人。”
“嗯,知道了,谢谢你秦哥,我去换衣服,马上出来。”
“不急。”
欧阳芙最后穿了一件白色连衣长裙,上身套了一件深蓝小坎肩,搭配一双棕色皮鞋,看起来精致且洋气。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隶属于一栋摩天大楼的地下车库内。
秦刚在前,欧阳芙在后,他们没有走向通往电梯的通路,而是进入了一个不起眼的侧门。
走过一段路后,秦刚用钥匙卡打开了铁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名穿黑西装的保安。
看到秦刚和欧阳芙,他们霎时恭敬立正,并微躬身点头致意。
秦刚的视线一直向着前方,完全没有看两旁恭敬行礼的保安。欧阳芙虽不喜欢,但也习惯了这样的沉默。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做什么,秦刚因为身高的原因步速很快,欧阳芙必须走快些才能跟上。
用另一张钥匙卡开了第二道门后,两人上了通路尽头的电梯。
秦刚就像机器人一样站在电梯按键的位置前,看着小屏幕上显示的楼层变化,纹丝不动。
而欧阳芙趁着这短暂的时间看电梯内的镜子,察看自己是否有什么不妥。她理了理头发,正了正衣领,看上去就像要去面试一样。
随着一声“叮咚”响起,电梯门打开了。
电梯门外,两排身穿黑西装的保安和男女仆人像仪仗队一样迎接秦刚与欧阳芙。
两人踏上棉厚的红毯,进入宏伟中透露森严感的宽阔走廊,走入巨大但空旷的大厅。
大厅高有十米,除了十六根巨大立柱外空无一物。每一根立柱都有两三米宽,没有装饰,只着最简单的白漆。
大厅的地板全部由特质玻璃组成,下方是有四层楼深的海水池,透过玻璃地面,可以看到多种海洋生物穿行在脚下,偶尔会有鲨鱼忽地游过。
穿过巨大而空无的走廊,秦刚与欧阳芙终于站定在一道门前。
比起站在门口的两名保安,和下方游动的鱼类们,那道门仿佛才是整个空间的唯一活物。
门本身并不特别,只是昂贵的木材制作。只是在两扇门的门把手上方,刻有两条三尺长的小金龙。
两条小金龙头上尾下,对立而刻,形态鲜活,仿佛真龙蛰伏在木门之上,随时都会一跃而起,直冲云霄。
“秦哥,欧阳小姐。”站在门口的两名保安同时点头行礼,恭敬叫出。
他们是秦刚与欧阳芙走了这一路唯一能出声的人,秦刚简单“嗯”了一声,欧阳芙则是露出微笑作为回应。
没多一句废话,两名保安各握住一边门把手,推开了门。
门后方是长长的通路,通路的尽头,是一把白玉制的游龙卷云纹太师椅,旁边配有一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与一株白兰。茶杯中的茶水是刚沏的,冒着浓白热气。
秦刚与欧阳芙走过通路,来到尽头的太师椅前。
“老爷子,我们回来了。”
秦刚恭恭敬敬地冲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说道,说完,他走到太师椅旁笔直站立,成为最后一名保护者。
“秦叔叔。”欧阳芙的笑容很浅,但非是不真诚。相反,正因为他对老者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因此她下意识的谨慎约束。
“嗯,坐吧。”
老者六十多岁,一身白色的盘龙苏绣唐装,看着很清爽,身材适中,微微有些肚腩,长方脸型,脸色红润,皮肤依然紧实没有多少褶子,五官大方,嘴角带笑,花白的头发已经有些稀疏了,但梳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看上去健康,精神。
秦陆海的一双眼最能迷惑人。
他的眼看着极普通。不像秦刚的冷酷霸气,也没有身为王者的智慧精明。任谁去看,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老人的眼,和每天早上遛鸟打太极,给儿子女儿带孩子的老人没有任何不同。
可如果真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是这双眼,能看透人心底最隐秘的欲.望,能分辨最巧言善辩者的真实。
这双看似普通的眼,蕴含着掌控一切的自信,高于一切的超然。
所有和秦陆海接触过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被他折服,臣服在他脚下。
欧阳芙是臣服者之一。她对秦陆海的亲情,被深深的敬畏压制着,让她不敢在秦陆海面前有一丝放松,有半点越矩。
欧阳芙坐在了下方的太师椅上,没有靠椅背,身子坐得笔直,屁股只占了椅面的一半。
规矩得近乎过分了。
秦陆海端起茶杯,用茶杯盖撇了撇茶叶,然后饮上一口,再放下茶杯。
缓了一口气,秦陆海道:“小芙,你实话说,有没有让你为难的?有没有,需要解决的?”
欧阳芙听到这话心里霎时一震,她很清楚,所谓的需要解决是什么意思。
欧阳芙上初中时曾被街道上的小流.氓调.戏,那时候她还小,什么也不懂,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秦陆海。秦陆海当时微笑着说会替她解决,然后,欧阳芙再也没在学校附近见到那些小流.氓。
“没有,真的没有。这件事纯粹是与我无关的仇杀,只能说我是运气不好,赶上了。”欧阳芙摇头回道。
“运气?哈,运气这东西,你不信不行,全信也不行。”秦陆海说着仰了仰身子,“是我不好啊,想着,和任家算有点交情,就给任建宏那小子一次机会。嘁,草包终究是草包,配不上你,配不上你啊,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