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西方,西海岸,夏风正盛。
海水的咸味挟裹着阳光的温度随着季风不断的涌入这拥有“西方之冠”荣称的国家——伊利亚特。拔地而起的宏大白色建筑群,构建起国家经济中心地带。宏伟壮阔的卡米洛特宫殿位于最繁华热闹的城市,班马尔。
这个国家不乏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在这座诱人而又残忍的城市占据一席之地的人。当然,被这颗璀璨耀眼的明珠吸引而来的还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商人、游客、异地谋生的野心年轻人......因为这里是贵族的天地,直白点说就是地位、权势、金钱聚集的中心。这里是你爬上高处俯瞰低处最直接的路径,但也是最难通过的荆棘丛林,哪怕时时刻刻紧握着刃剑,也要用鲜血来祭奠你所踩过的污秽之地,甚至还要献上性命。
白色大理石宫殿在夏日阳光中更加的晃眼,显现的尊贵威严似乎不容那些凡世俗眼所窥视。虽位于最繁华热闹的班马尔都城,庞大的建筑群四周却是如湖水般安澜。
殿门守卫的士兵都是披盔戴甲,腰间挂着重剑,剑身被十足的力量牢牢控住。这架势就算一阵狂风空袭而来,也奈何不了将士身上任何一角衣饰甚至一丝头发。静默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一条水平线上,除非有什么大人物驾临或者危险目标出现,那么他们就会连同这座白色宫殿宛如刻在石头上的浮雕永远沉睡在流动的时空中,是如此宏大、庄严而又沉稳。
行规严格是一方面,而真正贯穿整个世界军队的是那名为骑士精神的魂灵。一个真正的士兵会遵从骑士的所有准则,哪怕身份是最低等的,他们在尊贵地位前也会挺直腰板。
正是这般的安静,远处不紧不慢但却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似乎响彻了整个世界般回荡在殿门墙外。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那爽朗的笑声,风趣的话语才更加入耳。
“反正我是没什么兴趣。”少年十八九岁,一身紧贴的蓝色制服,高挑健壮,笑容如同那头金发般灿烂耀眼,带给这世界的是太阳的光明与热温。而冰蓝的眸色却柔和得像个女孩。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不去与你的漂亮女孩们跳舞聊天?”穿着同样蓝色制服的少年不冷不淡的回答,话语中透露的不是质问而是对眼前这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表示出几许无奈。
“别啊!我也是为你着想。你看,你又不能带你的小可爱,万一国王陛下难为你我也可以做你的盾牌啊!你说了?”金发少年露出一副很是无辜却也十足无赖的笑脸,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如果国王真想难为彼西尼亚,任谁都阻挡不了王的威令。金的言外之意是,兄弟别怕,就算下地狱我也奉陪到底。只是少年并不领情,因为他明白这没必要。不然十年前他就已经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少年沉默不语,静默的眼瞳总是望着前方,但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又或者说看不透那双被黑色浸染的瞳孔背后酝酿着什么。
不是国王的召见,他这一生都不愿踏进这令他厌恶的地方。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能勾起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伤心难过。那是他和他的家族最悲伤的记忆,所以他不愿多看这里任何一处景物。这也正是金发少年死皮赖脸陪着他的缘由,他们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进入殿门的时候,没有利剑的阻挡,也没有礼节的恭迎。几许微妙的变化倒是细嗅可闻,士兵们似乎把腰挺得更直,眼神变得更有神色,面容显得更为严肃了些。这并不是对什么大人物的做作,而是他们有着同样的走路姿势,同样的高傲尊严,那是属于军人的特有气质。
面对眼前的人物他们本该行礼的,但是来自高层的命令禁止他们这么做。当然这只是针对那名为彼西尼亚·潘德拉贡的男孩。对于金发少年金·兰斯洛特,公爵之子这种高贵身份让这个像风一样的少年在上流社会熠熠生辉。但为了与挚友得到相同的待遇,早在得到国王的命令时,他就到宫殿巡游了一番,吩咐了所有该吩咐的人。当他与彼西尼亚一起时,所有的礼节都被取消,这是来自公爵之子的命令。
十年前潘德拉贡这个赫赫有名的姓氏在伊利亚特代表着至尊荣耀与权势力量。然而作为潘德拉贡家主的亚爵·潘德拉贡公爵在一夜之间毁掉了光辉了上千年的铁骑尊荣。那场骇世惊俗的血战就发生在十年前的此处,雪白的墙壁晕染开来的是盛放在地狱的妖艳之花——曼珠沙华。
叛乱之夜,火光冲天,杀气逼人。弥漫整个宫殿的恐怖死亡气息来自于那名为骑士王的男人。不,更确切的说是王的传承,以亚瑟·潘德拉贡的血为誓言守护自己的领土,亚爵就是这正统血脉的继承人。而他也是彼西尼亚的父亲。
“你说国王陛下召见你干什么了?毕竟十年你都没踏进这里半步。”金双手后抱头,似是有心又无心的自说着,把握着触及底线的分寸。
“不知道。”言语中透露着丝毫的冷意和幽哀,那是心底的记忆在渐渐苏醒。
“谁知道了,说不定是好事。也许跟那位迫不及待想要拥抱太阳的公主有关也不一定。”
回应金的不是彼西尼亚,而是一声清脆、干净利落并带着一丝戏谑的女声。
“你以为小亚跟你一样认为那是一件好事?”
话语和着一股玫瑰淡香味传来,金对着彼西尼亚挑了挑眉。意思是说,看吧,不止我一个人无所事事、死皮赖脸的。
接着映入眼瞳的是一袭红衣,淡蓝色眼眸迎着透过廊檐的一束阳光闪跃着神秘的异光。腰细腿长,自傲暴力,这是金对眼前的女孩的评价。
待接近时,彼西尼亚微微点头,“盛乐。”
回以他的是一个静美、优雅的微笑,不是平常的随意,也许是因为时间、场合的关系,不自觉的多了一份拘束。
金双手抱胸,视线在盛乐背后逗留了一会儿,随即露出打量的神色。
“大小姐还真是不怕麻烦,速度是越来越快了,连衣服都换好了,你是兔子变的吗?是不是跑得太快忘记带什么东西了。”他们本该一起从赛希阿斯学院一起回来的,但是训练完毕后就不见了盛乐和他行踪诡异的哥哥。然后就是彼西尼亚应召国王的命令前往宫殿,而金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来了。
“不然了。”盛乐歪着头看着他,并没有被刚刚的那一席话牵怒,“你以为艾莫瑞斯家族是街头上表演杂技的魔术师吗?”纤长白皙的手缓缓伸出,手心躺着一块金色琥珀蜘蛛项链,而它刚刚还紧贴在金的胸前。
“怎敢把最伟大的魔法世家与街头的那些人相提并论了,他们也只能从你身上偷走一条项链啊!而在你们面前何止是少一条项链,一不小心命就没了。”金早就习惯被他们兄妹两耍了,而每次也只能动动嘴皮子来表示心中的不满。
“所以你应该感到庆幸我哥哥没在附近,不然被人叫做东西,那我可不知道他会放出什么东西来陪你玩了。”
“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大型的怪物,至少这里是皇宫。”开玩笑的同时优雅的接过少女手中的项链。
“那可不一定,你知道梅丹总是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对吧,小亚。”
在一旁静听的彼西尼亚也只能无奈的看着这两个好友撕逼,他真希望此时梅丹能出来用瞬间魔法把这两个活宝送走。但他也肯定梅丹是不会出现的,因为他总有自己的做事准则,如果国王不是要他的命,那么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在乎这些事的。又或者说是一种对朋友的信任和默契。有在身边的朋友,也有在身后的朋友,也许这是上天给他十年前所遭受的苦难最好的弥补,至少彼西尼亚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是梅的话,可能会。”彼西尼亚现在也只能点点头。
金邹着鼻子哼哼,也只有在盛乐面前他才会做这个动作,但他自己不知道。可盛乐会很开心看着他不爽的样子,毕竟他们是从小的玩伴和对手。
“好了,说正事。”盛乐收起那一丝微笑转向彼西尼亚,“小亚,雅各布侍长在前面等你,他会带你去见国王的,我们只能在这等你了。”
“恩,”彼西尼亚点头,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番,移动脚步,在转过长廊时,他转过身,“如果有事,可以不用等我。”说完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任何时候都不忘耍帅。”金侧身靠在身旁的大理石雕砌的圆柱上,双手抱胸,视线望向远处。
“难道你不是吗?”盛乐也看向了远方,不用说话就知道两人在想着同一件事。
沉默了一会儿,金收回视线转向盛乐,“我也并不认为那是件好事,从来都没有。”说完就顺着原路走了。
在四目相对时,盛乐就明白了他要说的话是认真的,那个表情在小时候就深深的印在了脑中。
盛乐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别看金对每一个女孩都是优雅有礼,爱惜有佳,无过而尤恐不及的样子。但是唯独对那名为公主的人并不上心,或者说是厌恶拥有这种头衔的所有女性。而这一切的源头来自于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看着离去的背影,盛乐眼中流转的光彩并不是刚才的傲慢与柔和,是那种属于少女的淡淡哀伤。“过了这么久了,就是不肯放手,还真是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