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思，而是在通知你。”霍羿南将她直接拦腰抱起扛在肩上，毓歆使劲拍打着他的背却还是根本无法撼动一点儿，霍羿南的动作很是轻松，从窗户里又跃了出去。
果不其然旁边几乎是并排行驶着另一艘船，规模也不算小，在甲板上站着的赫然就是陆焕和芸熙。
霍羿南轻而易举地一跃而起，就跳到了那艘船上，陆焕拱了拱手：“殿下。”
“恩，芸熙将你家娘娘带回屋去，一会儿船就调头回去，看紧了。”毓歆缩了缩头，连忙应下，到底人是在自己手里弄丢的，殿下若是像之前那样罚自己的话，恐怕又得是半个多月下不来床。
毓歆被霍羿南放了下来，她的双脚才刚刚触及地面，就急忙往甲板外走，张望着两船之间的距离：“怎么，就你这小身板儿，还想从这里跳过去？二哥和那公主的位置刚好和我们隔开，她们是看不见你的，当然，你也可以出声喊，可是到时候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就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
霍羿南说完这些，径直甩袖下了甲板，毓歆气得满甲板乱跳，吓坏了芸熙：“娘娘，您小心些，这到底是在船上，您要是你不小心掉了下去，奴婢可是要掉脑袋的。”
“欺人太甚！”毓歆的拳头在空中胡乱地挥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累被芸熙半推半拉地拽回了房。
船开得很稳，速度也不慢，许是知道船上的人并不是为了风景而来，故而并没有在回程的路上继续多做停留，一路就往岸边而去，刚靠了岸，毓歆就被霍羿南塞上了马车。
“娘娘，殿下也是为了您好。”芸熙平日里从不多嘴半句，眼下却看不过去了，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开了口。
毓歆的心里还压着一股火气，憋着话儿一句也不说，芸熙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马车被车夫驾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府邸，府门被打开，走在前头的霍羿南却连一眼都不看毓歆，直接回了书房，陆焕在后头跟着，对着芸熙打了个手势。
芸熙也觉得十分头疼，将这位女祖宗送回了正院，毓歆刚推开屋门，就看见躺在床榻上的沉秋，此时的她已经写下了珠钗，一身素净的打扮，看着也楚楚可怜的样子。
“娘娘，您回来了。”沉秋怯生生地开了口，掀开锦被从床榻上起身，“一路还平安嘛，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外头……不好玩儿吗？”
芸熙最是看不惯这幅娇娇弱弱的作态的：“是殿下亲自把娘娘带回来的，娘娘还没用午膳，你快去叫人把午膳传上来，别饿着了娘娘。”
“殿……殿下？”沉秋吓得缩了缩脚，抿着下唇边儿，“殿下已经知道娘娘偷偷溜出去的事儿了吗？”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泫然若泣：“奴婢一直待在屋子里，没有出去过的。”
“快起来。”毓歆亲自将她拉起来，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你看你，还是这副样子，一点事儿就吓得半死，跟你无关，你别害怕。”
“奴婢……奴婢……”沉秋的眼睛里满是生怯，“殿下是怎么发现娘娘出府的？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毓歆摆摆手，寻了个锦凳坐了下来。
芸熙替她倒了杯茶，懒懒地抬眼：“殿下早就知道娘娘有这个心思了，一直派人跟着娘娘的，听说娘娘上了二皇子的船，怕影响娘娘声誉，这才追了过去把娘娘带回来的。”
“殿下早就知道了？”沉秋咬着下唇，眼眸轻轻动了动，“殿下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拆穿了娘娘呢？”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芸熙也不耐烦了起来，“你快去传膳吧。”
“……哦”沉秋垂下眼睑，“那……那奴婢就这么出去吗？”
毓歆这才回想起来沉秋还穿着自己的寝衣，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霍羿南拉地皱皱巴巴的衣服，皱起了眉：“这衣服被姓霍的那个混蛋拉得都皱了，芸熙你先随便给沉秋找一件我的衣服，沉秋我叫人再重新给你做一件衣裳来，这件衣服就不要了。”
沉秋抬起眼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奴婢回去洗洗就行了，重新做多浪费呀。”
“可这衣服……”
“真的无事的，我自己找一件娘娘的旧衣服穿就行了。”沉秋甜甜地笑了起来，心情极好地抱了一件衣裳就推门出去了。
“这个丫头。”毓歆摇了摇头，也不知沉秋整日里在想些什么。
芸熙如今也学会了些伺候人的活计，熟练地替她更衣，换下这一身丫鬟服：“娘娘，奴婢倒觉得沉秋姑娘有些怪怪的，娘娘是不是该留心一些？”
“沉秋？”毓歆整理着领子的手一顿，“你多想了，沉秋是从小跟着我到大的，也是赵府里一同过来的，沉秋就是这个性子，胆子也小，不怎么在人前伺候，你习惯了就好。”
芸熙替她翻弄着衣袖，还是忍不住继续道：“娘娘，人心难测，就算沉秋姑娘从前没什么心思，可人总是会变的，沉秋姑娘是真的有一些反……”
“娘娘……”毓歆刚把袖子规整好，芸熙的话也还未说完，外头就传来了暮春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为难，吞吞吐吐的样子，“芸熙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说了，沉秋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一定是信她的，人心难测但也总有不会变的，我相信我身边的人，暮春进来吧，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暮春抱着一叠厚厚的账本垂头丧气地用脚踢开了门：“娘娘，这是钱婶差人送来的……说是娘娘病好了，这府上的事儿就要交还给娘娘，这些是府上历年的账目，请娘娘尽快熟悉。”
“账、目？”毓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堆得比小山还要高的账本，“之前也没这么多啊。”
暮春将账本放在案几上，舒了口气：“钱婶儿说之前是殿下吩咐了要娘娘循序渐进，就没把账本都拿出来，许多事情依旧是殿下在做主，只是有些轻松些的拨给了娘娘您，如今殿下的意思好像是让娘娘全权接管所有的事情，就叫钱婶把这些都送来了，不光只有这些，还有各个院子里婆子丫鬟的名册和俸禄。”
她顿了顿，继续道：“钱婶儿叫我先紧着账本拿，一会儿还得多叫几个人帮忙，去把剩余的名册，还有每个婆子丫鬟的家庭情况住址的册子都得拿过来给娘娘过目。”
“哦对了，钱婶儿还说了眼前有一件着急的事情，是吴庶妃院子里的两个婆子都要告了假，但是府里一向都是分配的刚刚好的名额，要是再出去寻又怕不知根知底的到时候有麻烦，这两个婆子都是府里的老人了，理由也都正当，无论是拨了哪个先去，另一个心里总是得要计较的，还请娘娘拿个主意。”
“这……”毓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从前手头上接管的事情就已经挺多的了，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多琐碎不堪的事儿，竟还都是霍羿南在帮自己管着的。
暮春将最上面的一本账本摊开，推到毓歆面前：“这是府里最近的账目，娘娘之前看的都是殿下审批过了的，有不对的地方殿下已经改过了，但是从现在开始钱婶儿说就得娘娘自个儿慢慢审核了，若是有错漏或者不对的地方，娘娘得先圈出来，到时候她会一一给娘娘解释。”
毓歆揉了揉额角，有些头大：“且放着吧，我过会儿再看。”
“不行啊娘娘，这些册子钱婶儿说今儿下午就得要的，特别是上面这三本，都是着急的，要娘娘今日必须看完。”暮春指了指那三本册子，连她都觉得有些同情毓歆了。
“哪儿来这么多事儿啊！霍羿南他就是故意整我！”毓歆猛地将面前的册子狠狠地摔了下来。
芸熙弯下身子，将那册子捡起，重新放回毓歆的手边：“娘娘别怪奴婢多嘴，从前这些事情的确都是殿下做的，并不是故意给娘娘找事儿，奴婢听陆焕说殿下怕娘娘累着，都是殿下私底下管着，殿下本来事情就多，如今成婚分了府邸出来，府里更是一大摊子琐碎的事儿，可殿下却只是挑一些轻松的给娘娘。”
“这些账目原本的确是该娘娘管着的。”她翻开账本，指了指上头的字，“娘娘您看，殿下一个外男，平日里为了娘娘都得处理这些琐碎的事儿，娘娘却还有和殿下闹脾气，奴婢不懂娘娘您和殿下有什么约定，可奴婢跟了殿下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在什么女人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
芸熙难得话这么多：“殿下原本把奴婢拨来伺候娘娘，奴婢心里是不愿的，可殿下的命令奴婢不敢违背，殿下为了替娘娘立威，也背着娘娘做了不少事儿，殿下事事为娘娘着想，哪一件又真的是对娘娘不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