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毓歆皱着眉头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的冯湘柳，发白的脸色和青色的嘴唇让她看起来十分脆弱，好像一碰就会碎了一样，毓歆这个时候才发现冯湘柳的皮肤是那么的白，白地触目惊心。
大夫收起诊脉的红线，由医婆递了过来，又让她细细地翻看了冯湘柳的身子，这才跪在了地上：“回皇妃娘娘的话，冯侧妃娘娘这个症状，应是中了毒，但是具体是什么毒，还得要仔细查看侧妃娘娘之前几个时辰接触过或入口过的所有东西，才能查到毒源。”
“中毒？！”芸熙扶着毓歆的手紧了紧，支撑住她震惊的身子，冯湘柳虽说是个泼辣的，但自从嫁入三皇子府以来就没怎么出过府门，要说与人结缘唯有云庶妃和她不怎么相好。
可云庶妃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动这种心思，只要查到毒源，按照霍羿南的本事，怎么可能查不到是谁，云庶妃还没有蠢到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者说了云庶妃就算糊涂，也不该是对冯湘柳投毒啊。
“正是，这毒来势汹汹，怕是有些麻烦，还请娘娘让老夫速速检查侧妃娘娘的一应用品，早些查到毒源，才好把侧妃娘娘的命拉回来，若是再晚上一些时辰，怕就是救了回来，也会落下病根。”
那大夫放下手中的药箱，拱了拱手，医者父母心，更别说是为了皇子府上的侧妃医治了，这可是皇家的人。
毓歆点点头：“那就劳烦大夫了，还请速速查明毒源，救回冯侧妃才是。”
大夫净了手，心下有些诧异赵毓歆的反应，他这样的大夫，可是给不少大户人家和皇亲国戚看过病的，就算没进过后宫，可这大宅门里头的女人也不比后宫里简单多少，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他见得也算是多的，就算不是眼前这位正妃动的手，可若是能真的除去一名侧妃，大多都是能拖则拖的态度，而毓歆却真的一副人命关天的样子，看来这三皇子妃倒真是个善良的人。
他这么想着，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冯湘柳屋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毓歆保留了下来，大夫从桌沿看到花瓶，从床幔看到珠帘：“不知冯侧妃娘娘几个时辰之内可吃过什么东西，或者喝过什么水？只要是入过口的，都一一与老夫道来，这毒最容易就是从吃食这边下手了。”
站在一侧的是青竹和红珞，红莲早就吓破了魂，被毓歆看管了起来，以免再冲撞了什么人。
青竹略上前一步，眉宇间也带着几分焦急：“咱们家娘娘三个时辰之前用了午膳，都是大厨房那儿做好了送来的，后头有些饿了，奴婢就亲自去大厨房下厨做了一碗燕窝粥给娘娘，前后都是奴婢一人经手的，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之后就是红莲，送来茶盏给娘娘净口。”
“大厨房的膳食一向都是由咱们府上的厨娘做好了，再有专人试毒，分派到各院的，今儿正院的小厨房放了假，咱们正院用的也是大厨房的膳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说话的是站在毓歆身侧的大丫鬟银冬，谁知她刚说完话，就被青竹刺了一句：“这话就不好说了，怎么哪天不放假，偏偏就要今日放了假，再假心假意地从大厨房那儿取了膳食，说不准就是计划好的避嫌。”
“你怎么说话的？你的意思是毒是咱们家娘娘下的？”芸熙向来都是心直口快的，就算心里多少还有一些不服毓歆，可在外人面前也总是维护的，不让旁人说一句。
青竹冷笑一声：“奴婢可没这么说，这可是芸熙姑娘您自己说的。”
“都够了，青竹你这是在指摘本妃了？来人，去大厨房把今日做饭的厨娘和所有剩的菜都带过来给大夫检查。”毓歆猛地拍了一下案几，平添了几分气势，“再把几位庶妃也叫来，本妃倒要看看，大家都是吃的大厨房的膳食，怎么就冯侧妃这儿出了事儿？”
大夫左右看了两眼，轻声道：“娘娘息怒，老夫方才还听这位青竹姑娘说冯侧妃娘娘之后又用了燕窝粥和净口的茶水，不知还有没有剩的，可否一同拿来给老夫瞧瞧？”
“自然，若是要验，那咱们就一起验。”毓歆的声音没有了平日的柔弱，倒真的威严了起来。
青竹继续冷笑着，不知为何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冷静：“皇妃娘娘这话奴婢就听不懂了，难道皇妃娘娘觉得是奴婢要害自家的主子不成？皇妃娘娘做过没坐过自个儿心里清楚，咱们家娘娘不过是陪殿下出席了洗尘宴，那也是皇妃娘娘自个儿身子不争气，殿下才带了咱们娘娘去的，怎么，皇妃娘娘就觉得咱们娘娘碍着皇妃娘娘的眼了？就想要除之而后快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娘娘就不怕有报应吗？”
“一派胡言！皇妃娘娘清誉，又岂是你这等卑贱的丫头可以污蔑的？”芸熙气愤地往前站了一步，扬手就要朝着青竹打去，青竹得意地笑了笑，“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你倒是打啊！”
“芸熙！回来！”毓歆的双眉紧锁，芸熙握着拳头不甘心地退了回来，许是知道事态严重，那被派去大厨房的丫头回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一票厨娘，手里都提着食盒。
领头的厨娘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地开了口：“恭请皇妃娘娘圣安，按着府上的规矩，各位主子的吃食，不论大小，不论多少都得留个底儿下来，奴婢按着娘娘的吩咐把冯侧妃娘娘今日的午膳和皇妃娘娘还有各位庶妃娘娘的午膳留下来的底儿都带了过来，还请娘娘一一检查。”
毓歆微微颔首，示意那大夫上前查看：“那冯侧妃今日用的燕窝粥拿来了吗？还有净口的茶，可是大厨房送过去的？还是冯侧妃自个儿宫里泡的？”
“回娘娘的话，燕窝粥是侧妃娘娘身边的青竹姑娘亲自做的，咱们都不得插手，不过奴婢还是按着规矩，让青竹姑娘留了一些下来，奴婢也带了过来，就在最后那个食盒里，至于净口的茶水，应该是冯侧妃娘娘院里自个儿泡的，与咱们大厨房无关。”
到底是个管事的厨娘，说话做事都井井有条，就算是遇上这样大的事情，也没有一丝害怕。
大夫一一打开食盒，仔细地翻看所有的菜品：“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毓歆问的时候目光飘向了青竹，后者胸有成竹地继续冷笑着，让毓歆心里平添了一份疑虑。
大夫将前面的所有食盒都合上，摇了摇头：“冯侧妃娘娘的菜品和皇妃娘娘还有各位庶妃娘娘的菜品老夫都一一检查过，都是无毒的，并且有一些的搭配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有几道都是难得的药膳。”
他说着赞许地看了一眼那领头的厨娘：“老夫现在来检查冯侧妃娘娘的燕窝粥。”
“怎么可能？不可能没毒的！一定就是皇妃娘娘下的毒！”青竹猛地上前两步，想要拉住那大夫的衣襟。
可芸熙是什么人，哪里会让她得逞，她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出手了，刚好就得了这个机会，顺势推了一把青竹，用上了巧劲，青竹哪里是她的对手，直接被推翻在地上。
大夫不慌不忙地打开最后一个食盒，细细地查看了记下，又将厨娘们带来的所有厨房用具都看了一遍，最后猛地瞪大了眼睛：“老夫知道了！老夫知道是什么毒了！”
毓歆连忙出声询问：“不知冯侧妃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解毒的方法？又是从哪里下的毒？”
“皇妃娘娘莫要惊慌，这毒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症状看着唬人，连老夫都被骗了过去，侧妃娘娘应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娘娘请放心。”那大夫叹了口气，继续道，“老夫发现这些菜品都是无毒的，但是这炖燕窝粥的这口锅，外头被涂上了能使人呕血的毒药。”
他顿了顿继续道：“炖粥自然是要一些时候的，锅的温度也会变高，而且炖粥之人需要反复查看，这一来二去的，毒药便会挥发进粥里，再加上反复查看之时，定也会有些许毒药混入了粥中，侧妃娘娘食用下去就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呕血不止，然后昏迷过去，并且老夫猜想，那净口的茶水一定也有问题，所以才会加速毒药的蔓延，立即发作，只是那茶水怕早已被毁尸灭迹了。”
“回娘娘的话，这炖粥的锅也是侧妃娘娘身边的青竹姑娘带来的，并不是咱们大厨房的东西。”那厨娘适时地开了口，撇清了大厨房与那口锅的关系。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是燕窝粥！这是陷害！是陷害！”还跌倒在地上的青竹不停地摇着头，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个大夫一定是跟你们串通好的！一定是串通好的。”
毓歆的目光逐渐冰冷了下来，声音也没有了温度：“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如何狡辩？本妃不管你是受了谁的命令做的这样下作的事情，还想要把脏水往本妃身上泼，你也是冯府的家生丫鬟，怎的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来人给我把这个刁奴拖下去关到柴房堵上嘴，等殿下回来再做定夺！”
芸熙不等毓歆把话说完，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把拉住青竹直接拖着衣领往外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