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陇沉思了起来，立即就想到了关节：“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觉得刘二大夫把的脉根本就不是齐庶妃的，而是她身边那个叫香菱的丫鬟的？”
“正是如此，但这一切也只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这齐庶妃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所以你今日找我来，是想要我……”
月陇拖长了尾音，毓歆笑了笑，开口道：“是想要你替我试她一试，你会医术这事儿只有跟着你来的几个楚蛮国的人士和咱们知道，齐庶妃一直住在三皇子后院里，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根本不会知晓，她为了打消我的疑虑，若是我找个借口把几个庶妃都叫出来，她也必定不敢不来。”
“之后我就借故把一把她的脉，到底怎么回事儿就能马上水落石出了。”
“所以这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帮，自然要帮，别说要帮的对象是你了，这么好玩的事儿怎么能少了我楚月陇？”她对着毓歆眨了眨眼睛，飞快地吃完了碗里的八宝甜酪，“我都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呢，怪不得这事儿你要瞒着别人，若是真的，我看三皇子那个臭屁家伙的脸往哪儿放。”
月陇本身就是学医的，听了毓歆这么多话，哪里不知道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兴奋地跃跃欲试了起来：“这样，你让人去帮着点儿画夏，就说我留在府里用晚膳，让你们几个庶妃侧妃的一齐出席。”
“行，银冬你去大厨房调一些人手来帮忙，顺便再给各院都通知一声，冯侧妃元气大伤，身子也还未养好，若是她行动不便，特许她不必出席，可三位庶妃一定都得到乐才行。”
月陇撇了撇嘴，嗔怪道：“就你那冯侧妃那脾气，就算是真站不起来，也会强撑着面子来的。”
“你既是知道，那也该知道我不过是随口说一句，来不来是她的事，身子也是她自己的，我尽到我自个儿的责任就是了，免得三皇子回来了，再明里暗里的告上我一状。”
“得了吧，你就是做的再好，在她们眼里也都是假好心，何必呢，要我说就别管她们的死活，爱怎么样怎么样，只要碍不着你，你何必分这个神还吃力不讨好？”
月陇并不同于毓歆的话，可也架不住她的拗脾气，暂且把这事儿搁下不谈。
银冬领了命令，忙不迭地在大厨房和小厨房之间来回跑着，几位庶妃更是亲自一一前去通知，果不其然如同毓歆所料，齐庶妃一口答应，连拒绝的犹豫都没有。
晚膳摆在三皇子府的正厅，三皇子不在京城，府里只有这么几个女眷，月陇公主又也是女儿身，故而只是随意地布置了一下，重新为月陇放了一个上座，就算是好了。
按着规矩庶妃和侧妃必须早于客人和正妃之前候在前厅，月陇和毓歆进来的时候，冯侧妃的脸显然还有些苍白，就着红珞地搀扶斜靠在她身上，后头跟着三个低眉顺目的庶妃。
月陇和毓歆交换了一个眼神，施施然地走了进去，月陇如今不只是楚蛮国嫡公主的身份，更是霍国的二皇子妃，冯侧妃几个必须福身作礼：“妾身给二皇子妃娘娘，三皇子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你这儿的侧妃和庶妃也还算是懂点儿规矩。”月陇连一个眼梢都没给那几个人，径直穿过她们落了座，这才睨了一眼，“行了吧，还都福着身子做什么，还不快过来伺候？”
冯侧妃咬了咬牙，显然有些体力不支，额头上也沁出几丝薄汗，按着规矩她是唯一的侧妃，应该是她上前侍奉毓歆和月陇用膳的，她这才刚踏出一步，就听月陇道：“这位就是冯侧妃了吧？怎么看着病病殃殃的，不是说是将门之女嘛？不过是稍稍站了会儿，怎么就脸色这么差了。”
“冯侧妃最近身子不大好，让你见笑了。”毓歆也不点破，只是含着笑接了句话。
“还真是晦气，我可不要一个病病殃殃的人站在我旁边伺候，饭都吃不下不说，万一过了病气给我可如何是好？”月陇挥了挥手，示意冯侧妃让开身子，在月陇面前，哪里有冯侧妃说话的份儿，她皱着眉头强忍着怒气让开了身子，露出了身后三位庶妃的脸。
月陇状似无意地目光在三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个左边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被她点中的是云锦，也算是个老油条了，不卑不亢地欠了欠身子道：“妾身云锦，给二皇子妃娘娘请安。”
“云锦？怎么听起来像是个丫鬟的名字，那再旁边那个呢？”云锦抓紧了帕子，她最是忌讳别人提起她原是丫鬟的身份，站在云锦旁边的是吴氏，笑嘻嘻地抬起了脸来：“妾身吴氏，给二皇子妃娘娘请安。”
“啧啧，你们府上怎么还会有这种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三皇子也不嫌瘆得慌？”月陇又是一番点评，直接点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齐氏，“算了算了就你了，过来伺候本妃用膳。”
齐氏下意识地缩了缩脚，随即立刻欠了身子：“妾身遵命。”
她推开了一旁搀扶着自己的香菱的手，独自走上前来，自有月陇身旁的婢女好时将布菜的筷子递给了她：“不知二皇子妃娘娘可有什么忌口的菜吗？”
月陇转了转眼珠子，曼声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我这人用膳挑剔的很，还得麻烦你……哎你叫什么？”
“妾身齐氏，恭请二皇子妃娘娘圣安。”齐氏一愣，手里还握着筷子就福下身去作礼。
月陇一片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行了行了，筷子都得给你碰脏了，布菜吧。”
“是。”齐氏一手撇着衣袖一手将筷子伸到了玉笋蕨菜上，这才刚夹了一筷子，就听月陇道，“本妃在你眼里是只兔子不成？专吃些绿叶菜？”
齐氏的手停顿了下来，随即把筷子上的玉笋蕨菜放到了另一边的小碟子里，也不说话，擦净了筷子就对着龙舟鲈鱼下了手，“这会儿本妃又成猫了不成？”
齐氏放下了筷子，耐着性子开口道：“妾身愚钝，不知二皇子妃娘娘爱吃些什么，还请二皇子妃娘娘提点一二。”
月陇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面前的这道滑溜贝球：“这点小事儿还要本妃来教你。”
齐氏再次拿起了筷子，夹了贝球在月陇面前的碟子里：“请二皇子妃娘娘用膳。”
月陇点了点头，提起筷子用了一口：“恩，还行吧。”
齐氏这才放了些心下来，看着月陇像是只是刻意刁难着自己，并没有别的动作，应该只是想帮着三皇子妃立立规矩，吓吓她们几个罢了，并没有发现自个儿的秘密，她这才游刃有余地继续布着菜。
毓歆用膳惯不喜欢别人伺候，只是让银冬各夹了一点，自个儿慢慢用着，月陇这头还在不断地折腾着齐氏，假装不经意地打量了一圈儿齐氏这个人，因着要入了冬，大家衣服穿得也都不少，到底看不出什么身形来，只是瞧着脸，的确好像算是圆润的了。
“行了，给本妃倒杯茶漱漱口吧。”月陇终于放过了齐氏，后头另两个庶妃原本还为了月陇的话心里不高兴着呢，看着月陇这么折腾齐氏，庆幸还好看中的不是自个儿。
齐氏舒了口气，替月陇倒了杯茶盏，双手奉上：“请二皇子妃娘娘用茶。”
月陇伸手想要接过茶，假装不小心地松手，茶盏应声落地，茶水全数泼到了齐氏的身上：“娘娘！”
香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月陇歉意地看着齐氏：“哎呀，都怪我不小心，没烫着妹妹吧？”
“没……没有，是妾身没拿稳。”齐氏自个儿也受了惊吓，幸好茶水大多都在裙摆上。
“没有就好，都是本妃方才想事情想出神了，这才没接稳妹妹递过来的茶，好时去拿一块绢布来给齐妹妹擦擦，这茶没烫着妹妹吧？”月陇说着，接过好时递上来的绢布，作势要亲自替她擦。
齐氏哪里敢，连忙伸手推托：“妾身不敢妾身不敢，怎能劳烦二皇子妃娘娘您，妾身自个儿来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呢，到底是本妃没接稳不是。”月陇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绢布，像是真的要为她擦茶渍的样子，齐氏的心思都在月陇擦水的动作上，一时没注意到一只手腕已经被月陇搭上了。
月陇很快地就找到了齐氏的脉搏，趁乱替她把了个脉，待到齐氏将她推开，她早就已经洞悉了齐氏的身子。
“真是对不住齐妹妹了，齐妹妹身边的丫鬟了，快带齐妹妹下去换一身衣裳吧，这要入冬了，可千万别再冻着了，到时候真要说是本妃的错了。”月陇松开了她的手，随意地嘱咐着香菱，转眸给了毓歆一个眼神。
毓歆点了点头，开口道：“二皇子妃也用得差不多了，大家就先都散了吧，香菱还不快扶着你家主子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