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音知道刘苑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刚上班，刘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谢秘书，请你为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预约已满，换别家定制礼服？”听筒里，刘苑轻轻笑了一声，但声音里并没有几分真实笑意。
谢尔音是上周五打刘苑经纪人陈梁的电话说明礼服的事情。为了避免陈梁在转述的过程中漏掉重要细节，谢尔音又将在礼服店的事情重述了一遍。当然，她着重强调了两点。一是华楠靳总有预约在先，二是店长很明确表示店里的人手不够，为了不拖延开幕活动的准备进度，所以不得已，只能换别家店定制。
手机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后刘苑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着有些模糊，像是开了免提。
她哼笑一声道：“你觉得我应该为你所找的理由买单吗？谢秘书，你似乎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石总应该有在私底下交代过你，要尽量满足我的要求吧。”话语一顿，又道：“我现在就要那家店做的礼服，要求我提出来了，怎么满足这就是谢秘书的本事了。”
通话结束，嘟声十分刺耳。
谢尔音将手机随手放在桌上，心里生出淡淡的烦躁。
前方有脚步声渐渐靠近，随即响起一道女声：“刘苑又找你的麻烦了？”
谢尔音抬眼瞟了来人一眼，见是梅溪，也没隐瞒她，“嗯”了一声道：“有些难缠。”
说起来，她与梅溪之间的关系也是因为刘苑才发生变化的。也许是在工作中双双被虐，从而产生了革命友谊。亦或是因为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总而言之，现在梅溪比起第一次见面来，对她的态度倒是亲近许多。
“看你现在这么忙，应该也没心情去见刘苑本人了。”梅溪晃了晃手里的一个笔记本，嘴角轻微勾起，“石总让我们去给刘苑做个专访，先为这次百货商场的开幕活动造势。当然，时间也配合刘苑的安排来。”
现在去见刘苑，肯定免不了要提起礼服的事。谢尔音头疼地摆了摆手，哀叹一声，“尽量约在明天吧，今天之内，我去把礼服的事情搞定。”
梅溪应了一声，见她也没闲聊的心情，便转身离开了。
临到中午下班，聂流给谢尔音打了个电话。说是他刚好路过锐达公司门口，要谢尔音请他吃饭。
谢尔音想起上次还欠下他一顿饭的事，也没说什么，爽快地应了下来。
两人约定在锐达公司附近的一家中餐馆见面。
谢尔音到的时候，就见聂流已经等在了那里。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起，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腕。
谢尔音笑着走过去坐下，“看来我今天中午不需要吃什么东西了。光是看着聂大仙便已经足够。”
聂流心情很好地斜了她一眼，“夸我好看也没用，这顿饭还是你请。”
这时，服务员上前来，为谢尔音倒了一杯茶，微笑着放在她桌前。
聂流一手撑着下巴，开口道：“问吧。我已经做好了回答你任何问题的准备。”
谢尔音知道他这是在指关于施楚今的事。她这几天也想了很久，如果说在聂流与施楚今之间做出选择的话，谢尔音肯定会选择相信聂流。但……问题是施楚今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与其让聂流的话成为她心中的一根刺，还不如等施楚今某天真的做出实质性的举动后，再谈这件事也不迟。
想着，谢尔音心上莫名一松，摇摇头道：“我没什么想问的。”
话一出口，她以为下一句肯定是聂流一贯的嘲讽。但她等了几秒，聂流也没出声。
“还是这么死脑筋。”聂流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转而嫌弃地将筷子递给她，“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当我没说过之前的那句话。”
谢尔音笑笑地接过筷子，心里很感谢他尊重她的决定。
菜被服务员端了上来，谢尔音的注意力顿时被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给吸引了过去。
聂流没有打扰面前这只吃货的进食，一直到谢尔音吃完了一碗饭，才慢慢开了口，“靳天成想让宁璇成为自己儿媳，你确定你要牵扯进去吗？”
谢尔音没有想到聂流会主动提起关于靳息尧的话题，怔了怔，一时间忘了怎么回答。
聂流看出了谢尔音那一瞬间的犹豫，目光暗潮翻涌，静待她开口。
谢尔音将筷子放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说道：“我已经牵扯进去了。”她有些不敢看聂流的眼睛，微低了视线说：“我和靳息尧做了个交易。我帮他摆脱宁璇，他答应我一件事。”
“所以？”聂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暂时搬去了他住的地方。”谢尔音加重了“暂时”两个字的读音，然后语速极快地补充一句，“当然，那只是他名下房产之一。除了必要，他不经常回来。”
“谢尔音，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聂流咬牙一笑，眉间泛起冷色，“是不是我不问你，你便不说？”这种除了他，全世界都知道的感觉让他极度不爽。
“不不不。”谢尔音迅速认错，“我只是在想，这件事以怎样的方式说出来不会惹你生气。”
聂流喝了一口放在手旁的茶，沉默了。他很想对谢尔音说，如果她真的在乎他的感受，那便不要同靳息尧扯上关系。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同靳息尧走得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每次都是等谢尔音亲口告诉他，关于他们二人关系的进展。他的心里一直有着些模模糊糊的不安，现在这种感觉正在扩大……
“沈枝八十大寿宴会那天，你做我的女伴。”聂流忽然道，像是做出了某种选择。
谢尔音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似才消化了他的话。她干巴巴地笑了声，问：“你怎么想着要我做你的女伴？你身边的美人那么多……”她脑子里一派混沌，已经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聂流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你觉得靳天成会让你成为靳息尧的女伴吗？”
这句话直接戳中了谢尔音的心窝。
她猛地想起和宁璇在礼服店相遇时的情景。对方甜笑着暗示自己，她要成为靳息尧喜欢的女人类型。而且……宁璇已经在为靳息尧订做礼服。
今天已经是周一，她也根本没有收到过靳息尧需要帮忙的消息。
心里本来还存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这下子，全部消失了。
心念一转，谢尔音重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山椒竹笋。这道菜真的很辣，一塞进嘴里，舌尖都火辣辣的疼。
喝了几口茶水后，她才缓了过来，对聂流笑道：“嗯。”
“这是答应了？”聂流斜眼一看。
谢尔音匆匆点头，不再回答。
和聂流吃完饭后，谢尔音便直接回了公司。
方敏在办公室碰见了她，小声对她说了句：“有人找你，我让她在你工位上等你了。”
谢尔音朝她道了谢，一时猜不到来人是谁，索性便先朝工位走去。
走得近了，直到谢尔音看到对方的脸，才想起对方是在礼服店有过一面之缘的店长。
店长似有所感地抬头往她这边望过来，见着她，立马站了起来打招呼道：“谢秘书，你好。”
谢尔音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上次您来我们店里时，因为我们店的副店长不了解情况，所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见谅。”店长歉意地笑笑，然后将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递向谢尔音：“这是我们店夏季最新款的礼服，希望谢秘书喜欢。”
谢尔音没有伸手去接，“不知道店长这是什么意思？”想她只是锐达一个小小的秘书，用不着“等待”的店长亲自上门道歉吧。
店长似看出谢尔音还没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语气柔和地多解释了几句：“谢秘书上次提到的要为刘苑定制礼服的事，我们店一定保证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完成您的要求。”
“请问是有谁对你们说了什么吗？”谢尔音道。
店长面有难色地回道：“抱歉，谢秘书。这件事我们不能说。”
那就是说明，的确有人在暗处帮她了。聂流不可能，因为他没有理由对她隐瞒。心内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却直觉地觉得更加不可能。
不可能是靳息尧，他为什么会帮她？
刚否定了这个答案，心里却同时有个声音突然响起：不是他还能是谁？认识的人当中，谁能比宁璇说的话更有用？而且吕双当时也在场，极有可能是吕双告诉靳息尧关于礼服的事情。
还没等谢尔音想明白靳息尧帮她的目的，就听到店长又说道：“关于刘苑礼服的资料，还请您再给我一次。谢谢。”
谢尔音本想硬气地拒绝，但刘苑的话，言犹在耳。她最终还是选择屈服于现实，在客气地与店长寒暄几句后，把一早准备好的文件交到了她手中。
“李店长，这次就麻烦你了。”谢尔音将店长送到了锐达公司门口，然后同她说了“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