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有一位少年正在烈日中举着长刀,跨立着一动不动。“手握紧,腰用力”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满脸胡渣的大伯手拿着酒壶依在海棠树边。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眼神仿佛刀锋一般地凌厉。此时他正看着握刀的少年。那把刀上满是缺口和铁锈,唯独雪白的刃口露着寒光。握刀的少年手和刀刃一样雪白,这让老头子不禁有点嫉妒了,以前不觉得,现在看到这样的年轻人还是觉得年轻好啊。
少年额头上淌着层层细汗,眼睛却也是闪烁着光泽。男人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禁感慨,那种稚嫩但是倔强的眼神还真是让人心疼呢。
“累了没有?”大伯笑着走到少年背后,揉了揉少年僵硬的肩。
“没有。”少年纹丝不动的盯着目标,那是一个人形的草垛,少年那眼神,似乎在看着杀父仇人一般,只等着下刀的命令便可以一刀劈开敌人的身体。
男人把手放在少年的肩上,许久许久…
少年只感觉到肩上传来的炙热,听见咕噜咕噜的饮酒声,然后是酒后的一声赞叹…
“好酒啊泽瞳…”
少年不言,仍然不动声色的盯着目标。
“斩了吧。”
大伯一声随意的一声,却狠狠地落在少年心底。少年手起刀落,白色刀茫一闪而过,狠狠地将草垛斩开,即使是满是缺口和铁锈的刀,仍然是把好刀,草芥齐齐地断开了向两边倒去。
大伯看了眼草垛,满眼欣慰,笑道:“不错不错,累了就快去休息吧,下午接着来。”
大伯说完这句便转身欲走。少年眉心一皱,旋转着收刀入鞘,上前紧跟着大伯的步伐。“钟叔。”
少年的男人头也不回的走着,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回答道:“什么事?”
“钟叔,我不累,你什么时候教我别的?”少年唤作钟叔的男人名叫李钟,是李家家族中有名的刀客。脾气也是出了名的臭,这李家上下也就这孩子能够和他说的到几句话了。可是这时候他脾气又臭了,显然是不想回答而加快了脚步。
“钟叔,你一直让我砍那个草垛有什么用?”
少年见前面的人加快了脚步,心里有些急了。
“钟叔?!”
突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少年走的太快,没来得反应及便撞了上去,当下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前面的男人转过身来,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放在了他的头上,宠溺地轻轻揉着少年黑色柔软的头发。
“泽瞳,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少年抬头看着钟叔慈祥的脸颊,后者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能开口。少年先开口了:“钟叔…你怎么了?”少年这样问并不是因为那句话,那句话他听着这个男人说的太多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时间这么久了,已经习惯了。可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少年在这位老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一些和平常不同的东西,一闪而过,却被这个细心的孩子捕捉到了。
钟叔依旧宠溺的揉着这个孩子的头,没有说话,脑海里却是不断闪现着以前的记忆…
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骨肉,只是一个领养的孤儿,但这个孩子是他亲手养大的。教他做人,教他刀术,送他上学,说是他李钟的孩子都不为过,可是他只让他叫自己钟叔,从来没有一声父亲。倒不是不爱他,而是他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做他的父亲。如今这个孩子的大劫就要到了,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说。是啊,我是个罪人,到最后如果你走不了的话,我会用我的命换你的命。男人心里这样想着,却没办法说出来,最起码现在还不能。
“泽瞳,你觉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吗?”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少年回头看了看几十米外的草垛。“不,钟叔,泽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明白,为何………”泽瞳话还没说完,只感觉手中一轻,接着一道劲风擦着他的头发,从耳边闪过,少年楞在原地,两根头发从他耳边飘落下来。男人看着少年的目光骤然变得冷漠起来“泽瞳,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你的敌人,就要来杀你了。”
“钟叔…”
少年一直都知道自己背负着杀父之仇,可是钟叔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那个敌人是谁。少年不明白为什么,还没等到他开口,钟叔转身走了。少年看着那在百米外插在最后一个草垛上的刀,摸了摸被切断的几根耳发。这一刀切开了每一个草垛,却在最后一个草垛上停了下来,刀深深的插进草垛里,却没有切开。这一切无不彰显了这个男人的速度,以及对于力量的极致掌握。而这么强大的钟叔,也保护不了自己吗,那样的杀父仇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还有没有时间是什么意思?钟叔为什么要一直说没有时间了?到底是为什么……
正在他刚刚楞神中,等他反应过来,钟叔已经走远了,少年心说你都没办法我又能怎么样啊,我可是连你都打不过的……想到这里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连忙跟了上去。
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根本没办法主动出击,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是一步吧……少年这样想着,看了看前方那个精瘦的身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想起来很久前听到他们说的传言。他们说,在十四年前钟叔即将定亲的时候,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孤儿,那个孩子一见到钟叔便伸出手要他抱,钟叔看了就喜欢的不行,说是什么天意,什么缘分之类的,其他什么也不说,第二天就辞退了婚事,从那以后一心一意照顾着那孩子,欲意养他成人……不少人都在传,这个孩子是钟叔年轻时候和一个藏族姑娘生的,那个姑娘不愿意养孩子,便将孩子送了回来……
可是在懂事以后,钟叔一直强调他们不是父子,他的父亲是他的朋友,被奸人杀害了,所以钟叔才一直教自己刀术。十四年来钟叔一直在嘱咐他背负着血海深仇,对他要求苛刻,决不允许他放松警惕,可是十四年了,他却从来没告诉过自己,那个杀父仇人究竟是谁,也不准他到处说这件事。每当他问起这个问题,钟叔只会说,你打得过我了,也就可以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了。
可是当初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啊,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什么了…
“泽瞳,回去休息吧,我要回房休息了,吃午饭了过来叫我。”
前面的男人刚说完就已经走进了那个房间,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少年有些失望,原本想再找钟叔谈谈的,看来钟叔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不愿多谈。稳了稳思绪,少年走进了钟叔房间右边的第二个房间,关上了门准备休息。
门外一阵冷风吹过,一个身着黑衣,蒙着面的身影从房梁上倒挂了下来,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那两个房间,然后再度弯腰抓住房梁,爬了上去。
“嗯?”刚到房里坐下的钟叔似乎听到了什么,屏住呼吸皱起了眉头。
少年回到房间中,看了看落满灰尘的电视机和收音机,已经好几日没有打扫过房间了。每天都活在忙碌中,为了有能力抗衡那敌人而不断的学习着,成长着,甚至都没有体会过童年的快乐。也许他傅泽瞳,根本没有童年,唯一和童年有关的,也就内家那个孩子了。可是这样居安思危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而简单的日子……
傅泽瞳这样想着,反而希望那敌人快点出现,你死还是我活还不一定呢,不过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郁闷死了…
少年深深出了口气,缓步走到床前,抽出床头挂着的那把刀,刀身刻满了花纹。泽瞳看不懂这些花纹,不过他知道这是刻的藏族的佛经。这把刀是以前钟叔送给他的,钟叔说这把刀,是他父亲的另一个藏族朋友送的。泽瞳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是无论泽瞳怎么问,钟叔也不肯多说半个字。钟叔只说,使用这把刀的人,注定要成为嗜血的恶魔。少年略带疲惫的抱着那把刀,躺在了床上,不久便要睡着了,眼前迷迷糊糊的,是那个男人的背影,他好像看见了那个男人带着自己去复仇的画面。这个男人也会倒下吧…十几年了,说不累都是假的…
“就算成为恶魔…我也会保护你的…”
少年呢喃了一句,便沉沉的睡去了。
仅仅只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少年房间内的房梁上,那个黑色的身影再次倒挂了下来。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无声无息的落在木板上,如同落叶一般轻悄。落地后才将手中的竹管放进口袋里,小心翼翼的靠向床上的少年。方才少年刚躺下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就从房梁上倒挂下来,在少年面门上轻轻吹了一口迷魂香,动作轻得连他自己都吃惊,可即便是吹了迷魂香,他也是不敢大意。他看了看门外,开始小心翼翼的摸向床边。
正在这时,一道厉风从门口爆射而来,黑色身影反应极快,立刻跳起来抓住房梁,翻身趴在了房梁上,那把黑刀刚刚擦着他的鞋子而过,深深钉在床头上颤抖着。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床头,心中一动,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再转头看向门外,却见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两扇门正在左右摇曳着,出手之人却不知在何处。那黑色身影刚回过神来,心中暗道不好,立刻起身站在房梁上,想要打破房顶离开。
可是已经晚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狠狠往下拉,力量极大,直接把他从房梁上拽了下来狠狠摔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那来人疼的还未反应过来,哼哼了两身便不在动弹,因为脖子已经上贴了一把冰凉的匕首。
“你是谁?”钟叔目光凌厉的盯着刀下的人,究竟是谁?竟然敢打他家里人的注意?不会是仇家…难道…难道是上面已经派人下来了?为什么不通知他?不可能啊,难道说上面已经发觉了他的不对劲……
刀口上过日子的人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虽然很多人都明白,可走神这种事几乎是人的本能。也是钟叔正在疑惑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下压着的人身体一动,拧成了一个很诡异的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姿势,一口咬住了他手里的刀,他还未反应过来,身下的人开始大力针扎起来,刀也突然离开了他的手。只见那人嘴里咬着那把匕首的刃口,突然挣脱了钟叔的控制,一个翻身退到了门边转身就开跑。
刚跑出门口几步,骤然发出一声闷哼,摔倒在了门外,不再动弹。
钟叔扯起嘴角笑得有些狰狞,显然已经下了杀手。无论对方再怎么狡猾,也是比不过他这种谨慎的人,作为一个老江湖,他见过的太多了,手段也多着呢。钟叔方才将这把匕首的刀鞘掷了出去,这刀鞘是加了铁的,远比匕首更重。可是钟叔走近那人时,却大吃一惊,当下立刻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脉搏,竟然还没死。这样的一击已经足已打破一个人的后脑勺,可是这人却连血都没流。摸了下这人的后脑勺,原来那件黑色的衣服帽子里加了一层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兽皮,很厚但是很轻,若不是这东西,恐怕这人早就断了气了。
钟叔伸手撩开了那人的帽子,竟然露了一根根白色的头发。
“嗯?”钟叔疑惑了一声,倒不是疑惑这头发,而是疑惑这人的眼睛,怎的如此眼熟?在哪儿见过的?还是自己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钟叔越想越觉着不对劲。不是……都不是……
这个人!?……钟叔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钟叔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手竟然抖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房间内仍然未醒的傅泽瞳。
钟叔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被动静引来,立刻将那人提了起来,拖进了泽瞳的房间内,关上门窗,警戒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来以后,才放心的回头打量着地上躺着的人。
实在是太像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他努力忍住心里的惊讶,伸手扯下来地上那人脸上蒙着的黑布,然后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却也是这辈子他都无法忘记的脸。
那是傅泽瞳的脸!
“这!……不可能!……怎么回事?!”钟叔无法抑制内心的震惊,忍不住叫了出来。
钟叔反复扯了几下那人的脸,是真的皮肉,不是面具,随后钟叔彻底懵了。一身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衬衣,手中的匕首也掉在了地上
“铛…”
这一声,让他从惊讶中慢慢抽回神来。他真的很吃惊,甚至是怀疑自己在做梦,可这一切都是真的。缓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只是吃惊,反而是有点兴奋,他思绪很快,一个惊天计划开始在脑海中成型。这件事不能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人来历绝对不会普通,如果他愿意,他一定能帮助傅泽瞳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钟叔立刻从傅泽瞳的房间里找了绳子,将地上那个“傅泽瞳”捆了起来,然后找了一杯冷水,泼向了那人。很快,白发少年醒了过来,晃了晃脑袋,立刻挣扎起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嘘…别动…我不会伤害你…”钟叔开口,小声的说着,看了看床上的傅泽瞳。白发少年也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再回头看着钟叔,眼神却变得更加冷漠起来。
钟叔紧皱着眉问道:“告诉我,你从哪儿来?”
这个白发少年死死的盯着钟叔,却一个字也不说。
“哑巴?”钟叔立刻有了这样的判断,狠狠皱了下眉。
钟叔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实在是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钟叔理了理思绪,突然想到了什么样,警惕了起来,对着他道“你告诉我你和他什么关系,我就放你走。”
那个人顺着钟叔的眼光,再次看了看床上的人,依旧没有说话。
两个人这样你盯着我我盯着你,看了许久,白发的少年才开口说道:“影子。”
“影子?”钟叔没有疑惑,而是警惕地继续看着少年,接着问道“你是傅家的人?”
白发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皱了下眉,这个人好像确实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难道说,他身边还有师傅安排的人保护他?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应该想办法拿到东西,完成师傅的遗愿。想到这儿,他并没有回答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只是警惕的眼神变的平淡起来,望着钟叔说道:“放了我。”
钟叔皱了下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为他解开了绳子,无论他手段再多,他也是跑不掉的,这个距离太近了,要杀他太简单了,并且他相信他不会跑。
“告诉我,你是谁?”钟叔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白发少年却不急不忙的打量了几眼这个男人。接着走到了桌子边上,轻轻的坐了下来,揉着后脑勺的大包。少年想,没有那个敌人会这么温柔的问你事情吧,大概是这样的吧…
少年看着那个男人,淡淡的说了句:“我是他的影子。”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后,少年选择了信任他。
钟叔木楞地伸手摸向了少年的脸,看着少年出神“真的太像了……就像是……影……影子……”
少年一脸警惕的躲开了,钟叔这才从惊讶中缓了一点过来。
尴尬的气氛维持了好一会儿,钟叔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这样的性格脾气,那些人精真的会相信他就是傅泽瞳吗。
“抱歉,刚才是我失礼了,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然后你想要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拿走,好吗?”少年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钟叔见状,摸出了左手袖子里的匕首放在了桌子上“我是他的养父,请你信任我,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有很多问题想知道,还有,这个孩子的劫要到了…也许你可以救他一命…”
少年松了口气,他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闪烁的光,那是看到了希望的眼神……
“问。”
钟叔听到这话实在是松了口气,虽然如此却还是因为心里过多的疑问而紧皱着眉头
“你是傅家的人?”
少年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和他这么像?”这是钟叔最想知道的问题了。
少年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钟叔赶紧换了一个问题
“你来这里想要拿什么?”
少年看了看钟叔,手指指向了床上那人抱着的那把刀。
钟叔愣了愣,脑子里想了许久,仿佛坚定了什么一样。“可以,不过你要做一件事……”
“我会来换他离开,不过是三日后,刀我要拿走,那是我的佩刀。”白发少年还未等钟叔说完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因为那个人不说他也会这么做,这是师傅的安排。少年完全没有理会惊讶中的男人,只是拿起了刀,翻身便爬上了房梁,坐在了房梁上。男人眉心一皱,刚欲追上去,少年却没有逃走,于是他打消了念头,只是变得警惕了起来。
“说话算数。”少年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丝毫不在意他的眼神。只是拉开刀,盯着刀看了一眼便入神了。这个花纹,刻的是大正藏经,是师傅最喜欢的那本经书,也不知道出自哪位鬼斧神工之手,竟然刻地如此细腻精美,藏文如龙纹一般盘绕在笔直的刀身。少年正在出神,还没意识到地上那男人满脸疑惑的盯着自己。
“你究竟是谁?”钟叔实在是忍不住了,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见到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保持镇定,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你身边熟悉之人的时候。还有,那个人竟然知道自己想做的一切,钟叔这样老谋深算的人头一次感觉被算计了。难道说,连那件事也知道了吗……想到这里,钟叔心中满是疑惑和不安。
“三天后。”只是少年看也没看那人一眼,道了一句便立刻收刀入鞘,翻身从房梁上站了起来,微微弯着身子,在几根交错的房梁中闪烁地跳跃着,灵活的如同松鼠一样。
“慢着!”钟叔见白发少年要走,立刻急了,而手也摸到了桌子上的匕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钟叔,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傅薄情。”说罢,已经从天窗翻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看到哪少年离去,钟叔骤然泄了气,摸着匕首的手也垂了下去,那个男人双腿无力的弯曲,缓缓的跪了下去。然后这个男人竟然无声地笑了起来,表情是哪般的疯狂,那精瘦的身体也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十四年啊………”这个男人紧紧握起了拳头,骨节清脆的响了起来,声音也嘶哑了。
“十四年了……了结一切的时候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