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吧。你,入魔了!”
林寒看着武非凡,眼里流露着痛苦与心疼。这个人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亲人,非亲胜亲的亲人。
或许是林寒的眼神,或许是林寒的话语,总之,武非凡被刺激了,结果他直接暴走,二话不说提剑刺向林寒。
一剑挥出,天地变色。
这一招,是《无情剑典》的九大杀招之一,以武非凡的境界使出,足以勾动天地,使风云变色、异象横生。
可是,纵使凌厉的剑风划过脸旁,林寒依旧伫立在那里,并未出剑。
林寒不会还手,他不会对着武非凡出剑,纵使武非凡要夺取他的性命,他也绝不反抗。因为他的命是眼前之人给的。
当血染红了武非凡的脸,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林寒,露出的神情是不解、是疑惑。他的眼睛奇迹般褪去了血红,恢复了一丝清明。
“你为甚么不出剑?我明明感觉到了你身上强烈的剑息。”
“我不会对你用剑。”林寒看着武非凡,视线开始模糊,哽咽道:“师父,收手吧……”
这是林寒最后一句话,话未言尽,便昏了过去。武非凡怔怔地看着倒下之人,心中顿觉荒谬,又不知怎地,竟生出了一丝亲切感。
…………
荆州以南,有大山十万,称蛮荒,多蛇虫鼠蚁,瘴气毒雾,泥沼洼地。密林之中,荒猛野兽居多,肆虐无忌,生人勿进。
塞外蛮荒与中原九州之间,只有一条通路,那便是从荆州西南角的黑石镇,至蛮荒十万大山入口的古道。
蛮荒由丛山包裹,只有从黑石镇方能进入。
黑石镇郊外义庄。
义庄里,横横竖竖摆了许多棺材,死气与阴暗便是这里的主旋律,然而今天却误入了两名活人。或许不该说是“误入”,因为两人是自知义庄却仍然进入的。
二人随便找处空地坐了下来。丝毫不语,一经坐定,少年迅运功恢复体力,而老者则静坐养神。
内劲运行九周天之后,少年终是忍不住开口。
“老祖宗,为何我们不进镇歇息?”楚狂生坐在一边,面对楚天阔此举尤为疑惑。于是便询问正盘膝存神的楚天阔。
“来此之前,我曾让你以化名邀战刀道大家,其中自有气量狭小之人便会请动影子楼。此刻你又名声太盛,行踪很容易查出,所以在这最后时刻,不能有丝毫闪失,待明日进入蛮荒后,影子楼的任务便会被定为失败。”
自青州,绕冀州,至荆州,楚狂生统共约战了七名刀道大家,自有器量狭小者,不惜自损身份,请动影子楼暗杀。
不过,影子楼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被暗杀者若不在九州之内,便视为任务失败,就算重入中原,也不会被再次暗杀。
一个人一生只会遭受影子楼一次暗杀,若躲过暗杀抑或殒命,此人便会在影子楼的卷宗内被销籍,成为“无影之人”,无需担忧影子楼的暗杀。
“可老祖宗为何非要我挑战那七人?刀道大家可不止这七位,尤其那冀州马鲁更是心机深沉之辈,比试中途竟不惜名誉下黑手,真不是个玩意儿哩!”楚狂生回想起那七场比试,忿忿不平道。
楚天阔仍未睁开眼睛,似有所料,只是平淡道:“你修炼我自创的‘豪刀三斩’,只得其形,未明其意。我从你平日练刀时看出七处不足,便让你邀战七人,以弥补那七处不足。
难道你没发现,你现在的刀法已臻至化境了吗?”
言语之间,楚天阔眯眼看向楚狂生,忽然机锋一转。闻言,楚狂生迅在心海演绎刀法,忽地露出喜色,喃喃自语道:“果然!”
“完美的刀法,需要强大的心境来支持,因此我才带你来……嗯?看来该看你历练的成果了。”
话罢,一柄白光刺进义庄,直逼楚狂生。楚天阔猛一瞪眼,顿时,白光碎成星点,义庄内的烛火亦瞬间熄灭。
楚狂生不禁动容,开口道:“此人是谁?”
“影子楼地级刺客,断,以飞刀闻名江湖。有‘一刀两断’之称号。
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你多加小心。”
话罢,楚天阔再次闭目,将自己融于天地,与之合一,完全消失在灵觉之内。
楚狂生愕然,脸色略显呆滞,他完全没想到老祖宗竟如此干脆。
未待多想,又一道银光飞入,直击眉心。楚狂生立刻横刀格挡。
当——
银白色的龙纹古刀,硬生生挡下了断的白刃攻击。
楚狂生所持正是天刀,楚天阔自打教授楚狂生起,便将天刀赐予,故而此天刀应为“过去之天刀”。可谓一饮一啄,这或许就是楚狂生为何孩提时便能与天刀呼应的原因吧!
电光石火间,楚狂生更加冷静,不断思索“断”的飞刀。
结果又是不及思考,便迎面而来一道银光,这次却是换了方位,取得是人身大位——丹田。
楚狂生近日历练,经验阅历增长不少。此刻的目力甚是惊人,一眼便确认飞刀轨迹,于是一刀劈出,与银光正面相迎。
叮当——
金石之声,不绝于耳。
飞刀竟还能自行改变轨迹,实在玄妙,楚狂生使得天刀与飞刃并未分离,楚狂生顿时又使了一份内力,砯的一声,飞刃应声坠落,飞刃只是普通刀刃,随处可得,毫无内力蕴藏其中。
不行,得想个办法应对,不然我没法思考。忽然,楚狂生看向楚天阔。
老祖宗以第三斩精义,将自身合为天地,自不在影子楼刺客的灵觉内。但自己只掌握了第三斩之形,根本无法将自己融于天地。楚狂生如是想着。
忽然,一道灵机闪过,楚狂生想起了“虚空刃”楚绝海。现在的“一刀两断”的断与楚绝海何其相似。顿时明悟,刹那间,楚狂生以第一斩精义遁入虚空。
义庄外。
“咦?”断露出惊容,不明所以,随即又有些恼羞成怒,“竟然消失了。可恶,一次任务,竟从我眼皮子底下逃出两人。莫非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