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女之症,白小棠虽未听过,但从字面不难理解。刹那间,白小棠有些好笑,又有些开心。
好笑的是因为王隐堂堂八尺男儿,竟不敢接触女子。开心则是因为,自小至大,唯有其母亲将之看作过女孩,今日竟也多了个王隐,不免有些心喜。
白小棠看向王隐,忽然觉得刚刚的问话有些唐突,有些无礼。不由地尴尬起来,歉意道:“刚刚说话……对不起。”
话罢,白小棠将腰弯的很低,鞠躬致歉。毕竟问题涉及到了对方隐私,实为不妥。
但是王隐对此并不在意,也不曾想白小棠会这般举动,见状,急忙上前扶起,道:“不必如此,我对待此症,无甚在意。”
王隐慌忙之下,托着白小棠手臂,将其扶起,从这个小动作,可以看出,此刻王隐是有多慌。
见状,白小棠不由笑了,王隐茫然地看向她。白小棠眉眼弯弯道:“你这厌女之症,也有不灵之时?还是说……你把小爷不当女的!嗯?”
大惊失色之下,王隐连连后退,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碰了小爷,就这么让你厌弃?”白小棠佯装生气道。
王隐一时之间,尴尬不已,支支吾吾道:“不不不,我……我只是惊讶……”
白小棠扑哧一声,笑出了声,王隐此刻的表情,实在让白小棠忍不住笑意。
“好啦!骗你的啦,我没生气。前面就是我家,你就送到这里吧。明天,记得你的牛车。若是忘了,当心小爷的拳头!”白小棠比划着不算秀气的拳头道。
和王隐相处下来,白小棠发现,他是一个脾性温和、心思单纯的人。于是,便少了起初的敌意与戒备。
“要不,进来坐坐,一起吃饭,麻烦你相送,请你吃顿饭,也不为过。”
闻言,王隐连忙摇了摇头。即使白小棠性格再是爷们儿,但她依旧是个女子,于礼不合。况且,他自身还有“厌女之症”。
白小棠原就是客气之言,没想着他答应,也并未强留,她不甚在意地前行回家,不再多说。
望着白小棠进了家门,王隐才转身离开。路,变得寂静,心跳,都能听见。
每至夜深人静,王隐心中总会隐隐作痛,当月华洒在身上,却不那么疼与苦,只是,心里还会有些空落落的。
王隐不明白,程浮也不清楚。这种状况,自王隐醒来之后,便每每发作。根本无法医治。
一个人走,步履快了许多,不一会儿,便到了家里。
屋内灯火仍然,饭菜仍旧,人,也无恙。王隐莫名其妙地想着。
送白小棠回家这段路,不长,却足以吃完一顿饭。然而,程浮夫妇却并未投箸,菜被碗合上,不至于短时间冷掉,饭,依旧在锅中。灶火细微,但足以保温。程浮与阿晶二人,有说有笑,并未急着吃饭。似乎,在等着一个人。
王隐有些感动,心中仿佛有个东西破裂,又好似萌生一般。
程浮耳朵一动,随即看向门口。直接与王隐对视,他笑道:“既然回来,还愣着干嘛。进来吃饭。估计你没在她家吃吧?”
心里竟然有些温暖,王隐下意识这样想。虽莫名其妙,但王隐并未深究。闻言,直接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不先吃啊,何必等我。指不定我已经用过餐了。”
阿晶微微一笑,道:“不会的,阿浮说了,你这个人不会轻易靠近他人。因此,又怎么会在白小妮家吃饭呢。”
“况且,一家人,等等又没甚么。”阿浮亦然。
“我去盛饭。”阿晶起身,准备去灶屋熄火盛饭。王隐立刻摆手。
“还是我来吧。”话罢,王隐便抢在阿晶前面进了灶屋。阿晶见状,不由苦笑。
“小隐这人就是这样,过分礼谦,随他吧。”程浮将阿晶拉回座位,开口。
片刻,王隐便已盛好饭,并去了扣菜的碗。饭桌旁,三人呈品字而坐,程浮、阿晶挨着,王隐独自坐在靠屋门一侧。这是王隐刻意为之,程浮与阿晶多次暗示,但王隐依旧没有变化。二人也是无奈,最终就随了他。
程浮道了一声,众人便开始吃饭,程浮给阿晶夹菜的同时也给王隐一箸。阿晶亦然。饭桌上,不像大户人家食不言,三人有说有笑,十分温馨。
看着此幕,王隐内心格外温暖,心中好似被融化,血液都加快着流动。
入夜,天空繁星,明亮如斗。
王隐躺在屋顶,仰望星空。不知在看甚么。浩瀚星河,诸多星辰,每一颗都格外明亮,每一颗都那般耀眼。
月华普照,竹柏成影,倒映庭院,仿佛水中藻荇交横。此番美景,或许,也只有在这寂静的夜色下,方能看到。
夜,没那么可怕,盖因你的身影,有月华陪伴,无论何处。
但是,王隐望着婵娟,却非赏月,而是在思念。可是,思念之人,王隐却一无所知,不知何人,却思念此人。这让王隐痛苦并且无奈。
望着夜空,不知不觉间,王隐的眼皮越来越重。直至阖上双眸。
一夜无言,王隐就这般,安静的睡在房顶,枕着双手,对着夜空,寂静的沉睡着。
天鸡于桃都山三鸣,世间群鸡随鸣,天边才会呈现一片鱼肚白。
晨光熹微,洒在王隐脸上。睫毛微动,王隐随之醒来。
他一跃而下,直接从房顶下来,竟毫无异样。王隐曾不经意间跌落屋顶,但体内仿佛有游鼠窜动,随后,尤能于空中信步。来回多次,王隐基本已能掌控。
王隐小心翼翼地走向院子,移到牛棚,牵着牛车,缓缓离开。期间动作轻微,并未有所响动,连牛叫声都没有。似乎是不想惊醒仍在梦乡之人。
行出几里。王隐坐上牛车,缓缓驶向白家方向。
今日,白小棠想要进城卖鹅。
今日,王隐需要带白小棠进城。
所以,他来了,来接白小棠,来装群鹅。
不消片刻,王隐便来到了白小棠的家,此刻,门口站着一名颇似少年的女子,正是白小棠。
进城买卖,需要摊位,而前往城池,亦需时间,因此就要提前出发。故而白小棠早早便等在门口,而王隐亦然,极早便赶来白小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