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六月中旬,日长夜短。在伊尔根觉罗氏和紫檀回到钮祜禄府时,天空依旧大亮着。当伊尔根觉罗氏将大师算的日子告诉了凌柱后,众人均愁眉不展。
“你先去问问教习嬷嬷愿不愿意跟着紫檀进入四贝勒府.”凌柱对着伊尔根觉罗氏说道,伊尔根觉罗氏立刻起身向紫檀的紫檀苑走去。
紫檀苑,伊尔根觉罗氏坐在正厅,面前立着一个年岁不是很大的嬷嬷。
“高嬷嬷,你也是知道我们紫檀的事情了,我也就明着说,你愿意跟着紫檀进贝勒府吗?”伊尔根觉罗氏真诚的问着,她是希望教习嬷嬷可以跟着紫檀的。
“福晋,可否容我想想。”高嬷嬷思索了一下,还是从容的说着。伊尔根觉罗氏很是欣赏的看着这个教习嬷嬷,遇事从容镇定,真的是最适合跟着紫檀进入贝勒府的人啊。
“好,这三天你就慢慢想,想好了就告诉我一下,我真的很希望你能跟着紫檀进贝勒府。”伊尔根觉罗氏微笑的说着。然后便让教习嬷嬷下去了。
“紫檀,还有三天你就要嫁人了,额娘舍不得你啊。”伊尔根觉罗氏拉着紫檀的手微微伤感的说着。
“额娘,女儿又不是离京,抽空会来看看的。”紫檀看着这个相处了很久的额娘,心里也是伤感酸涩的。未来,她还不知道会怎样。
“来,这是你阿玛让我给你准备的,你收好。最上面的是小额的银票,可以留着打赏。下面的银票你就存着,留有大用。等有机会,额娘让你哥哥在给你送。”伊尔根觉罗氏将一厚扎银票塞进紫檀的手里,然后低声说着。
“额娘,别这样,太多了。家里还要生活呢。”紫檀看着这么多银票,心里想着一定是把家里的积蓄全部都给她了。
“不要胡闹,让你拿着就拿着。你阿玛和哥哥都有俸禄,家里不会怎么样。你进了贝勒府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没有人帮的滋味不好受。你拿着些钱,有钱也好办事。快,装着。”伊尔根觉罗氏立刻本着脸训斥紫檀,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哭出来,只好赶紧转过脸不再看紫檀。
第二天下午,高嬷嬷找到伊尔根觉罗氏,并声称自己愿意跟着紫檀进贝勒府。毕竟和紫檀在一起久了,是真的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也是不忍心看紫檀受罪。
“福晋,奴婢愿意跟着格格。格格是那样善良,她身边要是没个信得过的,日子一定过的很苦。”高嬷嬷仔细的回答着。
伊尔根觉罗氏认认真真的看了高嬷嬷一会,然后说道:“嬷嬷,我就把紫檀交给你了。”然后示意身边的丫鬟将紫檀叫来。
“嬷嬷,这是我的一点意思,你收下。我知道这一点银钱不算什么,但是你把身边的事情安排安排。我也能放心。紫檀就全仰仗你的照顾了。”伊尔根觉罗
氏再次认真的叮嘱着。这个高嬷嬷让她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不能完全信任但是又不得不信任。毕竟实在是没得可选了。
“额娘,您叫女儿来有什么事情吗。”紫檀跟随丫鬟来到伊尔根觉罗氏身边,微微行礼问道。
“紫檀啊,高嬷嬷愿意跟着你进贝勒府了,你给嬷嬷行个礼,日后全仰仗嬷嬷了。”伊尔根觉罗氏对着女儿严肃的说着。行了礼这事才算彻底定下。
“紫檀谢嬷嬷这些年来的教育,日后还望嬷嬷能够继续指教。”紫檀也是十分高兴高嬷嬷能跟着自己,这样未来的路至少可以稳妥一些。
“格格使不得,老奴受不起啊。”高嬷嬷立刻扶起紫檀,然后低声说着。被主子行礼这也是给足了脸面。但不是给你恃宠而骄的资本的。
“高嬷嬷,这里还有几个紫檀身边的丫头,都愿意跟着。你从里面选一个能帮得上你的吧。”伊尔根觉罗氏拿出一份名单递给高嬷嬷。
“谢福晋。”高嬷嬷双手借过名单,面容微微激动。能够让她选人,这也是一个天大的恩赐啊。她怎能不感激啊。最后确定了紫檀身边的大丫头绿荷。
三天后,紫檀一袭粉色旗装被一顶小轿从贝勒府后门抬进贝勒府,住进了紫苑。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在整个贝勒府的东北角。周围可以算得上人烟稀少。
夜晚来临,不过紫檀并没有等到四贝勒,也没有等到。因为早有四贝勒身边小厮来报四贝勒晚上去李侧福晋那里。清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十三日,李氏生第三子弘时。于今日,弘时也不过是三个多月的小娃娃。
紫檀笑了笑,然后便吩咐外面的丫鬟嬷嬷赶紧睡下。绿荷和高嬷嬷便开始帮紫檀卸妆。
“格格,贝勒爷怎么可以在今天去别人那里。明天会有人说闲话的。”绿荷拿着手帕微微气愤的说着。
“绿荷,不可以乱说话,这不是在钮祜禄府。”紫檀看了看已经关上的门,才低声说道。
“格格,你一点都不着急吗?”高嬷嬷微笑的问着。
“不着急,这也不是我能着急的。”紫檀也是微微笑着说。
“你们,你们真是...”绿荷看着俩个微笑的主仆,气的一跺脚立在一边不说话了。
“绿荷,你放心吧,明天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她们会关心格格的。”高嬷嬷立刻安慰的对着绿荷说道,即使是微笑,也能看得到眼中的失落。是的,别人是会安慰,可是那时因为嘲笑和同情。
“好了,你们就不要在多想了,你们也赶紧下去睡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给福晋请安呢。”紫檀赶紧把她们正屋,然后轻轻躺在床上,看着周围陌生的幔帐,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呢。
清晨,天刚刚有点发亮,就传来绿荷的敲门声:“格格,醒了没?”
紫檀茫然的张开眼睛,迷茫的望着周围,然后轻轻应了声:“嗯,进来吧。”绿荷端着一盆水进来,然后又扶紫檀坐起来,把帕子沾湿轻轻给紫檀擦擦脸。高嬷嬷也走了进来。
“格格,要不要先传膳。”高嬷嬷扶着紫檀来到梳妆镜前。给紫檀净完面,便开始准备上妆,绿荷在一旁寻找衣服。
“不用了,等请完安再说吧。就那个吧”紫檀指了一件淡绿色的旗装,然后说着。
“格格,这个是不是太素了。”绿荷看了看那个颜色浅浅的衣服,一点都不喜庆。
“没事,就那个。你家格格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紫檀笑着对绿荷开起玩笑,结果自己倒先笑了。
“格格真没羞的。”绿荷跺了跺脚,还是无奈的给紫檀换上衣服。然后开始挽发。
“格格,想要什么发型?”绿荷拿不定主意的问着。
“就把字头就可以了。”紫檀看了看镜子,然后思索了一番,说道。
“那格格总要把这些带上吧?”绿荷又指着一对簪钗,示意紫檀要把这些都带上。
“就那个木簪子就好啦。”说完,紫檀就将那根木簪子带在头上然后站起来。
“格格,你怎么这样,高嬷嬷,你劝劝格格。”绿荷看实在劝不动紫檀,立刻拉高嬷嬷助阵,结果。
“格格做的很好。”高嬷嬷就这么说了一句很是夸赞的话。绿荷只能无奈的跟在紫檀身后向外走去。
“嬷嬷,你不用等我,先吃饭吧。”走到门口的转回身对着高嬷嬷温和的说着。
“谢格格。”高嬷嬷感激的对着紫檀行礼。
贝勒府的景致还是不错的,穿过小桥,紫檀真的是迷路,不过她碰到了同样去请安的一名侍妾。浅蓝长纱裙,长及曳地,腰间佩一容嗅,右手腕上带着与衣裙相照应的玛瑙蓝镯子,三千青丝被盘成一个芙蓉髻,发丝间隙间插入一宝蓝玉簪,浓妆淡抹,几丝发丝绕颈,腰似小蛮,杨柳般婀娜多姿,唇似樊素,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了一抹朱红,干净洁白的玉颜上擦拭些许粉黛,双眸似水,看似清澈,却深邃不可知其心思,故着低胸之裙,一反平日朴素简洁之容,尽显妩媚,妖娆之态。
“姐姐就是昨个儿进府的格格吧?妹妹是钱侍妾。”这名女子看到紫檀,立刻上前迎去,缓缓说道。
“原来是钱妹妹,妹妹长得真美。”紫檀认真的看了看此女子,然后微微笑道。
“姐姐如果不弃,就叫我若雪就可以了。”钱若雪抬头看了看紫檀,似是遇见什么很开心的事情,真诚的说着。
“好,若雪。”紫檀拉着钱若雪的手,同样真诚的笑着。只是这两人的笑容究竟有几分真,也是没人说的清楚的。于是两人便携手前去给那拉福晋请安。到达嫡福晋院子后,里面已经做了两个女子。
宋格格,四贝勒最早的女人,一淡粉色的长裙,亦是标准的把字头,极为淡雅的装束,风吹过,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悲凉。早年为四贝勒生过一个格格,不过早殇。这么多年里,依旧无所出。
耿格格,上届秀女被选进府。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一袭淡蓝色的旗装,也是梳着标准的把字头。
二人看到携手而来的紫檀和钱如雪,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后又恢复了常色,挂上一副淡淡的笑容。宋格格起身迎上来,顺便说道
“你们二人怎么遇到了。这位就是钮祜禄妹妹吧?”宋格格便拉着紫檀的另一只手,很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见过宋姐姐、耿姐姐.”钱如雪微微行礼,然后低声说着。
“钱妹妹客气了,每次都来的这样早。”耿格格也回以微笑的回应着。
“妹妹钮祜禄·紫檀见过两位姐姐,姐姐们安好。”紫檀也随即行礼,微笑的说着。
“你呀,有你这么省事的嘛?等回要是这么对着我们来一句,姐姐们安好。那可是不行的。”宋格格听到紫檀的请安,立刻笑着说道。
“姐姐就饶了我吧。好姐姐。“紫檀便拉着宋格格的衣袖扭啊扭的撒着娇。惹得几人均是大笑。
“今怎么这么热闹。”从上首传来一声略微低沉的声音。几人纷纷转过身,这是宋格格已经在旁边告诉紫檀这个便是嫡福晋了。
“格格宋氏给嫡福晋请安。”
“格格耿氏给嫡福晋请安。”
“侍妾钱氏给嫡福晋请安。”
“格格钮祜禄氏给嫡福晋请安。”
“你们快坐下,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自家姐妹。”那拉福晋此时微微笑着,赶紧伸手示意她们几人坐下。
那拉福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高挺的鼻。身着福晋正红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雍容大气,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每次都是你们几个这么早来,害得我想多睡一会都不行,该罚。”那拉福晋接着开玩笑似得说着。
“福晋也拿我们逗趣,以后啊,让我们来早点也不来了,呵呵。”宋格格也接着那拉福晋的话说着。
“你呀,难得见你这样的。”那拉福晋像是想起什么,微微伤感的说着。然后几人似乎都感到气氛有点伤感,也便都不再说什么。
良久,宋格格才再次说道:
“福晋想开点就好了,日子是越过越好的。都会过去的。”这时,紫檀才从几人的神色里明白一点事情,那拉福晋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弘辉。四贝勒的嫡长子,前些日子殇的。谁也说不清一个八岁的孩子说生病就能会这么严重。
“嗯,我知道,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那拉福晋刚说完就从外面传来一阵娇笑。然后就有丫鬟来报,是李侧福晋和武格格来了。
“姐姐早,妹妹李氏给您请安了。”李侧福晋进来便微微的行礼,然后自行就着凳子坐下。这期间也没有人表现出什么,大概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呀,这个就是钮祜禄妹妹吧,昨天爷去了我那里,真是对不住。”李侧福晋看了看紫檀,然后撇撇嘴傲慢的说着。
李氏,身着淡粉衣裙,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一头青丝梳成华髻,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武格格,淡紫色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手握一把小团扇,悠悠的扇着,身姿玲珑,突兀有致。
“格格钮祜禄·紫檀,见过李侧福晋。”紫檀立即见礼道,然后略微低着头接着说道:“钮祜禄氏怎么称得上李侧福晋一句对不住。侧福晋客气了。”
“哼,知道就好。”李侧福晋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紫檀起身。面容依旧高傲的看着周围。就在这时,又来了几名侍妾,大家一一见礼后。那拉福晋说道:
“开始吧,人差不多都来齐了。”于是就有丫鬟端着茶递给紫檀,示意紫檀开始敬茶。于是紫檀稳稳的端着茶杯,走到那拉福晋面前,屈膝行礼说道:
“格格钮祜禄·紫檀给嫡福晋敬茶。”
“嗯,好。”那拉福晋从紫檀手里端过茶,然后啜了一口。然后说道:
“你也是大家出来的,道理都懂得。日后好好侍奉爷,争取早日开枝散叶。”然后从丫鬟手里结果一套头面递给紫檀。
“谢福晋赏。”紫檀接过头面,递给绿荷。然后接过另一杯茶,转身向李侧福晋走去。
“格格钮祜禄·紫檀给侧福晋敬茶。”紫檀对着李侧福晋缓缓行礼。然后过了很久,方听到李侧福晋的一句不阴不阳的话:
“记着自己的身份。”然后接过紫檀手里的茶放在了一边,又递给紫檀一个镯子,接着说道:“拿着吧,看着一身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受欺负了呢。”
紫檀接过镯子,低声说道:“谢侧福晋赏。”
接着就是宋格格,紫檀端着茶行行礼,说道:
“紫檀给宋格格敬茶。”
“妹妹快起来,姐姐可当不得如此大礼,日后相见,就平礼就可以了。”宋格格立刻起身撇开,然后扶起紫檀,笑着说道。
“谢宋姐姐。”紫檀也是微微笑着。
“紫檀给耿格格敬茶。”紫檀接着对着耿格格说着。
“就听你宋姐姐的话,平礼就可以。”耿格格也是撇开身子,然后扶起紫檀说着。
“谢耿姐姐。”紫檀再次起身,然后来到武格格身边。
“紫檀给武格格敬茶。”武格格端坐在凳子上,然后微微笑着说:
“快起来吧,我就不还礼了,毕竟有了身子了。”然后紫檀才发现,武格格平坦的小腹确实有一点点微凸。
“武姐姐客气。”众人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变化,看来是已经知道的。
“这几个是爷的侍妾,你们就给钮祜禄格格请个安。”那拉福晋指着几个女子然后对着紫檀说道。钱如雪也在这几个人当中,容色最好。微微笑着看着紫檀。
“侍妾钱氏给钮祜禄格格请安。”
“侍妾安氏给钮祜禄格格请安。”
“侍妾高氏给钮祜禄格格请安。”
“侍妾杨氏给钮祜禄格格请安。”
“侍妾张氏给钮祜禄格格请安。”
紫檀略微点头,然后对着几人微笑,并示意几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