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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初晓,紫薇缓缓醒来,她转头看见自己的夫君正在酣睡,小手不禁慢慢爬上玉航坚毅的脸,用指尖去感受刚硬的线条。她绽放着发自内心幸福的笑容,她轻轻抚上玉航薄薄的唇,人说薄唇的男人薄情,但是她认为她的夫君是一个深情的人,不然怎会记挂一段隔世的情缘,苦苦等候了数十年。

紫薇把思虑从自己的世界里抽回来,发现玉航早已醒过来,正饶有兴味地盯着紫薇发呆出神的可爱模样。紫薇的脸红扑扑的惹人怜爱,玉航忍不住轻轻地在紫薇的脸上咬了一口,“娘子,你真可爱。”

紫薇低呼一声,握起粉拳轻轻捶着玉航,“相公你好坏!弄痛我了!”

玉航坏坏地笑着说:“娘子是第一次,肯定会痛的,以后慢慢就会不痛了,要不要我现在验证给你看?”

紫薇羞红了脸,容貌越发娇人。玉航不再逗弄她了,两人起床洗漱,玉航温柔备至地帮紫薇准备了温泉水,洗漱后,紫薇坐在铜镜前发愁,因已嫁为人妇,必须梳起发髻,然而她从来都是灵儿帮忙梳头的,但现在不能再依赖灵儿了,毕竟灵儿不可能陪伴她一辈子。

玉航看见紫薇坐在铜镜前愁眉苦脸地样子,心疼地问:“娘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

紫薇苦着脸说:“我不会梳发髻。”

玉航开口笑道:“娘子不用愁,相公我有一双巧手,能帮你绾各种发髻。”

“真的吗?你怎么会的?”紫薇不可置信地问。

玉航解释说:“从小我就帮我娘梳头,你和我娘都有一头柔顺的长发,每次我做梦之后,就会想起你那背影,而我娘心思细密,得悉我的想法,教予我梳头的技巧,希望我以后能帮自己的娘子梳一头青丝,增进夫妻间的感情,以弥补她感情上的空缺,代她好好的去爱一场。”

紫薇紧紧地抱着玉航说:“相公,我真谢谢婆婆,她教育出这么出色的你,谢谢她,让我知道你是多么的珍贵。”玉航回以紧紧的拥抱,两人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一缕晨曦照进峡谷底下,石洞中所有的人都已聚在石洞的大厅,刑老爷对玉航说:“玉航,紫薇以后就交给你了,我们也是时候要回京城了,书院的事情也耽搁了很久,虽然说有管家,但还是要亲力亲为的好,别误了众多的书生学子。”

紫薇听说爹娘要回京城,她钻进娘怀里撒娇:“娘,我不让你走!”

邢夫人不舍地拍着紫薇的背说:“丫头,你已经嫁人了,不能总是在娘的怀里撒娇,以后,要像个当家主母,为宁家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子嗣,开枝散叶。”

刑老爷也加入训诫之辞:“紫薇丫头,以后不能再任性了,爹娘不再身边的时候,凡是要三思而行,小俩口闹别扭要互相忍让,小日子才过得滋润。”

紫薇听着听着就哭出来了,“爹!娘!我要跟你们回去!”

邢夫人皱着眉头说:“丫头,爹娘刚刚才说完,你就不听话了。”

玉航把哭哭啼啼的紫薇抱在怀里,对刑家人承诺:“爹,娘,大哥、二哥,我发誓不会让紫薇受到任何伤害与委屈,有我在的一天,我就让她快乐每一天。请相信我!”

剑言信任地拍拍玉航的肩膀,剑君也投过信任的目光,邢家夫妇也满意地点点头。

“那我们明天就回去了,紫薇就交给你照顾了,希望你能常带紫薇回娘家看我们。”刑老爷嘱咐玉航。

“会的,只要紫薇一想家,我就带她回去拜见您们。”玉航承诺。

送别总是让人伤感,到了该分手的时候,谁也阻止不了。

刑老爷劝住玉航和紫薇:“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回去吧。”在玉航怀里的紫薇泪眼朦胧,“爹,娘,我会想你们的。”

另一边厢,羽嫣忍住眼泪,低首哽咽着问剑言:“邢大哥,你还会来这里吗?”

剑言不答反问:“羽嫣,你愿意跟我走吗?”

羽嫣惊愕地抬头看他,剑言再次重申:“跟我走,好吗?”

玉航和牵着紫薇的小手走过来说:“羽嫣,无论你做任何决定,哥都会支持你的,不要有自己有遗憾。”

羽嫣又哭又笑地点头:“嗯!我愿意,我愿意!”刑老爷和邢夫人都开怀地笑着,他们刑家将会有媳妇了。

剑君跳起来说:“哇!一妹换一妹啊!”刚说完就被灵儿拉了一下衣袖,“二少爷,你小心被爆头哦。”吓得剑君马上闭嘴。

刑家人带着羽嫣走上了回京城的路途,紫薇凝望着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拉回视线。

玉航劝道:“娘子,未来我带你云游四海,做一对神仙眷侣,可以经常回去看爹娘,解你思念之苦。”紫薇依偎在丈夫的怀里,久久不语。无须言语,从此,夫君就是她的天,一辈子永不分离。

冬已尽,皑皑白雪初融,一江春水向东流,枝头嫩蕊破壁而出,幽香待放。一个寒暑过去,紫薇和玉航云游了享负盛名的苏杭等地,这次游玩到山西,为求游览山西的五岳名山,感受大山的灵气。

山西多名山,北岳恒山、五台山、北武当山、绵山、五老峰、芦芽山、中镇霍山、历山、太行山脉中奇绝险峻的太行大峡谷、王莽岭、黄崖洞,另有灵空山、石膏山、仙堂山、管涔山、庞泉沟等,山色不同,神态各异,分别以险峻、幽雅、秀美而出奇制胜。紫薇感叹山西名山的美不胜收,也暗自庆幸自己的夫君是个喜欢云游四海的人,自己才有机会出来见识到这么多新奇的事物。

登上大山,才会体会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

好不容易爬到恒山山顶,玉航担忧紫薇的身子承受不了,“累了吗?我们先歇歇,晚点再下山吧。”

紫薇点点头,玉航扶着她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紫薇这时候感受着山顶上迎面吹来的阵阵凉风,秀发散落在风中,别有一番风情,玉航满足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娘子,我去找些野果来解解渴,你在这里等着,千万别走开,我很快就回来。”玉航提议。

“嗯,相公你自己小心点。”紫薇觉得山顶上应该没什么危险,就同意玉航去摘野果。玉航朝着山的东边森林里走去,紫薇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森林里,心无理由地痛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焦急地看着森林入口,又不敢走开。

半响,紫薇听到森林里传来了一声长啸,她顾不上一切,跑进了森林里,一边走一边喊:“相公!你在哪里?相公!你听见了吗?”紫薇急得梨花带雨的。

紫薇因为跑得太快,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手脚都被石头擦伤,她无助地哭着:“相公,相公,你在哪里啊?”往常,玉航只要听到紫薇的呼喊,马上就会出现,安慰着爱哭的紫薇。但现在,任凭紫薇哭喊着,玉航一点声息都没有。

紫薇艰难地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身体,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穿过了森林,前面就是一个悬崖,她跑到悬崖边,大声呼喊:“相公!玉航!你回答我啊!”只有紫薇的回音在回荡着。她发现悬崖边的草丛里有几个散落在地的野果,她跑过去一看,这应该是玉航摘下的,那相公去哪了?

紫薇站起来到处张望,这时,一个身影悄悄地向她走近,紫薇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去,却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觉。

“相公!”紫薇从床上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刚想下床,有人推开房门进来,她惊喜地叫着:“相公!”

来人听到声音一顿,继而走进来,是一名尼姑,她把手里的食物托盘放下,说:“贫尼法号定慧,这里是恒山派的厢房。我们掌门师傅在悬崖边发现你正被一名男子袭击,就把你救下来了。”

紫薇焦急地抓住师太的手臂问:“请问师太看见我相公没有?他在哪里?”

定慧师太摇摇头说:“我们师傅只是看见你一人,并没有发现你的相公。”

“那袭击我的是什么人?他知不知道我相公的下落?”紫薇心存希望地问师太。

“据师傅说,那名男子是江湖上恶名远播的毒魔,被师傅打下了悬崖,可师傅也被他施了毒,幸亏师傅功力深厚,才把毒逼出来,她吩咐我要好好地照料你。其他事她什么都没有说。”定慧师太耐心地回答紫薇的问题。

紫薇听完这些话,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嘴里念叨着:“相公,玉航,你在哪?不要扔下紫薇啊。”定慧师太看到紫薇这样子,摇摇头说:“姑娘,你好好休息吧,我相信你相公会很快就来找你的。”

紫薇听到这句话,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出家人不打妄语。”定慧师太安慰她说。

紫薇死灰的脸色又有了一点神采,是充满希望的神采。

定慧师太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房门外响起了两道声音,蒙在鼓里的紫薇却耳不听闻。

“师傅,真的要瞒住她吗?出家人不打妄语,罪过罪过。”定慧师太忏悔着。

“暂且瞒着吧,这位姑娘有身孕了,遭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如果我们告诉她,她的丈夫被毒魔打下了悬崖,她恐怕会去寻死。上天有好生之德,佛祖会原谅我们的。”定慧师太的师傅定心如是说。

紫薇在恒山定慧师太的悉心照料下,逐渐恢复了健康。她每天在定慧师太的陪伴下,来到悬崖边等待,她相信她的玉航,会回来这里找她的。

定心师太打听到紫薇的娘家家住何方后,马上派人送信去给刑家人说明事情的真相,希望刑家人能派人来接紫薇回家安心养胎。

邢家上下获悉紫薇情况后,马上赶到恒山,紫薇和娘相见一刻,抱头痛哭,连日来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娘,玉航他没有信用,他说不会让我受到任何的委屈,但现在,我满肚子的委屈,他在哪啊?他忘了曾经许下的诺言了吗?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他怎能不闻不问呢?娘,我好辛苦,我好辛苦。”

邢夫人也心疼地流着泪:“我的好紫薇啊,我可怜的孩子,玉航是个有担当的人,他绝对不会负你的,他会回来找你的。”众人都不禁落泪,谁也不敢告诉紫薇事情的真相。

羽嫣忍不住悲伤,转身跑了出去,剑言赶忙追出去。

羽嫣蹲在地上,抱着双腿,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剑言蹲下轻轻地把羽嫣抱在怀里,百般呵护的姿势,羽嫣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我不相信哥就这样没了,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们为什么不告诉紫薇真相?”

“告诉她真相只会让她胡思乱想,现在,她有了希望,有了期盼,才有活下去的勇气,你忍心看到她伤心地去寻死吗?”剑言分析情况给羽嫣。

羽嫣泣不成声,只能在剑言怀里寻找安慰,她相信是会有奇迹发生的。

众人皆劝紫薇回京城好好养胎,可是紫薇这次是倔了性子,谁也劝不了,坚决留在恒山等待玉航的归来,她怕玉航找不到她会很伤心。

刑老爷无奈之下只好对剑言说:“紫薇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我们必须陪在她身边,她现在也很需要有亲人的照顾。你和羽嫣先回京城和剑君说明目前的情况,然后把书院结束,我们举家搬迁到恒山,长居于此,给紫薇一个活下去的盼头,也给我们一个希望。”

剑言也知道妹妹现在的情况,只有听命回去结束经营多年的书院。“以后我们就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吧,男耕女织不是更好吗?”羽嫣也认同地说。

数月后,紫薇临盘,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娃儿哭声响亮,羽嫣对紫薇说:“哥之前说过,如果以后嫂子生下孩子,男的就叫做宁皚韦,取意‘爱薇’。”

“皚韦,皚韦。”紫薇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不禁泪流满面,让人心酸的名字啊。“玉航,我和孩子,会一直等你回来的,你快回来吧,我们的骨肉已经呱呱落地了,你看看他长得多像你啊。”紫薇对着苍天哭喊着,孩子似乎感知了娘的祈求,不哭不闹了,张着精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娘。

十年后,恒山崖边,夕阳西下,一个童稚的声音响彻山谷:“娘,爹是个怎样的人啊?”

“爹是个真正的汉子,能文能武,你长大了,也要像爹一样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哦。”温柔的嗓音轻轻地回荡着。

“嗯!韦儿长大要好好的保护娘,等爹回来了,我耍一套舅舅教的功夫给他看。”男孩儿稚嫩的脸上满是英气,紫薇心里很欣慰,同时也祈求上苍能怜悯她这一颗饱受沧桑的心,能够还她一个完整的家,给孩子最多的爱。

每一天她都在等,因为她始终相信她的玉航会听到她的心底话,她坚信着……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呼唤,无处话凄凉。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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