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火锅店回来,明雪有些失落,心里几乎就再也没有平静一下,哪怕是一小会平静也好啊。
颜青,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带给她的惊讶会有这么大。
古香古色的气息,像是青草的味道。
整个房间的构造就像是大自然的天地。和颜青的房子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里是汪晓汐的家,明雪只是过来借住几天。她刚回国没多久,找好的房子还在装修,本来杨阳要和她一起同居的,她不愿意。恰好他的表妹一个人住在外面,有些不放心,就让明雪过来陪陪她。
房子里有两间卧室,两两相对,本来有间是汪晓汐的用来放东西的,自从知道明雪要过来借住,汪晓汐就把这间卧室腾了出来好让明雪住在这里。
夜晚总会是那么的安静。躁动的也只会是不安的心。
明雪穿着睡衣,静静的靠在床沿,手里捧着一本诗集,是《徐志摩诗集》。她有很多书,不过她最喜欢还是这一本。这本诗集其实是她后来买的。以前也有人送过她同样的诗集,那个人就是颜青,在书里面还夹着张纸条。不过后来她当着他的面把它揉成一团,扔了......
还记得当初颜青那直眉瞪眼、哭笑不得样子,像足了个受气包样。
如今想起来,明雪也是宛然一笑。
不知......
也许......
“他过得怎么样”
明雪轻轻地翻开,翻得很慢慢,但却没有一丝停留,一直翻到中间部分,只有一张纸笺停落眼前。捏着它,看着这娟秀的字迹,不免有些回味。
“稀薄的斜阳,
沁出你藏在我心底的浅浅影子
是时光掠影里的,
一份衷贞的祝愿;
是阑珊月色下的,
一语深情的关怀;
还是一句追逐海角天涯的誓言。
轻风的吟唱,
它漫过了谁的睑,
留下了不舍的依恋,
告诉我,
在下一秒你会想着谁的笑脸?”
展开的纸笺上,写的是这样一首小抄。
这首小抄是她后来凭着记忆再默写的,原先那张让她扔了的纸笺上也写着同样小抄。
明雪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个字就像是不同的回忆,记录了他们那一忘记的过去,真的很刻骨铭心。
“六年了,六年了......“
泪如泉涌,心底抽痛。
咚咚咚,“雪姐,你睡了没”
门外的汪晓汐同样睡不下,敲响了明雪的卧室门。
“雪姐,你哭了?”
开门的那一霎那,汪晓汐就发现了明雪微微红肿的双眼。
“没什么。汐汐,你有事吗?”
“我睡不下,想和你聊聊”
“进来吧”
.....
夜来寂静,人心难安。
窗外的树摆沙沙作响。
“雪姐,我想我有点喜欢他了”汪晓汐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脑海不时晃过颜青的影子,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哦!这个幸运宠儿是谁啊?”
汪晓汐神色有些扭捏,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见过的”
“他”明雪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
一个有些消瘦,有些沉默的身影。
颜青!好像他也叫这个名字吧!
明雪神情微漠,有些黯然,缓缓拿起桌边的那张纸笺。有些怀念起来。
看着默不作声的明雪,汪晓汐感觉有些奇怪,在看到她拿着一张纸发呆,更是奇怪。伸手将那张纸笺拽了过来。瞧了瞧,只一眼,她就怔住了,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敢相信,这上面的小抄和颜青念得竟然是同一首。
“雪姐,这个是谁写的?”
听见有人问她,明雪才稳了稳心神,才发现手里的纸笺已然没有踪迹,再看一看汪晓汐手中捏着纸笺,正是自己的那张,微微有些恼怒,娇喝道“汐汐,你怎么乱拿我的东西”
汪晓汐吐了吐色头,摆出一副愧疚的模样,嘻嘻哈哈笑道“雪姐,很美的诗啊,谁作的,是不是你的追求者呀”
明雪看着汪晓汐这调皮模样,没好气的说的“要你管啊”
“说说嘛,说说嘛!雪姐,就告诉我吗?满足一下我好奇心吧”眨了眨眼,哀怨的望向明雪,连连哀求道。
“汐汐,别闹。很晚了,早点睡吧!”
没有问出答案,汪晓汐很是一副受打击了模样,张了张嘴,刚还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明雪打了和哈欠,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有事明天再说吧”
汪晓汐自知问不出什么,晃了晃脑袋,走下床去,穿上拖鞋,向门外走去。
“那个人叫颜青对吧!”
在走出门前的那一刹那,汪晓汐轻轻说了句。
“什么”背后传出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语气有些惊讶,有些无奈。
就是这句什么,汪晓汐明白了,那首小抄一定与颜青有关,而却他和雪姐一定有着什么关系。
这些要告诉杨阳表哥吗?
算了,表哥那么爱雪姐,还是不要说好了。
......
不安,还是不安。
明雪今晚有些失眠。汪晓汐离去时说的那就句话,就像插入内心深处的刀,在一次又一次冲击后,破开那早已尘封的枷锁。
破碎的记忆,在此时此刻,经过拼凑,重叠。慢慢的连成一条线。
......
颜青一个人躺在床上,背靠着枕头,静静地发呆,熟思。
今天所做的事,感觉有些疯狂。
4000多块用来砸人,以往他是不会的这样干的。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就这样的干了。
想想又觉得好笑,在砸人的那瞬间,看着那个人一脸的不相信和惊讶,心中一股憋屈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人活着也许就少了这样的一份洒脱吧!
不过,洒脱也是有代价的。
想起这些,颜青又不免肉痛起来。
脑海里,又划过了明雪的身影。耳旁,又响起了明雪的欢声笑语......
不知时间正一分一秒的离去,唯有思念还在永恒不变。
颜青慢慢陷入熟思,眼皮也沉重的垂下来,黑色的世界,宽阔无际,吞噬着他最后的意思意识。
累了,困了,也就该要睡了。
天色有些阴沉,就像此时颜青的心。
本来他高高兴兴的去上班,渴望下有个好的开始,谁知刚准备去送快递时被胡经理叫进办公室。
噩梦就如此开始。
“阿青啊,收好你的东西,去财务把工资结算下”
这冷淡的语气,这样标志性的语句,莫不是他就要被辞退了吧!他一直勤勤恳恳的上班,‘三令五条’他也没犯过啊。
颜青有些不信,有些挣扎,询问道”胡经理,为什么?”
“出去,结了工资,就快走”不容置疑的语气。
颜青呵呵一笑,喝道“胡曾国,辞退我总该有个理由吧!”
“没有理由,出去”胡曾国顿时站起来,拍了拍他桌面,指了指门外,大声喝道。
颜青喃喃自语了句“贱人”,转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着胡曾国冷哼道“我也不要理由了,但是你给我记住......“
“记住什么?”胡曾国挺了挺有些肥大的肚子,反问道。
“记住,我敬你的最后一杯茶”颜青一把握住写字桌上一杯茶,便泼在胡曾国脸上。再把茶杯往桌子上一丢,甩门而去。
只留下胡曾国那满脸不信,满脸愤怒的面容,国字脸的脸上还沾着几片泡开了的茶叶。再配上那一头湿湿的短发,真是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到财务结了工资,颜青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公司。
颜青失业了,对!他失业了。
不过他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又有些后悔。
“为什么那杯茶不是刚切的”
街头人海淹没,车流穿梭。
颜青有些失落,不过也是难得轻松。
......
藏在建明街的‘时光物语’是一家很不错的咖啡馆。身在尘嚣中却也有着避世般的宁静独立。这也是这家咖啡馆的精神所在。
颜青每天回家都会经过这个咖啡馆,他也总会在它面前停留一小会,这会是他在喧闹中得到一丝宁静。
今天说来也奇怪,居然会有个‘时光物语’的服务员请他进去,说有人找他。
还记得那个服务员微笑的对他说“您好,请问是颜青先生吗?有位先生请你进去,说有些事想和您谈谈”
第一次有人叫他颜青先生,真的有些意外,他也就带着疑惑跟着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二楼走廊的尽头的那个精致包间,那包间靠近窗台,由上往下看去,周边的景致,一览无遗。
有个和他一般大的西装男子等着他,悠闲地喝着,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那个人放下手中的咖啡,微笑的说到“你要来一杯吗?这里的咖啡很正宗”
颜青有些疑惑,她找自己什么事,哪有心情和咖啡,摇了摇头,拒绝道“不需要”
那个人微微一下,歉意的做了个礼,介绍了自己“
很抱歉,没告诉你我的姓名,请容我做个介绍。我姓汪,名逸辰,是汐汐的哥哥”
“汐汐,汪晓汐,你是个汪晓汐的哥哥”见他点了点,确定了身份,颜青有些不解的问道“那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到吗?汐汐从小就很要强,她有时都不清楚她自己要干什么,还得她小时候总是哭着躲在我背后......”
“就直接说找我什么事吧”颜青伸手止住汪逸辰的回忆说辞,先礼后兵,这套说辞总会在商人的嘴里玩的五花八门,头头是道。
汪逸辰轻轻喝了一小口咖啡,颇有些回味咖啡的味道,冷静,沉稳,就是他此时模样。
先紧后松,先急后缓,又是商人的那套路。
说真的,颜青很不喜欢这样,看起沉稳,老道,但是身上总会有那副刻薄势利气,这让颜青感觉很不舒服。
看着颜青那副不安的样子,汪逸辰冷淡的说道“你和汐汐不是一路人,没有结果的,希望你要明白。我想颜青先生也是个明白人,会懂得”
以往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桥段也会在自己的生命出现,颜青觉得很是可笑,摇了摇头,说道“说真的,我没想过和汐汐会发生什么,遇见她真是个意外,这些年,我呢,只想好好的活着,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就这样吗?活着还不容易啊”看着颜青的轻轻诉说,有些悲伤,有些无力,在汪逸辰所见过的人中,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不免有些感觉稀奇。
颜青低了低头,好像在回忆这什么,望了望窗外,好像要看到了什么美景样,嘲笑道“生活很容易吗?我每天勤勤恳恳,很害怕会出一点差错,每天我都小心翼翼的。我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受下那温暖的阳光,为了这一丝阳光,我不介意挤在只有十二平米的单间里,为了这一丝阳光,我不介意生活中没有电脑,没有书桌。因为这一丝阳光它能告诉我,我还活着。即使这样让我活的很辛苦,但我还是活的开心快乐。可是今天,就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未来,你们就否定我的生活,我的一切。我想我今天被公司辞退,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吧!”
说的心酸,说的凄凉,但那又如何,与我无关。汪逸辰微微点了点头,冷漠的说到“那你就要知道天高地厚,汐汐我家的宝贝,明珠,你是什么?你只是个草根,不,你连草根都不算,你只是个野草”
野草卑微。
“野草?是野草又怎样,没有卑微的野草,哪会有高贵的鲜花?”
“我本来没打算拿出来的,显得有些庸俗。这里有30万,我想你一辈子也米见过这么多,我希望你能拿着它消失在这座城市”汪逸辰晃了晃手里银行卡,轻轻放在茶几上。
颜青笑了笑,站起身来,低着头冷冷的看着汪逸辰。“庸俗,的确庸俗。不过你很愚蠢,你不该拿出来的。这座城市有我的父母,有我的记忆,在我没死之前,我想我是不会离开的,所以你的30万,还是自己留着吧”身子轻转,向门外走去。
“等等,不再考虑下”
“不用考虑了,你们该学会什么是尊重”颜青挥了挥手,脚步没一刻停留。当‘重’字音落下,他已消失在包厢内。
汪逸辰仔细听完最后句,微微一思考,望着消失的身影笑了笑“有点意思”,喝了口咖啡,有些冰凉,有些苦涩,皱了皱眉,还是咽了下去。却有着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