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司马云蝶不是在龙渊的指点下继续练习仙法剑术,便是陪着龙渊一起炼制各种药材。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却又和从前有些不同。
从前,她是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太宸宫,她和他之间,总还保持着一些距离,一些客气。
如今,她是他的侍女,他对她说话便多了些命令的口气。而且,除了晚上睡觉,白日里他走到哪里,便要她跟到哪里。两人之间几乎完全没有了距离。
司马云蝶先时有些不适应,她不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人。九华山千年,她最擅长的事情是打坐、冥想和幻想。如今,每日里要为他端茶送水,扇火点炉,听他的吩咐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很是手忙脚乱了一番。
但正如她一直自诩的那样,她这样聪明伶俐的神仙,什么都难不住她。果然没几天下来,她就将他吩咐的一切打理得样样妥贴。
作为他的贴身侍女,她本来以为还要为他铺床叠被,甚至整理衣冠。还好,龙渊终究是个讲究的神仙,没拿这些事情来麻烦她。
每日清晨,天亮时分,她只要在他的房门外候值就行了。
司马云蝶渐渐觉得,这样的日子过起来其实也不坏。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概也无过于此吧。
有一天,司马云蝶摸了摸自己空空的手腕,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扇火炼药的时候,司马云蝶故作不经意地道:“大神,如今小仙病体早已痊愈,能否把仙山水玉镯还于小仙呢?”
正准备向药炉中施法的龙渊顿了一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司马云蝶以为是大神怪自己做事期间不专心,急忙道:“呵呵,小仙不过随口一问。大神不必急着还小仙,等炼完了药再还也不迟……”
“本尊没打算还你。”龙渊继续施法,语声淡若无事地道。
“为……为什么?”难不成,大神竟看上了她这个小仙的东西?不会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从认识到现在,大神送了她很多东西,她却什么也没给过大神。若是大神实在喜欢这对镯子,送给大神也无妨。
但是,一个男人,怎么会喜欢镯子这种东西呢?世间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去,莫非,这是大神的特殊嗜好……
想到这里,司马云蝶又道:“呵呵,如果大神喜欢,就留着吧……”
龙渊瞪着她没有说话。
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月,龙渊忽然吩咐司马云蝶,将这段时间炼制的各种丹药全部整理好,一会儿随他去送与陆泽神君。
司马云蝶有些不大明白,大神这段日子辛辛苦苦炼这么多药,为什么都要送给别人呢?
但作为侍女,她是无权过问的,心中虽存着疑问,还是很快照他的吩咐,将各种丹药分类包好。
来到丹仙府,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浓郁的药气。显然这段时间,丹仙陆泽神君也在抓紧时间炼制丹药。
陆泽神君抹着汗迎出府门,看到龙渊身后,司马云蝶提着的大量丹药,不觉眉开眼笑,向龙渊连连拱手道:“多谢神尊。有了神尊的这些药,小神总算可以在天兵天将出发去魔界前,略为休息几天了。”
司马云蝶讶然:天兵天将出发去魔界?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自己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龙渊曾对她说过,作为侍女,除了听从吩咐之外,无权过问一切事情。是以她虽然诧异得要命,还是忍着没有惊问出声。
却听龙渊道:“前次劳烦你为我这侍女治病,本尊尚未答谢。此次替你炼制些丹药,权作本尊的谢礼吧。”
“侍女?”陆泽神君面上微怔,看了看司马云蝶,随即了然般笑道:“岂敢岂敢——小神医术有限,难以为司马姑娘彻底治愈,心中正自惭愧得很……”
龙渊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道:“神君若是惭愧,过几日不妨随本尊先到紫血河,看看河边有没有七花蚀魂散的解药。”
“呵呵,这个……这个……”陆泽神君面上抽搐,似乎大怪自己嘴欠。
司马云蝶好容易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同时心中又有些小小的感动。
大神的医术现今已经颇为了得,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居然还是要带上号称六界八荒医术第一的陆泽神君。
陆泽神君“这个”了一会儿,司马云蝶将这段时间她和龙渊一起炼制的药放在他手里,他拿人手短,终是没好意思拒绝。
凡间打仗,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神魔之打打仗,却是:兵马未动,丹药与法宝先行。
这段时间,悄无声息地,仙界之中人人都在为可能到来的天魔大战作着准备。
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这场大战也有打不起来的可能。倘若天界能够想办法在邪树化为魔女之前将之摧毁,魔界便没有实力再行挑战天界。
但天君向来是个稳妥之人,一边对北冥战神安排下摧毁紫血河邪树的任务,一边仍然作着天魔大战的准备。
当然,若无这份稳妥,怕也作不得天界之君了。
时光倏忽又过了几日。这天黄昏,龙渊看罢了司马云蝶演练的剑法,突然淡声道:“走吧——”
司马云蝶愣怔地道:“天色尚早,还可以再练会儿。”
龙渊道:“到达紫血河时便不早了。”
司马云蝶惊声道:“去紫血河?……”
龙渊蹙眉道:“我前几日没有告诉过你,过几日要去紫血河吗?”
“说过……”前几天,龙渊的确随口提起过。但司马云蝶以为,去紫血河这样重大的事情,至少要强调三遍。而且临去之前还需有一番郑重的嘱咐。哪里想到,前几天淡淡提过,今天竟然说走就走……
然而她是侍女,她既无从责备他,也只能乖乖地跟他走。
出了太宸宫,到达南天门时,陆泽神君似乎已经不情不愿地在门前等候了多时。
龙渊对陆泽神君露出难得的一笑,扯起司马云蝶的手向魔界飞去。
即将到达魔界入口之时,空际忽然一阵异香飘来,龙渊皱了皱眉头。
司马云蝶深深吸了两口气,赞道:“好香,好香!”
陆泽神君轻轻抽了抽鼻子,辨别道:“这是渺香界中七十八种花混合后的香味,莫非是渺香神女来了——”
陆泽神君话声方落,便听得一个悦耳的声音道:“素闻神君医术高超,天地六界间无有与之匹敌者。我向来不大相信,今日听神君之言,方知果然是名不虚传——”
远远从天际翩然而来的,可不正是渺香神女。
司马云蝶心中有些不舒服。龙渊目光沉静,脸上不现一丝波澜。
待渺香神女到得近前,只有陆泽神君迎上去谦虚而客气地笑道:“神女过奖——神女不在渺香界中清修,敢问来此何事?”
渺香神女高傲地看了一眼司马云蝶,没有回答陆泽神君的话,只对着司马云蝶幽幽叹道:“终究,你还是要让他为你去紫血河涉险——”
司马云蝶冤屈地道:“去紫血河不止是为我……”
“本尊去紫血河,不关云蝶的事。”龙渊不等司马云蝶解释,已不悦地向渺香神女道。
“师兄,原本天君命南陌战神玄炎去紫血河探查邪树之事。若非为了这个丑丫头,你会主动要求代南陌战神去紫血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