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寒风开始肆虐。
小木屋升起袅袅炊烟,充满浓浓的乡野风情。
小屋内,铁炉子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温暖着整间屋子。
“大娘,可以将火炉子里的火熄灭了吗?我好热啊!”灵若汐一边擦着汗水,一边嘟囔着道。这火烧着,实在是灼人。
大娘顿时拍着额头,想起了灵若汐奇怪的体质,顿时踹了乐一翰的屁股一脚:“小兔崽子,赶快拿水了把火灭了!”
“为什么要灭掉啊?这不是挺暖和的吗?”乐一翰一脸懵逼地看着娘亲,远离了几步,疑问道。
“让你灭火就灭火?哪来那么多废话,不灭火,老娘就灭了你。”一翰娘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水桶砸了过去。
乐一翰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躲开,带着媚笑,挠挠头道:“哈,我这就去啊,有事好商量,娘你消消气,千万别冲动啊!”一想起五岁那时,不听娘亲的话被吊打一顿,乐一翰便开始学乖了,千万不能跟娘亲对着干。否则,自讨苦吃。
“大娘,你怎么总是打一翰哥哥啊?”灵若汐在旁边,看着乐一翰那模样十分有趣,便好奇道。
“没事的,你一翰哥哥喜欢被揍呢!”一翰娘抱起灵若汐,笑眯眯道。
“一翰哥哥的喜好真是特别呢!”灵若汐瞪着一双大眼睛,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乐一翰提着大木桶,刚走出木门,就听到两个人神一样的对话,身体一个踉跄,便倒在了雪地上,我应该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吧?他心里欲哭无泪。我喜欢被揍?我脑子有病吧?
不一会儿,乐一翰便神色不渝地打了一大桶冰水回来,表情跟吃蘸了便便的泥巴似的。但还是快速地将火炉给灭了,要是他娘突然又发飙的话,说不准要将他放到炉子里面烤。
一大木勺的水泼进火里,发出嗞嗞的声响,一阵烟熏地乐一翰满脸乌黑,颇为狼狈。
灵若汐看到这一幕,抿着嘴唇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乐一翰想说话,但一张口,烟灰便从嘴里飘了进去,呛得咳嗽,脸憋地通红,眼里还流出了眼泪,真是难受啊!
一翰娘满头黑线,操起旁边的平底锅,吭的一声砸在乐一翰后背上。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就你事多。”
又怪我?乐一翰心里欲哭无泪。但是这么一砸倒是顺畅多了。灵若汐在一旁呵呵呵地取笑着。
“那个,若汐啊,你爷爷去哪里啊?怎么不和你在一起了呀!”乐一翰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像个大人一样,询问着那老头的消息,总觉得那老头很神秘,唔,感觉他像个神仙。
“我让你说话了吗?”一翰娘眉头一皱,一脚踹在了乐一翰的屁股上,踢的他直叫疼。
“……”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条规矩了?话都不让我说了?
“不知道哎,爷爷带着我从那边的大雪山飞了过来,那大雪山可凉快了!”灵若汐闪烁着萌哒哒的大眼睛,一本正经道。
“飞过来?你爷爷会飞啊?”乐一翰立马浮现了激动之色,从打坐的姿势站了起来。
“对啊。”
“等等,大雪山那边凉快?大雪山那边可是零下几十度啊,都冷死了?怎么还凉快呢?若汐,你可不要骗哥哥我啊。”乐一翰突然反应过来,反问道。
“我,我没骗你啊,一翰哥哥。因为我一点都不怕冷。”灵若汐急急地说。
“你为什么不怕冷啊?一翰哥哥身体那么强壮,太冷的话都有些受不了,你身体那么瘦小,怎么可以承受这爆冷的气温?”乐一翰这下好奇了。
“不知道额。”灵若汐摇摇头,表示不懂,她仅仅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而已,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唉,我也好想飞啊。”乐一翰挠挠头,即使是在黑夜中,也掩盖不了眼眸里那散发光亮的憧憬。
一翰娘突然安静了下来,眼里略微失神,竟然没有管束乐一翰,只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东西。后来她渐渐转为清醒,目光落在了乐一翰身上,满是殷切的希望,但很快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夜深了。
小木屋外,冷风怒吼,发出呼呼的声响,惹得到处不安宁。
一翰娘抱着灵若汐,抱着抱着,这小女孩可能是今天玩累了吧,很快便在一翰娘的怀抱里沉沉睡去,静谧的脸庞上还挂着丝丝甜笑,大概是做着什么美梦吧!
“来,宝贝,大娘抱你到床上去睡吧。”一翰娘嘴角挂着笑,满是溺爱道。
说完,便在乐一翰羡慕的目光下,缓缓地走进了乐一翰的房间。什么时候我才有这样的待遇啊!天很黑,乐一翰坐着白日梦。
“你安静点,别吵到若汐睡觉了。”一翰娘走出门来,小声呵斥着乐一翰。
“噢噢噢”乐一翰呆若木鸡地点点头,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对啊。若汐睡了我的房间,那我睡哪里?乐一翰立刻叫住了正要回房间休息的娘亲,干笑道:“那个,娘,我今晚睡哪里啊?
一翰娘止住脚步,回过头来,呵呵道:“自己想办法吧。你平时不是吹嘘自己有多牛有多牛吗?”一翰娘对这个天天乐呵呵的儿子也是十分无语,又打又骂的,结果这儿子小小年纪便学会了看人脸色,在自己面前披着一幅老实的模样,不好好敲打的话,长大恐怕攀权富贵,阿谀奉承,丢了骨气。
说完,一翰娘便大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丢下满脸凌乱的乐一翰。
“我……我说最近怎么总是被打呢?原来我吹水的事情已经东窗事发了啊!”乐一翰挠挠头,嘿嘿地尴尬笑了起来。
“还有,我警告你,若汐是你妹妹,你要是敢欺负她,让她受一点委屈的话,你看我不打死呢?”一翰娘突然从门转过身,对着被吓了一跳的乐一翰警告道。
吓死我了!乐一翰拍打着胸口,背后留着一身冷汗,幸好没说什么狂妄的话,比如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你厉害”之类的话,想说也只能是在心里吐槽。
唉,这个家,我的地位真是越来越低了。要是家里再来个爷爷,我岂不是要睡到外面去了?简直不敢想下去。
去炕上睡一晚吧,明天自己再去山里弄块大木板,架起一张小床就好了,乐一翰心里安慰道。以前即使是被揍得很痛,至少是有床睡的啊。但想到是若汐,一个小女孩,乐一翰也没好意思争什么。
小声翼翼地点燃了火,暖暖身子。乐一翰坐在火炕上,双手交叉抱膝,一想到自己经脉通透,天地元气无法流淌,以至于体内无法凝结元丹,踏入修行之路,心里便涌上了无尽的哀伤,哪个小孩不想成为来无影去无踪的绝世大侠?只不过这些美好的愿望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面前逐渐被淹没。
孤独,无奈,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乐一翰逐渐感觉到眼皮重了起来,便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中。
房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一翰娘静静地从门里面张望了一会,看着已经睡去的乐一翰,眼里闪过了不忍的光芒。但最终还是一声不响地关门转身而去。
凌晨。
火炉里的柴火燃尽,刺骨的寒冷开始漫卷而来,乐一翰双手抱着身子,蜷缩身体,微微颤抖着。
在梦里,乐一翰看见了一个婴儿在摇篮里安安静静地睡着觉,忽然地,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闯了进来,眼里带着贪婪的目光仿佛盯着猎物一样,盯着摇篮上的婴儿。
那群黑衣人围住婴儿,做着一些奇怪的动作,然后一掌拍在了那婴儿小小的身子上,发出一阵晶莹的光芒。旋即,婴儿哇哇大哭,短短数息时间,肥嘟嘟的脸庞便浮现出苍白的病态之色,看起来很是难受。
一枚纯白色的元丹从婴儿的体内飞出,紧接着一个黑衣人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灵珠,将该元丹收了进去。
乐一翰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地绞痛起来,仿佛这一切发生在现实之中,甚至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没有了火带来的燃烧温暖,乐一翰蜷缩在炕上,瘦小的身躯颤抖着,但这刺骨的寒冷似乎是从梦境中传来的,让他嘴唇和脸色都一片苍白。
在梦里面,他眼前似乎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听到一片打斗的碰撞声,那名婴儿的哭泣声分外凄惨与悲凉。
倏然地,一把剑将那婴儿劈成两半,乐一翰眼里突然变成了一片血红的世界。
“娘……”乐一翰从梦中惊醒过来,一切宛如身临梦境,开始在炕上哇哇大哭起来。“娘……”他哭着,不断呼唤着娘亲的名字,边咳嗽着,边哭。说到底,乐一翰仅仅是个六七岁的孩童而已,在未知的恐惧面前,脆弱无比。
他能识人之后,从未哭过,今日却因为一个梦号啕大哭。这梦,真实无比。
一翰娘从门冲出来,头发凌乱,神色凝重。“乐一翰,你怎么了?娘在这里,别哭了啊!”一翰娘搂着乐一翰,安慰道。这孩子从小到大,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一般都是被自己呵斥或者揍得太狠才哭了,这一次,乐一翰无缘无故地哭了,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担心与恐慌。
“娘,我梦到了一群黑衣人拿着剑把一个婴儿给刺死了,到处都是血……那个婴儿好像就是我,这个梦境跟真实的一样!娘,我好怕啊!”乐一翰依旧哭哭啼啼。说话稀里糊涂的。
听完这话,一翰娘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本以为带着乐一翰远离当初的伤心之地,一切都会结束,若是上天眷顾乐一翰这孩子,或许还能踏上修行之路,可这孩子经脉通透,天地元气无法流淌于体内,所有的一切都化为泡沫烟影。
而这一切来源一个噩梦。
乐一翰做的噩梦,却是真实发生在他小时候,对于他来说,是刻在了灵魂深处的噩梦。
想到这,一翰娘的眼里竟然浮现了一层水雾,双目通红。
我的孩子,出生时体内自动引发天地元气凝结元丹,产生天地异象,体内蕴含的是先天元丹。他,乃是天生的王者,将来成长,必定能睥睨天下。
可是。
他体内的先天元丹却被人活生生取走。
这充满血与泪的过往,连上天都不愿意让它就此成为历史。
它再次返现在孩子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