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这一笑极是可恶,你这笑,是说她跌了下去丢了性命,还是没有丢了性命?真真笑的人心里直痒痒,快快说下去?”李大人好奇催促。
无常与聂擎天饮尽一杯酒水,大声道:“我猜老祖宗英雄救美,与大漠女神互生爱意,从此天雷地火,山崩地裂,洪水猛兽,爱的一发不可收拾?”
聂擎天莞尔轻笑,“无常,你到底是苍穹国逃难来到我吉恩国的,最开国皇帝没有多大敬畏之心。”
张大人见众人茫然看着他,不禁因为自己知道旁人不知之事,而窃喜,朗声道。
“是无常所说的这样,却也不全是这样。大漠女神是吉恩国神族中最圣洁的女子,因她掌管祈雨一职,注定一生为处子之身。老祖宗虽爱她,却是不能纳其为妃,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如若违背天意,必将惹怒上天,吉恩国将百年干旱、滴雨不落。诸位想想,百年不见雨水,对于处在大漠之上的吉恩国,无异于灭顶之灾。而且,大漠女神一旦与男子合欢,那么她也就不再纯洁,也失去了她存在的意义,也会令神族蒙羞。必将受火刑,活活烧死。”
张大人说完,神情高深环看酒桌旁众人,拿起酒杯,喝下一杯酒水。
玲珑颇有感触,轻轻道:“这么说来,你们开国皇帝虽深爱这女子,为了国家,也是为了保护那女子性命,亲尝切肤之痛,放弃了与她的感情。虽两人相爱,却不能彼此相守,是这样么?”
吉恩太后,于清凤笑了笑。看着玲珑。
“睿王爷带来这位小客人说的极是。自那次救下大漠女神之后,先祖皇帝相思成病,然而却不能得到那女子。于是妄想从其他女子身上看到那女子祈雨之时所跳之舞,以慰藉相思之苦,可寻找一生,终究找不到那样飘逸轻渺的舞步了。”
语气一顿,指着丈外高台之上翩翩而舞的女子,欣慰道:“虽这一日迟了千百年,先祖皇帝在天有灵,若知哀家的儿媳将他所谱之曲演绎的恍若天人,惊艳若仙,他该当欣慰了。”
聂擎天神色一动,“听母后之言,是允许册封玲珑为皇后了。”
原来高台上,舞女环绕之中,赤足起舞、曼妙无双的女子正是心妍。
于清凤拍拍聂擎天的手背,脸上神情复杂,想来是忆及年轻时候的事。
“当年哀家便是被先太后卡在这一支舞曲,非但没有获封皇后,反而被贬做一个小小婢女。当年哀家吃了多少苦头,若非生了你这孝顺又有作为的儿子,哀家早已……”说到此处,长叹一声,“母后是过来人,怎会为难你们心意相投的一双人。”
杨骜对吉恩皇帝如何深情云云,一字没听见。眯眸打量心妍,她善舞,很好,他没找人教过她,她在哪里学来的?
她,下身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白裙,裙腰极低,精致肚脐让人遐想无限。
她很有种。在数百男人面前卖弄身段。
杨骜提起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水,端起抿唇饮下,森然道:“那么……”
众人闻声,齐齐朝自舞曲开始到舞曲将要结束都未说一句话的杨骜看来。
杨骜将酒杯不轻不重搁在桌上,杯底碰在桌面的声响,恰巧足够众人心头一凛。
“那么,待选皇后身上所穿衣物如此之少,想必也与那祈雨女神有关了?小王认为,当年祈雨女神若是穿的多了,你们那位祖宗不能那么殷勤。”
百官面色尴尬,却因他这话也合乎常情,所谓食色性也,开国皇帝也是男人,英雄爱美人,有何不妥。
悦耳舞曲骤然停止,舞女散去。心妍对众人行了一礼,高台下彩声不绝。
心妍脸上一红,下意识看向杨骜,见他正侧脸与玲珑低声谈笑,心中登时失望透了,原来他并没瞧见她在这高台之上。
她缓缓走至于清凤身畔。见众人神色古怪,心内好奇他们方才在说什么。
于清凤和蔼一笑,拉住心妍的手,说道:“好孩子,累了么?喝口茶水。”递上一杯茶水。
“谢谢凤……凤儿。”
过去半月,心妍才知,原来凤儿并非聂擎天的心上人,而是他的母亲。
并且此人怕旁人说她年纪大,爱让人唤她凤儿,听说是因为先皇就是亲昵唤她凤儿,如今先皇不在了,旁人依旧称她凤儿,她总会有那种,听到呼唤,抬头一瞬,会有唤她名字之人是先皇的错觉。
想到此处,心妍微微伤感,若是将来有一天心爱之人也离自己而去,自己是否也会强迫旁人以妍儿相称?
心妍确实渴坏了,从于清凤手中接过杯子,喝水入肚。
天骄忽然哆嗦不止,“哥,吉恩国热的像蒸笼,我怎么直打冷颤。”
天候道:“因为你在妒怒喝醋的三爷身后站着。呵呵。你要是去聂国主身后,指定热死你!”
杨骜冷眸射去一眼,两人当即住口,望天看着飘过的朵朵浮云。
于清凤淡淡看了一眼杨骜。
“睿王爷猜得没错,千百年前,大漠女神祈雨之时,正是穿这薄纱舞裙。吉恩国,国风开放,女儿与男儿一样有地位,女子身段好了,大可展露示人,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像哀家儿媳这等身段,趁现在年华大好,断然是如何美丽如何打扮。”
杨骜笑道:“小王眼界狭隘,自小长在苍穹,那地方国风严谨,却是从没女子穿着这般……”眸光睇向心妍,大有警告之意。
于清凤蹙起眉心,“儿媳,你三哥管的挺宽呀。你丈夫都不发表意见,你三哥倒是……”
聂擎天闻言,眸中掠过疑色。
心妍一凛,拉起椅背上一层薄纱披在肩头,对聂擎天道:“我老家在苍穹,那里天寒地冻的,哪里穿过这么单薄,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我三哥看不惯我穿这样也是正常。”
聂擎天点点头,“你坐下歇一歇。”拉心妍手腕,让她在他身边坐下。
玲珑心内窃喜,三哥喜爱穿着得体保守的女子,低头打量自己一身衣裳,虽天气极热,她却穿了两件里衣,一件外披,三哥正是喜爱这样的女子。
“小家伙。”
玲珑耳边一热,杨骜嗓音轻轻响起。
她脸上一热,抬头看着杨骜,“怎么?”
“世人都道睿王轻狂不羁,实难委托终身。不过,你不这样想。哥哥在你心里无人能及,是么?”
“当然,那是自然。哥哥之于我,便是天上明月,谁也比不了。”玲珑诧异,三哥怎么突然众人目光下与她说起悄悄话来了,脸上一红,难道……难道三哥想她了?
心妍瞥眼见到杨骜与玲珑咬耳朵,他嘴唇只消稍微一动,便会碰在玲珑的耳垂,看到此处,心妍胸口升起阵阵酸涩。
杨骜仿佛没有察觉心妍的目光,对玲珑轻轻道:“可……有人不服你心中的明月。无常那小子不服我。”
玲珑咬唇狠狠瞪了一眼无常,低声道:“他敢不服?”
“我觉得他不服,不信,你小声悄悄问问他去。”杨骜低笑诱哄。
玲珑颔首,转头对左边正在大口嚼鱼肉的无常低声道:“你先别吃东西。我问问你,你服不服睿王爷?”
无常大觉这姑娘的话唐突无理,刚要开口,便被鱼刺卡到,剧烈咳嗽起来。
玲珑笑:“好了,你用说话了,我知道你服气。”
哗的一声,无常抄起一盆汤水朝杨骜泼去。
“服气个大爷!老子这一生仅服聂大公子一人!”无常暴怒。
“三爷,快躲开!”二程大惊。
汤水迎面倾来,杨骜不躲不藏,仅抬袖遮在脸前,任汤水洒在衣袖、衣摆。
聂擎天喝道:“无常,不得放肆,快向睿王爷赔礼。”
无常一凛,站起身来就要向睿王下跪。
“免。”杨骜站起身来,谦谦伸手将无常扶起,对众人拱手道:“抱歉,小王去换下脏衣,失陪片刻。”点点头,径自去了。
心妍呆愣愣看着杨骜转过金銮殿向东而去的身影,无常那么整他,他竟如此风度翩翩的放过无常?转型了,改走文质彬彬的路线么?
“玲珑。”聂擎天拉住心妍的手腕。
心妍收回视线,看着聂擎天,“是。”
“你回房将身上这纱衣换下,让下人伺候着穿上凤袍。虽吉恩国国风开放,一会儿册封仪式,还是要庄重对待,不可儿戏。”
“嗯。”
心妍微微福身,随两名婢女向殿后走去。耳后传来聂擎天的声音:“诸位爱卿,请吃酒。”
“主子,叶儿、风儿随您进屋,服侍您换衣。”
来到心妍过去半月所居厢房门外,两名婢女公瑾道。
“不必了,那衣裳前几天你们已经教给我该怎么穿,我不喜欢旁人看着我换衣裳,怪难为情的。你们在此稍候吧。”
心妍微微一笑,开门进屋,转过身来,把门闩住,再转回身朝屋中走去。
掀起帷幔,正要进里间卧房,腰身一紧被人由后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