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我急忙赶回去参加我们初中同学聚会,进包间的时候仔细得的看了几眼,大部分的人貌似也都来了,只剩下几个现在不知所在和因有事情来不了的同学,先是去和班主任杨老师打了声招呼,又去和老同学们仔仔细细和它们聊了聊现状。
再多的话,不过只言片语。都是一样的。
嫁了郎,娶了妻,生了子,好好的看了看一个个都长大了,就好像昨天都还穿着校服坐在教室里和同学们嬉闹,今天却早已为人父母了,一张张稚嫩的脸变成了现在沧桑和浓妆艳抹的脸了,以前整日整日的想着怎么向喜欢的人表白,现在就想着怎么样才能多赚点钱,买多大的房子,什么牌子的车,多贵的化妆品,什么名牌的裙子,什么颜色的口红。
仔细的巡视了一遍整个房间,发现了单独坐在角落沙发上喝闷酒的曹缕。
“曹缕啊,好久不见哦,别来无恙哦。”曹缕听到声音似乎有点惊喜的抬头一看却又是满脸的失望垂下头去,慢慢的说了一句:“是你啊,好久不见,近来挺好的,对了,呃,呃,你......有看到刘莹莹她吗?”
看他满脸失落的表情,又提起了莹莹,就知道他啊肯定又是想她了,虽然当时我还是不太了解他和莹莹的感情,可两人羁绊了好几年了,也不知道突然就怎么分开了。
到底我想着,该为了两人好,就干脆让他死死心,于是我就在他心上狠狠的插了一把刀,放出了狠话说:“刘莹莹她啊?没有呢,自从上次回来过年的时候聚了一下好像就没有看到了,听说,她又交了个男朋友,两个人可能要结婚了,她最近也刚开了个网店,可是忙得很呢。”看到身边的人一声不发,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突然间他就说出话。
“刘莹莹啊,你总是说我做什么事情,对什么人都是三分钟热度,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了你整整六年啊......”
我名叫曹缕,曹操的曹,一缕春风的缕。家住在一个小县城里,我之前曾认真的问我妈我的名字怎么取的?她一脸认真的告诉我说,“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就是在春天,生你那天刚好医院外面吹来一阵大风,一开始还打算叫你曹春风呢,还是你爸觉得那名字有点像女孩子的名字所以才改了的呢,你爷爷当时还挺不乐意的。”
听完了自己名字的来历后,无奈摊手了。爷爷是个书法家,喜欢诗歌词赋,“曹春风”——这名字听着这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貌似霸气侧漏了。
其实我从小不觉得我的名字有多搞笑,可从上了初中后,我突然很害怕别人叫我的名字了。
初中的时候,我的前桌是个绑着高高的马尾辫的女孩子,她比我小一岁,个子却比我高了一个头,她的皮肤没那么白,中国人标准的黄皮肤,身体也瘦瘦的,我很是喜欢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看起来特别的温柔,但却是我们班的一个有名的“暴力倾向”的女生,在班里我们男生都把她叫做“暴力女”,她十分不见得别人叫她“暴力女”,一这样叫她就会一脸生气的,去“打”那个叫她的人打的倒也不是很重,而正因为她从来没真正的发过火的原因,她的这个外号也成为了班里男生无聊时用来消遣和找打的途经。
有一次上语文课,学到了《黔之驴》,然后她悄悄低头捂着嘴吧对着我说:“曹缕,你说你上辈子会不会是不是一只驴啊?”我就怼了她几句,就没当回事。可是打那以后她看到我就管我叫做“曹驴”。
这个外号被传来了,全班貌似都知道了,有一次她又叫我,我暴脾气没忍住,当时我就生气了,动手扯了她的马尾辫,结果她一个巴掌甩过来,脸上五道红印就在脸上了。平生第一次被别人打脸,一瞬间她就哭了,蹲在地上。
气头上的我还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她打了我,她还哭了?我就又在她伤口上撒盐,补刀的说了几句:“长得不好看就算了,脾气还那么不好,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哼。”
这下子貌似她真的很生气了,她猛地站起来,再次给了我一击。这下子我可以去美容院整个容了,当时瞬间就感觉下巴不是我的了,
也许是当时还小不懂事,下手重了点。
被老师训了一顿后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去道了个歉,她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从我身边走过,我当然也不是那么没自尊心的人,让女孩子哭了,我当然,,,,要去道歉。
“亲爱的莹莹~原谅我好吗?~就这一次,下次不叫你暴力女了啦~”我双手合起来,做成一副求她的模样,可是那么可爱的我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她斜着眼睛瞟了我一下又默默转过头去背书,“莹莹啊~你不生气我什么都肯做!真的不骗你!我请你吃酸奶好不好?莹莹~你就原谅我一次嘛,我发誓!下次绝对不会这样子了,不不不!是不会有下一次了!你就原谅我吧?”这次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低声下气的求了她好久好久。
她才默默的微笑反过来对我说:“可爱的小驴同学,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御用跟班了哦,记住不要惹主人我生气哦~”看她露出贼一般的笑脸,我就知道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可现在当着她和很多人的面我还是连忙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吧,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女生的原谅,以至于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寸步难行。
从那次事件以后我便成为了刘莹莹的跟班了,上学会准时骑自行车去她家前面路口载她上学,放学的时候也会和她一起回家,学校吃饭的时候会抢着帮她打饭。冬天,教室里的饮水机有热水了我也会在下课第一时间冲到前方抢到热水。
干这些事情就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了,这三年我看到了刘莹莹最好看的样子,最丑的样子,最傻的样子,最饿的样子,最无助的样子……可是这一晃眼就立马到了初三了。
我的几个兄弟们或者是我们班的人会经常在私底下问我:“你是不是喜欢刘莹莹啊?”那时候对于什么喜不喜欢的我还不知道,可是知道电视剧里的两人拥抱时候的快乐和温暖,也因为青春期的知识的传授也了解了一点相关知识。而他们每次问我的时候我会一脸正经的回答他们,“才不是嘞,你看看她那么暴力,还长得不好看,谁会要她啊!”可就是别人问我问多了有一次我竟然在不知道刘莹莹在我背后的情况下一如既往的在很多人的时候说出了那句话,“她那么暴力,还长得不好看,我才不会喜欢她呢。”
众人一顿喧哗以后,惊讶的都齐刷刷的往教室门口看,我发现了站在我身后的莹莹,我只看到了她转身时候留下的背影,那天她也没有和我一起回家我一个人等到了太阳下山了,想着大概是她先走了吧,所以一个人回家了。
可是,从那以后的一个星期里我都没有看到过她出现在学校里了,老师说她是家里有事所以请了个长假,再看到她的时候是在那天之后的两个星期后的星期六里,那天阳光明媚,趁着天气好,我就陪着爷爷去医院里检查身体,路过医院的一个小公园里,看到她穿着病号服坐在长椅上看书,震惊的我立马叫了一声“刘莹莹”,她蓦然转过头来,苍白的脸上看不见半点血丝。
陪完爷爷检查后我就急着找她,她为什么会在医院里?还穿着病号服?老师不是说她是家里有事情吗?怎么会在这里?
当我跑到公园时,却发现她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于是我去医院的前台问了一下她的病房号,就立马跑去找她,隔着医院的们上面的玻璃看见她躺在病床上,脸上似乎比之前在公园里看到的更加苍白了,白的吓人,看着她爸妈在她身边流眼泪的时候,她好像也在哭,只是在装睡,不肯醒过来,看着里面的情景,自己摸了一把眼泪。
十几岁的我还是知道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也许只是听到了路过的护士们说这间病房里住的是患了胃部肿瘤的人,从听到那句话之后我就立马冲向附近的网吧里,搜索着关于胃部肿瘤的信息那之后更加失望了。
从网吧出来后,一个人站在了网吧门口,身上还是一股交杂了烟和槟榔的味道,天早就已经黑了,街上的人络绎不绝,街边的烧烤摊也开始摆放出来了,路边的路灯也开始亮了起来。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我,脑海里是网页上的那些因为胃部肿瘤死去人的图片,不敢相信胃部肿瘤会这么吓人。
从那之后我每个星期都会去医院偷偷的看她几眼,老师也告诉我们她因为特殊关系会休学完这个学期,班里也一直存在许多的流言蜚语,但是我是最清楚的一个,我知道她现在有多痛苦。
前桌的位置也空了,后来老师把后排的一个女生调到了我前面,有点相似的背影,却让我感觉到格外的不舒服,索性直接自作主张的搬到了最后一排。
她课桌里的书也是我亲手拿到了她家门口交给她爸妈的,放书的时候看到了伯父伯母的眼睛很红肿,怕是为了莹莹也操碎了心吧。
“莹莹,放心,你一定,肯定会没事的。”我这样坐在她的病床旁安慰她,她抬起眼眉轻轻的对我说:“嗯,我知道了………”病房却鸦雀无声,那更像是她在安慰我一样,慢慢的我听到一阵哭泣声。
“莹莹……别哭了………”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甚至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她身子向前倾两只双手环抱住了我,我很惊喜,又很感动。但是那种感觉,既不是温暖也不是无助,是一种害怕的感觉。
她的手,冰到极点。覆在我薄薄的白色T恤上,感到一阵寒冷。
她的香味,在我鼻间来回打转悠。“田里的草子花又开了,小驴子,我们放学去摘回来做花环,拿去街上卖掉,然后我们去吃冰棍吧!”
“嗯,好啊。”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都不会吭一声,但每当听到安慰的话却泣不成声,那些硬生生憋回去的眼泪,往往会败给一句简单的安慰。
然后下一秒哭的泣不成声。
过了一段时间后,她的手术开始准备了,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但是我还是很怕。
她的手术在休学的两个月后开动了,那天刚好是我的初中毕业会考,她怕我发挥不好,一个劲的给我鼓励。
考试那天的天空,很是晴朗。教室的门口是用白色石灰粉撒下来的分界线,暗示着这场考试是很庄重的。
沉下心来努力埋头考试,屏蔽器发出刺耳的耳鸣声也打扰不到我,写完了后,检查了一遍试卷。又能想到莹莹躺在手术台上,然后慢慢的被推进手术室里,门上的“手术中”,这三个字开始发出红红的光芒,叔叔阿姨一定在等着它变成灰色的吧!
初中毕业,倒也对我谈不上有多伤感了,初中三年的日子里,一半多都被莹莹占去。那个最重要的人都不在了,我还就在这干嘛呢?
过了那天之后,我们哼唱着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故事的最后,我们都离开了,我们都要去茫茫人海中寻找最耀眼的那颗星星,而那颗星星只于你我。
在欢笑声走进这校园,在哭泣中结束这段回忆。
回忆,也只于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