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程憨牛在心里暗自纠结的时候，他们房子的门被敲响了。
卢楸转身去开门，门外传来了说话声，听起来是年轻男子的声音。程憨牛听见声音后，立马也走了过去，站在了卢楸身旁。
门口是两个士兵，两人都穿着大沂军队标配的士兵服。饰着黑色缨子的头盔，赭红色底衫，铠甲甲片上还带着点锈迹，看着不新，但很安全。那两人一人长的很黑很瘦，但个子挺高的，另一人则是脸色土黄，中等个子。程憨牛看到那个矮个子士兵手里捏着一本簿子和一个炭条，那个高个子则没拿啥东西，那就应该是来登记什么东西的。
果不其然那个高个子开口了：“你们好，我们是南龙厢军下属预备卫的分籍属的，我们来询问一下信息。”
“哦，你好，请进请进。”卢楸回答道，给那两人让开了路，顺带拉了程憨牛一把，让他不挡路。
“去，你把那两个睡觉的给叫起来。”卢楸吩咐程憨牛。
“嗯，好。”他边答应边进入房子，等他进去后，却发现那两个人已经醒过来了，正打着哈欠呢。他仔细一看，屠闯正坐在他自己床边，离那两人挺近的，估计是他听见卢楸的话，然后给叫起来的。
“你们房间一共来了七个人吗？”那个高个子问卢楸。
“不是，八个。”卢楸答道。
那高个子应该是见了很多这情况，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环顾了一下房间，问道：“哪个床的没在？你知道名字吗？”
“一号床的，叫郜之行。他刚才说出去透透气，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大哥，你们这个需要本人在吗？”卢楸问那士兵。
“哦，这个倒不是非要本人在，既然你知道他名字就好办了。我们就是来登记个名字，顺带来给你们院子挂个牌子。”说着那高个子士兵就招呼他同伴：“老高，你去登记名字吧。”
“嗯。”那矮个子的士兵应了一声，然后问卢楸：“你们那个一号床的名字你会写吗？会的话过来写一下。”
矮个子士兵翻开那本簿子，连同炭条一起递给卢楸。卢楸接过之后也没有多翻，就在那人翻开的地方规规整整地写下了“郜之行”三个字，写完之后重又递给了那士兵。
“二号床呢？有人吗？”矮个子问道。
卢楸回头看了一眼，哈仇泞在七号床放下了他的行李，正在和段殊一起整理。
“没有，二号和三号都没人，其他的床铺都有人了。”卢楸回答道。
“嗯，好，谢谢。”那人问完之后就去到了床铺边，问那几个人。
程憨牛这才知道四号床和五号床的两个人的名字，四号床的那个人叫田海生，五号床的叫姜越。
登记完名字之后，矮个子士兵重又回到高个子士兵身后站着，像个影子似的。
那个高个子士兵对卢楸说道：“小兄弟，我就先让你代管你们这间房吧，喏，这个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递给卢楸，然后接着说道：“等你们房间的人来齐了，你就记一下他们的信息，送到你最开始进的那个院子里，然后凭这个牌子来确定你们这十个人最后去到哪个地方。”
卢楸特别认真地听着，程憨牛也在听着。他记得华杰大哥说分属地方是可以部分采纳个人意见的，可是，他听这位士兵大哥的话好像又不是这样，应该要问问吧，他心里这么想。
“哎，大哥，这个是要怎么分啊？”他上前一步，问那个高个子士兵。
高个子看了他一眼，然后说：“什么怎么分？你是说你们这些新兵的分属吗？”
“嗯，我记得带我进来的那个大哥说，咱们这儿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采纳我们的意见，是这样的吗？”他问。
“嗯，准确来说，今年以前是这样的。但是，从今年开始，我们用的是另一种方式。你们每个房间我们都会安排一个暂代人，然后等你们房间的人齐了之后，那个暂代人会过来我们这边登记信息，到时候轮到哪个地方就是哪个地方。”高个子士兵很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番。
“这样啊。”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有其他问题没？”高个子士兵问他。
“就是说，分配的过程中，我们一点都不能决定吗？”他语气中略带了点失望。
“理论上说，是这样的。”高个子士兵说，在看到憨牛失望的眼神后，他又补充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其实分到哪儿都一样的，活还是一样干的。而且，今年大将军不是来了吗？估计没谁会不开眼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情，所以，那些事情应该会收敛一点的。”
“嗯。”程憨牛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好了，我们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呢，就先走了。”高个子士兵说完之后就和他的同伴走出门去了，走向那个五号房。
卢楸过去掩了门，然后坐到了床边。段殊也在床边坐着，哈仇泞还在忙上忙下地整理自己的床，田海生、姜越和屠闯都在床上或倚着、或坐着。程憨牛看了看地上只有他一个，便也默默来到卢楸身边坐着。
一时间房子里很安静，虽然都没有睡觉，但还是很诡异的安静，隐隐透出几分尴尬。程憨牛好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慑于气氛，又给吞了下去。
正当程憨牛感觉无聊的时候，院子里有人在喊吃饭。
程憨牛登时就特别激动，喊道：“吃饭了，吃饭了。”然后拉了拉卢楸：“卢大哥，走走，去吃饭吧。”
卢楸点点头，走出一步后转过头：“段大哥，哈大哥，一起吧。”又转向另一边，说道：“田大哥，姜大哥，屠大哥，一起吧。”
哈仇泞应了一声，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还拽了段殊一把，于是哈仇泞和他身后一脸别扭的段殊就一起过来了。
屠闯笑道：“不了，你们去吧，我等等郜老弟。”
卢楸点点头，然后望向了最后那两个人。
姜越在身后翻着包袱，田海生应着话：“你们去吧，我俩带饭了。”
姜越从包袱里掏出的就是街头常见的烧饼，个大，厚实，很顶饱，但就是不怎么好吃。程憨牛不懂那两人的想法，有饭不去吃，非要啃烧饼。他有心再叫一遍，可两人已经开始吃了，他就只得作罢。
与他们同一院子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出来了，相互之间虽都不认识，但还是都打了招呼，也算是为以后的同袍情谊开了个好头。
程憨牛也一路笑着，他喜欢这种氛围，属于军营独有的，好像能容纳一切的氛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