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南宫仪还以为姚淑儿只是担心自己举事未成,担心牵连儿子,这才将小世子送走了,待书儿说出京郊那院子,他再也顾不得自己醉酒,喊了管家叫来马车,马不停蹄的便往城郊赶去。
南宫仪刚一有动静,那边南宫贤便听到了消息,他唇角微微勾起,聪明如他,聪明如皇上,如何不知三皇子南宫逸起事的背后肯定有南宫仪在背后推着,只是可惜这次却让南宫仪逃过了,南宫贤狠狠的想着:这次,一定要抓住你的把柄。
城郊,等南宫仪到了那院子,看到空荡荡的院落时,顿时心都失了一处,恐慌瞬间擒住了他的喉咙,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灰白,他的儿子,他一出生后还来不及多看几眼的儿子,小世子便这么消失了?
不,不可能!
这般想着,南宫仪之前的醉酒已然清醒,声音也清冷了几分:“去,查看一下,这院子里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记得书儿之前说了,是琴儿与画儿送小世子过来的,如果出事,这两人如何能不动声色的离开?
只是一遍寻找之后,南宫仪得到的却是失望,近乎绝望。这里渺无人烟,离此最近的便是山脚下的那些樵夫,只是问他们却是一问三不知,南宫仪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临走时,他听到了樵夫终于说出的有用的声音:“小的倒是听说那院子之前孩子一直吃不饱喝不暖的,直到一个大家小姐帮助,这才……”
南宫仪不待他说出后面的话,便扔下一锭银子。
书儿见南宫仪没有接回小世子,微微愣了一下,这才疑惑:“王爷,小世子呢?”
南宫仪此刻思想半天,将这前因后果想了半日,便将所有的怒火转移到了林云身上,这该死的流云阁的主人,肯定是她偷偷藏了他的儿子,还怂恿王妃做下自尽之事。
心碎绝望和愤怒之下的南宫仪是没有理智的,当晚,他便到了雨花巷,在看到流云阁人去楼空时,愤怒的点火一把火烧光了流云阁,而后安国镖行也同样惨遭毒手。而南宫仪还不解恨,林云寻不到,他也将怒火转到了南宫贤呵南宫云身上。
双眼微眯,远远看着皇宫,南宫仪恶毒的目光中闪现着一丝冷笑。
承德宫中,曾经的一地鲜血已然洗净,只是鲜血能洗净,却洗不净人心。南宫云自打从南宫贤口中听说了夕贵妃的话,沉默许久,却是终于还是消了要封夕贵妃为后的心思,只是如今这后宫之中,也只有夕贵妃为尊,她倒是不推脱的取代了当初楚英兰管理六宫的指责,则倒是让南宫云松了一口气。
南宫贤进来的时候,南宫云正跟丞相说说笑笑,见他来了,这才揶揄道一声:“瞧,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才刚聊到婚事,这新郎官便出现了。”
南宫贤知道他们聊的是什么,这才忙道:“父皇,都说了儿臣的婚事不急,此番****,皇儿看着朝堂之上还是有人有诸多意见的,皇儿还想着……”
“还想着做什么?”南宫云板了脸色,“你都多大了,难道不清楚成家立业才是人生大事?你看看,丞相家小姐为了你这婚事一再推迟,你忍心人家小姑娘一直等你?”
这话说的南宫贤只低头,而丞相似乎意识到这是父子之间的争辩,很快找了个由头出宫了。看着老丞相的背影,南宫云这才缓缓瞪了南宫贤一眼:“你呀!”他心中如何不清楚,胡须这个儿子眼中,之前那个在承德宫服侍的女官楚雨馨才最顺眼。
“父皇,您就别再逼着皇儿了,皇儿答应你,不出一个月,一定成婚,怎么样?”南宫贤不得已之下,这才给南宫云一个准期,南宫云当下眼睛一亮,生怕南宫贤后悔,立马道:“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啊。”
南宫贤当下苦笑,这下,解决八皇叔的事情得赶紧了,不然找不回楚雨馨,若是婚期近了的话,那就真的后悔不已了。他却是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的这个想法,南宫云便失去了参加他婚礼的机会,而此后他每每想起,便痛苦万分。
南宫仪一边派人出去疯狂的寻找小世子,一边将自己关在书房中,在书儿与棋儿的眼中,王爷肯定是奋发图强,肯定是为了小世子而奋斗着,只是此刻的书房中,南宫仪只是唇角冷笑,看着从角落中找出来的那些书信,很快收集在一处,这才冷笑了几分。
“南宫贤,南宫云,是你们将我逼到现在的境地的,你们便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双眼微眯,南宫仪的眼眸中散发着冷光,“流言,是这世间最没有力量的东西,却最能伤人,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于是,在南宫贤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封书信很快到了南宫云的承德宫中,南宫云自从得到南宫贤保证之后,那是吃饭饭香喝茶茶香,批阅奏折很快到了最底下,却是发现了一张信封,他疑惑的看了看殿门,疑惑是不是陈金忠暗中替谁做了手脚,手却是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待看到信封上面熟悉的字眼时,满脸顿时激动的肌肉要跳起来,他按捺住满心的喜悦,缓缓将信封打开,将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
然后,没有然后了……
承德宫门口,一直忠心耿耿的陈金忠一直没有听到殿内的动静,疑惑的推开门,想要看看皇上是不是睡着了,这才发现,里面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出声音来,他疑惑的走了进去,轻手轻脚的朝案桌行去,生怕惊了皇上,只是,待他看到案桌上青灰了脸色的南宫云时,这才惊慌的捂住了嘴。
手,缓缓伸出,待探不到皇上鼻尖的呼吸时,陈金忠顿时吓得瘫倒在地上。只是,他毕竟服侍了两代帝王,定力非常,很快便反应过来,查看了一下南宫云手中的信件,这才有几分恍然,当下便下定决心。
陈金忠高声道了一声:“皇上,您看您都打盹了,还是老奴扶着您进去躺躺吧。”说着便将南宫云手中的信件收好,将南宫云扶到内殿,嘱咐了一下周围的宫女太监千万看好殿门,不要让人进去打扰了皇上,陈金忠这才匆匆往夕月居赶去。
夕月居,当见到陈金忠时,夕贵妃难得一直恬淡的脸上有了几分惊愕:“陈公公,您这是怎么了?看你着急的,先喝口茶缓缓。”说话间,夕贵妃便遣了月兰出去,而陈金忠一见月兰走出去,顿时跪倒在夕贵妃身前。
夕贵妃似乎早有此心里准备,一点也不意外,只淡淡道:“说吧,是不是皇上出什么事情了?”
陈金忠这才缓缓从胸口取出了信件,交由夕贵妃:“老奴刚才进入承德宫中,皇上便是手捧着这封信去了,也不知是谁偷偷将这信件交由皇上的,皇上许是一个想不开,这就……”陈金忠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夕贵妃一边听着一边将信件展开,待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这才缓缓笑了:“难怪他会如此,哎,身为帝王,却时不如一个凡人,他一直心高气傲的,如何能忍受的了?”夕贵妃感叹一声,起身翻出了蜡烛,很快将信件烧了,这才冷声道:“陈金忠,你记住了,不管这信件是谁拿来的,我们都不能说出去。”
陈金忠哪里不知道这其中兹事体大,连连点头。
“娘娘,茶来了。”门外,月兰的声音传来,夕贵妃看了陈金忠一眼,陈金忠连忙起身,迅速抹了抹眼角。
“贵妃娘娘,皇上哪里离不得老奴,老奴还是先去了。”待夕贵妃点点头,陈金忠这才马不停蹄的又往承德宫中赶去。
“咦,娘娘,您刚才烧了什么东西?”月兰将茶水放下,刚想转身问陈公公为何如此着急,一杯茶的时间都没有,却问道了空气中的烧焦味,这一看,夕贵妃脚边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碎片,不是那烧焦的纸又是什么?
“哦,刚才陈公公拿来的东西,不小心烧了。”夕贵妃没有多加隐瞒,也没有多加解释。月兰点点头,没有多问,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且说陈金忠到了承德宫,一见周围太监宫女都站的整整齐齐的,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只是待他走入内殿,发现一人正坐在床边时,这才差点惊呼出声。
试问,这皇宫之中能够出入自由的还能是谁?
待看清来人时,陈金忠不由低声道:“八王爷,你怎么来了?”
南宫仪此刻脸色淡淡,不过眼角似乎湿润了些,他嘴角缓缓勾起,却是在微笑,陈金忠看不懂的微笑:“自然是来送送皇兄的,我与皇兄这么多年的感情,实在是舍不得,陈公公,您说呢?”
陈金忠此刻咬了咬牙,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什么样的尔虞我诈没见过,但此刻听着南宫仪的声音,便觉得心里发寒,当初那样情谊深深的一对兄弟,一母同胞,如今却走到了这样的地步,一个拼命想要护住,一个拼命想要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