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山寨大门,当然不可能和帝国北地雄关相提并论,甚至就连他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上。
不过,在目前的褚定方看来,以他单枪匹马,若想攻克,却也绝非易事。
对方在明显感觉到事态严重的时候,便已经在做出各种应敌措施。
人群里,有数个人悄然退出了战场,有人奋力往寨子里狂奔,有人去搬援兵,有人登上寨门,预备以弓矢等物,对褚定方进攻射杀。
褚定方察觉到了这些变化,手上的招式开始变得凌厉,可以一招克敌,绝不再有第二次的出手,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可是尽管如此,战况虽稍有克制,但想要立马分出胜负,却也没有那么简单。
一声稍纵即逝的呼啸突然响起,褚定方后知后觉,一个仓促的闪避后,臂膀处传来了针刺般的疼痛。
来不及去查看伤势的轻重,一个刀疤大汉的刀,已经照面而来。
褚定方急忙侧身,刀锋紧贴衣衫前襟,迅猛斩下。褚定方刚要提脚踹向大汉,对方却不跟他机会,其手中落下的刀锋,一个反转,刀势骤变,斜撩上来。
褚定方深吸一口气,一个转身,右手并指,指尖点落在大汉手腕。
大汉发出一声极短叫声,手上吃痛,放开了刀柄。
褚定方见机不可失,点在对方手腕的指尖,向上画出一条虚影,脚下快速踩出一步,靠近大汉之后,指尖刺进他的脖颈。
虽受此伤,却不致死。
正待褚定方准备乘胜追击时,寨门处,突然又飞来数根箭矢。褚定方不得已,开始撤退,就在他避开箭矢,一个转身之际,一把剑像是抓准他的退势一般,守株待兔般候在那里,就等褚定方将胸腔送去。
褚定方迫不得已,吐气之后再吸气,转身之后再转身,锐力剑刃笔直前刺,险之又险的与其擦身而过。
褚定方此时知道,就在人群里的一些人退上寨门之后,战况已经在发生逆转。
若是他再不解决这些人,不等他们援兵到来,他也会被远处那些让人无计可施的弓箭手耗死。
也幸亏那些弓箭手不是训练有素的百战兵卒,持弓准度差强人意,不然,只要两三轮攒射,不说能够一下子将褚定方射成刺猬,可让他多添几处新伤,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即便如此,褚定方也不能跟他们耗。
念头及此,褚定方并指赫然分开,手掌沿着那名“守株待兔”的剑客手臂下滑,瞬间掠过对方手肘之后,一招空手夺白刃,抢过了剑客的剑。
剑刚握在手里,褚定方气势骤变,体内气机开始湍流。
被夺兵刃的剑客还未从那股惊讶中回神,只觉眼前闪过一片白光,胸腔一把痛感,便就此失去意识。
……
……
白垂是一年前来到这里,在此之前,他是在更南的一座无名山做“买卖”。
那还是五年前左右的事情。
若不是遇到那个少年,他依旧还会在那处。
白垂坐在那把大厅正中的椅子上,想起那年的事情,心里便生起一股的心有余悸的愤懑。
明明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武功怎么可以那么厉害,竟然只是单枪匹马,就生生端掉了自己那个五六十个人的寨子!
虽然那时候自己只是五品境界的修为,但白垂知道,那绝对不能是主要原因,否则在未来的武道,自己就永远过不了那个坎儿。
“白大哥……”一声呼唤,将白垂拉回了神。
他将视线落向那个人,那人很肥硕,是之前在山下伴虎而行的牛上山。
此时她坐在一把跟床差不多大的椅子上,眼神担忧的看着白垂,说道:“白大哥,你怎么了?”
白垂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数年前的一件事!”
牛上山问道:“看你的神情,是不是又想起那件事了?”
白垂没有说话,只是右手掌摸着椅子的扶手。
牛上山又说道:“白大哥,那件事情既然已经过了,你就不要再去想了,再这样下去,对你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白垂突然弗然道:“不想?那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死的死,抓的抓,你让我怎么能不想?”
“可是……”
“没有可是,要是让我在遇到那个小崽子,老子……”说到这里,白垂停了下来。
遇到?
自己找了他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说遇到就遇到。
即便是遇到,当初他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二品境界,如今只怕已经入了化境了,自己怎么可能打的过?
白垂的神情,牛山上看在眼中。她不知道当初那件事的具体细节,可是也听白垂提起过,不说亲身体验的白垂,即便是自己这个局外人,听了也觉得那个少年的天赋惊人,就像昨晚那两个也是如此。
从一开始听到那件事,到如今,她都很担心,担心白垂会被那件事捆绑着,会对之后的修行望而生畏。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对的。如今的白垂,境界在三品巅峰,离二品只差一步。
可是,便是这一步,这两三年来,他都难以跨越。
而且,不出所料的话,昨天那两个少年,肯定也在这个基础上,为白垂再加上了一个火上浇油的负担。
这样下去,牛上山害怕,白垂会永远停留在三品之境,终生不得寸进。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少年,还有昨晚那个斯斯文文的苏白鱼,也是一个因素。
白大哥从见到那个苏白鱼出剑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可惜,被他们跑了,否则当着白大哥的面,杀了那个少年,一定可以让白大哥心中释怀。
就在牛上山如此想的时候,一声呼报从厅外传来,紧随其后,一个下属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大厅,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大当家,二,二当家,昨天那两个小毛孩,又来了!”
牛上山宽厚手掌拍在扶手上,猛然立起,坐下宽长的椅子顿时散裂:“是昨晚那两个人?”
“是,是的……”
牛山上顿时无声笑了出来,肥硕身躯,快速奔向寨门而去,嘴里一声哨响,不知从何处,窜出一条吊睛猛虎,紧随其后。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牛山上便来到了寨门前。
门前此时一片混战,昨晚那个跟自己打过一架的少年正被那些下属围在中间,但是牛上山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些下属绝对没办法应付对方,若不是寨门之上还有弓箭手,在其中援助,只怕这困境已经要被对方瓦解了。
牛上山看了战场周围,那些受伤的人,此时都在翻滚,惨叫,不由眉头骤起,抬起手叫道:“好了,你们都回来吧!”
牛上山话音落后,眼前战事渐渐偃旗息鼓,山匪们纷纷向自己主子的方向退去。
随着人群散退,褚定方很快的便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呦,死胖子,好久不见啊。”褚定方站在原地,右手握着剑,向牛上山摇着手说道。
牛上山咬牙切齿,怒视褚定方,没有回答他。
可是对方似乎不想善罢甘休,又说道:“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牛上山冷哼一声,说道:“黄口小儿,逞口舌之能,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说完,牛上山带着身旁那只老虎,开始走向褚定方。
褚定方依旧笑着,说道:“江湖过招,不是都要互通姓名,打招呼吗?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牛上山没有理会,兀自前行。
三丈之后,人虎开始分开。
“你这只小花猫怎么这么瘦,你们山寨,穷得连宠物都养不起了吗?”
一丈之后,人虎同时奔跑。
“还是说,你连猫粮也抢人家的?真是丧心病狂啊。”
双方相隔,仅剩一丈。
“瘦归瘦,跑得还挺,快,的,嘛!”
两者终遇,一触即发。
左边瘦虎跃起,双爪勾利如针,身躯前扑,饿虎扑食,名副其实。
右边女人前撞,双手拖狼牙棒,迅猛如雷,摧枯拉朽,惊世骇俗。
而褚定方此时,竟然垂直而立,平静如水。
大战在前,他竟回想起之前那一战,满腔顺气。
心中无剑,勿强求。
能够做到,入手之物皆为剑,才是上层剑道。
我剑在心,他人之剑,亦可为之。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大抵如此。
突然,一道清冽剑芒闪耀而起,隐有嗡鸣之声!
随后,一道嘶哑虎啸哀嚎吼叫,足以震耳欲聋!
最后,一个肥硕身影滑退而出,武器也已脱手!
“哈哈哈……谁说我笑不出?”场中少年脚踩瘦虎,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