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照片而睡着了的狄安娜。她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刚要呼喊,樊超立刻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摘掉了斗篷上的帽子道:“我是樊超,我有要事想跟你说。”
狄安娜一把推开了他,说:“你竟然还有胆子回来,你不怕我报警抓你吗?”
樊超走进屋随手关上了门,“让我把话说完,你想怎么我都可以。”他没等狄安娜回应,便接着道:“你冤枉露西了,路边两位军人只是被电棍电晕了,车里的人都是身上中枪,他们在防弹衣的保护下只能晕死过去,而真正的凶手是给你照片看的人。不信你可以去做尸检,我敢保证他们头部和身上的子弹肯定不是同一型号,凶手为了能精确射击头部和不被别人发现,肯定会用后坐力小、带消音器的手枪。”
狄安娜听完他的分析并没感到很惊讶,她看着樊超说:“今天晚上我回来也重新仔细的看了下照片,发现了一处疑点,等天亮了找个地方鉴定一下便知分晓。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你不准离开这里。”
樊超听她说发现了问题,脸上立刻露出了喜悦之色,当再听狄安娜要命令自己今晚留在这时,心里琢磨道:“如果我对露西说,是被她强留过夜的,露西是否会相信呢?”
狄安娜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没有证据能洗清你们的嫌疑,我会亲手把你抓到警局的。”
樊超刚高兴了片刻,瞬间又被她的冰冷语气冻了个透心凉。
“狄安娜,我们虽然认识不久,但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了,你不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吗?黑帮为何要追杀我们,他们和军方到底有没有瓜葛,你想过吗?”
“你不用转移视线、挑拨离间,我背叛过国家一次,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就算照片上的军人不是你们所杀,我也不会让你们再为非作歹下去。”
“那好吧,如果你非要抓人交差,就抓我好了,请放过阿龙跟露西。”
“别用你的虚情假意来试探我,你以为我真不敢抓你吗?”说着,狄安娜用一把黑洞洞的手枪对准了樊超。
“是我把你牵连进来的,别说抓我,哪怕你开枪杀我,我也无怨无悔。”樊超走到她的枪口前,闭上了眼。
“你别逼我!别逼我!”狄安娜握枪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她的食指正在扳机上慢慢向回勾去……啪的一声,没有勇气开枪的狄安娜选择了用枪把儿砸向了他的头部。
扑通一下,樊超被重重的砸到在地上,狄安娜心道:“能把基地铁门撞倒的硬汉竟然一下被我砸倒了?”
樊超躺在地上心想:“最好头部能多流点血,只要她怒火消了,我才能跟她理智的对话。”
别说,他还真是了解女人,狄安娜在看到樊超被枪砸倒后脸上都是血,心头的怒火渐渐熄灭了。她收起枪,从浴室里拿出一条湿毛巾来扔给了樊超,道:“你现在不能死,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樊超从地上爬起时装作很艰难的样子,他用湿毛巾擦了下脸上的血,刚想说话,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人?!”
“是我,瓦西里。”
樊超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住了,他看看狄安娜,狄安娜也看看他,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樊超心想:“如果瓦西里进来了,肯定会报警的,我是选择夺门而逃还是选择打晕他?要是逃了,永远也洗刷不清冤屈了;要是打晕他,狄安娜会不会朝自己开枪呢?”
这边樊超左右为难,那边狄安娜也进退维谷,她心道:“如果开门让瓦西里进来,我该怎么解释樊超在这的事?我说等明天照片的疑点鉴定出来再抓樊超,他会相信吗?如果我不开门,他会不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报警了怎办?”
“对了!先藏起来把瓦西里骗走了再说。”俩人可真是想到一块去了,狄安娜刚想让他躲进卧室的衣橱里,樊超已经打开柜门钻进去了。
狄安娜平静了下心情,打开了房门,一眼便看到瓦西里那凝重的表情。
“这么晚了你来这有事吗?”
瓦西里没吱声,进门后挨个屋搜寻了起来。
“怎么,你连我也不放心,半夜查房来了?要不,我现在就离开,你慢慢搜吧。”说完,狄安娜拿起外套准备往外走。
瓦西里赶紧从卧室里跑出来一把拉住她,并关上了门说:“那三个人没来找你吗?我听说他们在城边墓地跟黑帮打起来了,杀死了不少黑帮成员。”
“他们既然在城边墓地干嘛要跑到我这来!你又是听谁说的?”
“我……是听……警方说的,他们跟黑帮火拼后离开了墓地,开车朝这里来了,刚才车还停在附近呢!”
樊超躲在衣橱里听着瓦西里的陈述,心道:“奇怪!我们小心谨慎的避开了摄像头,路上也没碰到警察,为何他会知道我们开车来到这呢?”
狄安娜显得非常镇定,他冷笑道:“现在全城警察都拿着枪通缉他们仨呢,要是我的话,我也会开车跑的越远越好,而不是回来往枪口上撞。”
瓦西里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他犯起了嘀咕:“我的仪器定位到刚才车辆就在附近,难道他们仨想来个声东击西?”
“你的仪器?是定位什么的?”
“不……不是我的,是……警方的,也许他们搞错了。”
“瓦西里,你该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没有!绝对没有!狄安娜,我有事不会瞒着你的,我是担心他们回来找你报仇,所以才这么晚来看看你是否安全。”
“你放心,他们要真是来了,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再逃走的,别忘了我可是名军人。”说着,她从腰间掏出了手枪并对准了房门口。
“虽然你有枪,但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匪徒,黑帮那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他们,要不然你跟我到别的地方先躲躲吧,等警方抓到那三人你再回来。”
“瓦西里,谢谢你的关心,身为一名军人我是不会在危险的时候退缩的,你还是多加小心吧,万一他们去找你报仇的话……”狄安娜后面的话没说,她收起了枪,眼睛落在了他的脸上。
此刻的瓦西里显得非常紧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往下直流。
“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他朝门口走去。
“瓦西里,那两张照片是谁交给警方的你知道吗?”
瓦西里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虽停住了脚步,但没有转过身来,“警方没有说照片来自何处,也许是为了保护提供者的安全吧。”说完这句,他迅速开门便消失了。
房门刚关上,樊超打开衣橱便出来了,他觉得瓦西里很可疑,想跟着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证据。
“你上哪儿去?”狄安娜忽然挡在他面前问道。
“我去跟踪他,我怀疑他跟那两张照片有关。”
“你是想杀他灭口吧?”狄安娜立刻掏出枪对准了樊超。
“我不会滥杀无辜的,你刚才没听他说关于仪器定位的事吗?这里肯定有问题。”
“我之前也说了,今天晚上你哪也不准去,乖乖给我待在这。”
樊超此时是心急如焚,他不想失掉瓦西里这个线索,可怎样才能摆脱狄安娜呢?
“咦!瓦西里掉在地上一个东西。”樊超用手一指门口。
狄安娜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当她发觉上当时,手中的枪已被樊超用脚踢掉了。就在狄安娜俯身捡枪的功夫,他冲到了阳台,看到瓦西里早离开公寓朝远处走去,樊超想都没想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那个躺在黑暗角落里吓背过气的俄罗斯大叔,正好刚刚苏醒过来,突然看到了有人跳楼,他都没来得及喊叫又吓晕了过去。当狄安娜拾起手枪追到阳台时,樊超已然跑远了。
瓦西里一路上行色匆匆,似乎在赶时间,走了能有十几分钟居然来到了他公司的大楼下。樊超一路跟踪的非常小心,好在夜深人静,大街上基本没有车辆和行人了,再加上黑色斗篷的掩护,始终没被发现。他原以为瓦西里是想上十楼的旅行社,但看到对方四处张望了一阵后,径直走进了地下停车场。樊超在外等待了片刻也悄悄溜了进去,这功夫,瓦西里已经走到了停车场的尽头,在一扇电子门前站住了,只见他用手鼓动了几下,门慢慢的打开了。樊超急忙快步奔跑上前,想在门关上前钻进去,可是距离太远,等他跑到跟前时门已经关闭上了。
“可恶,我怎么老跟门打交道,不是石门就是铁门;不是机关门就是密码门,都是些不好开的门,就不能给我留个后门。”樊超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用手敲敲了门,听到声音极其沉闷,可见非常之厚。当他看到门旁墙上有个数字和字母组成的金属键盘时,他明白了,要是没有登录密码是进不去的。
“这个瓦西里该不会是密会网友再顺便约个炮吧?我想扫他的黄看来是很难了,要是在国内就好了,发小招贴的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扇门,打个电话找个开锁的立即能搞定。”
樊超胡思乱想急的是团团转。忽然,他在输入密码键盘的墙边又敲了敲,瞬间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先离开走向最近的一辆汽车,并绕到了车后的地方,把右手掌放在了后备箱上,集中意念,只听啾的一声,后备箱的锁开了。樊超在里面找了几件工具回到了密码门旁,费了点时间把整个密码键盘从墙里抠了出来,然后扯断了连接的电线,用右手握了上去,啪的一声火花四射,密码门竟然开了。
“我简直是现代版的崂山道士呀!”他心里暗自高兴的走了进去,由于密码门短路了造成里面的灯也跟着灭了,樊超抹黑刚走没几步,突然一脚踩空从旋转楼梯上摔了下去。
“真他娘的疼呀!谁会想到在地下车库里还挖了个地下室。”樊超滚楼梯的声响好像惊动了里面的人,一阵脚步声从远处的走廊传来。
“坏了!被发现了,我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可藏哪儿呢?这里只有一条路,不能往前只能后退了。”他迅速爬起悄悄的退回到漆黑的楼梯上,屏住了呼吸。
不一会儿脚步声进了,一个头戴鸭舌帽,身穿紧身衣,拿着手枪的俄罗斯男人出现在楼梯口。他看到楼梯上面漆黑一片,嘴里嘟囔了句俄语,意思是刚才还亮着灯怎么突然变黑了?为了慎重,他将手枪上了膛,做好了应对陌生人的闯入,一步步顺着楼梯往上走。
在光亮的地方呆久的人刚进到黑暗处是看不到东西的,当适应了一阵后才能稍微看清些。樊超心想:“我要赶快解决了这个人,而且还不要让他开枪惊动了同伙。”他穿着黑色斗篷紧贴在墙壁,像个日本忍者似地,那人走到了跟前居然没发现。樊超瞅准他拿的枪,一把抓了过去,左手食指正好塞进了手枪扳机的后面,那人惊吓之余立刻想到了开枪,可右手食指怎么也勾不动了。樊超紧接着抬起一脚把对方从楼梯上踹了下去,那人连滚带摔的已经没了反抗和呼救的能力,只剩下半口气了。樊超快步走下,上前补了一拳彻底把他打晕,接着又拖回到黑暗的楼梯上,并剥下他的衣服自己换了上。
“看样子瓦西里约见的网友并不是这个俄罗斯男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来这干嘛呢?”樊超带着疑问,在走廊里寻找着答案,忽然,在快到尽头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了瓦西里的声音。他掀开一道门缝,看见里面有两个人对坐在沙发上,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你的手下都是废物,包括那个自称是地狱无神第一杀手的白金刚。明明有枪不使,偏偏用刀,还辩解说枪声会引来警方,墓地离市区那么远,就算动用火箭炮也不会有人听见。你们一连错失了几次机会都没伤到他们一个人,还想要加钱,做梦去吧。”瓦西里愤怒的连脑袋上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瓦西里,你别激动,我们的合作一向是很愉快的,这两年来你从我们身上已经赚的不少了,我们从你和伊万少校那儿也得到了回报,何必为了这点小钱翻脸呢?”
“以前的事不用再提了,眼下你怎么想办法尽快干掉那三个人吧,如果让警方先抓住,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们的人员伤亡很大,地下拳赛也被迫终止了,经济上和人手上都严重不足,你让我拿什么去办事?”
“伊万说了,见尸才能付钱,你们只能先勒紧裤带挺一阵了。至于人手方面,你亲自带领剩下的人员倾巢而出,凭车上的追踪定位系统,肯定能在天亮之前解决了他们。”
“哈哈哈,你当我是谁,你的公司员工?你又当你是谁,我们黑帮老大?没有钱你就等着警方抓了他们后再供出伊万也捎带着你吧。”
“什么伊万和我!”这跟他们三人有何关系?”
那人没直接回答,而是站了起来,绕着瓦西里坐的沙发转了两圈,这才道:“你还没我知道的多,看来伊万只是把你当枪使。就凭刚才你对我那个强硬的态度,我本可以把你丢去喂了北极熊,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就饶了你这回。从这一点来讲,我比他厚道多了。”
瓦西里刚才还怒火中烧的表情瞬间降温了许多,他知道黑帮并不会真正遵守游戏规则,如果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会像厕纸一样被无情的丢进马桶冲走的。
那人低头见瓦西里的气焰嚣张被自己打压了下去,便带着得意的笑容接着道:“伊万是不会告诉你内幕的,但我会。我们虽然是黑帮,可也是盗亦有道,不像有些人表面是正人君子,背地里是阴险小人。本来伊万已经通过你把干掉那三个人的任务交给我们黑帮了,可临时变卦了,他派出了武装直升机单干,这着实让我大吃一惊!什么人能有这么大排场,会惹的少校动用如此大家伙?肯定是知道他走私军火的人。幸好当时我没把所有的人员都叫回来,留下的一个眼线竟然看到了更令我吃惊的事,他亲手把一辆军车上的军人都击毙了!你说,毒辣到这种地步的人,万一东窗事发了你还能跑得了吗?你不是被当做同党供出来,就是被灭口,你好好想想应该跟谁站在一边吧?”
瓦西里听到了这些事后,果然被震惊到了。他心道:“我还以为那军车上死的人是地狱无神干的,没想到居然是伊万!”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理智,“伊万跟我提到过,是他的老板吩咐他对付那三个人的,跟黑帮老二刚才说的可不一样,难道他是要挑拨我跟少校的关系从而想利用我?”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二位,他俩同时瞅向门外齐声道:“什么人?!”
樊超虽然听不懂俄语,但他努力的从二人的神态表情和说话语气中已分析出个大概——那就是起了内讧了。当他正偷窥的津津有味时,肚子不争气的闹抗议了,可能是晚上两场激烈的打斗透支了身体,急需补充补充能量了。眼看黑帮老二朝门口走来,樊超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尽管饿肚子对搏斗不利,好在腰间有枪。他把鸭舌帽再压低了些,然后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