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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在经历过三次进入奇异世界的事件之后,当蓝光褪去,沃华池和张宽德看见面前一派古色古香的景色时,除了长叹一口气感叹道“还有完没完”之外,倒也并没有更多的惊讶。

“该不会那游戏盒子上的九宫格,代表的是九个故事吧,”这个想法让沃华池沮丧地耷拉下了脑袋,“这么说,咱们这才完成三分之一啊,天,还有六个故事要走,不是吧……”

见到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安慰道:“已经完成三分之一了,放心,只要再坚持坚持,总能结束的。”然而他安慰的说辞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的样子,她依然蹲在地上用手指画着圈圈,一副阴沉的样子,于是他决定转移她的注意力。

指了指面前朱红的木楼,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窗户,迂回的长廊、嶙峋的假山以及碧波荡漾的莲花池,“说起来,你不觉得奇怪吗?古代背景的故事,咱们不是已经来过了?”

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直起了身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打量了片刻之后,她又将目光转向一身丝绸长衫的张宽德身上,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件棉布小裙,她终于了解地“啊”了一声,随即她右手成拳捶向右手掌,伴随着“啪”的一声,她反问他:“真是,难道古代背景的言情小说就只有武侠一种吗?”

“那倒不是,”他思索片刻后答道,“还有历史小说啊。”

她故意虚晃一下身子,做出“天啊,我要晕了”这样的架势,“我对你没言语了,你就只能想到这种东西吗?对言情小说的理解也太不深刻了吧。”

如果是在前一段时间,张宽德一定会在心中反驳道:我又不看言情小说,怎么会对它理解深刻?但是此时此刻,因为好歹也在言情小说的奇异世界中经历了三次,并且看这种状况似乎还要持续经历下去的样子,所以他没有抱怨,只是抱着手努力思考在古代还会有什么故事能当作言情小说的题材。

看他敛起了眉毛,苦苦思考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样子,沃华池叹了口气,向他解释起来:“可能是因为很多女孩子都有古典情结,所以在言情小说里,古代可是一个大好的背景呢。当然啦,一般情况下写得最多的就是武侠类言情,还有玄幻,这种故事里面,无论女主角会不会武功,男主角都会带着她飞天遁地,其功能上可达飞机,下可达潜水艇,基本上就是无所不能的那种——喂,收起你的下巴,用得着那么惊讶吗?”看着他瞪圆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忍不住挑了挑眉毛,“我也知道这不可能嘛,不过言情小说本来就是给女孩子做梦用的啊。你们男人写书的时候,不也老喜欢将女主角塑造成温柔可人体贴无比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那种吗?咱们女生看言情小说,让男主角可靠一些难道也有问题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着她开始有抱怨的趋势,张宽德赶紧收起掉下地的下巴,无奈地苦笑一下,将她拉回正题上,“没,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表示下对男主角的敬佩而已。你继续,你继续。那除了武侠类言情小说,还有什么以古代为背景的故事呢?”

见他开始有点好学的样子,沃华池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古代为背景的言情小说,那可多了去了。还有,最显著的就是宫廷剧,要不就是皇帝王爷和民间女子的故事,要不就是本国公主与外国王子的故事。不过这种宫廷剧我都不怎么喜欢啦,特别是清宫戏,写得都烂了,”她说得有些口干,吞了吞口水继续道,“再下面,还有才子佳人鸳鸯蝴蝶派的,这个可不是咱们言情作者的独创,那是老祖宗在明清时候就爱写的。不过这种男主角都太有公子的文人气质了,不是很受欢迎的。温文儒雅固然好,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话,总不能让女主角给他挑担子吧。另外,你刚才说的历史类小说,也有言情作者写,不过那种难度很大,而且要参考很多很多的资料,所以愿意啃那块硬骨头的人很少。这样,你懂了没?”

听了她的解说,他一边感叹一边点了点头。女孩子看言情小说的动机还真是单纯,果然是充满憧憬和梦想,不过也只能是不现实地憧憬一下而已。他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感想,小说里的那种男主角,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超人嘛。作为一个男性同胞,他只有对小说里的男主角表示无限之敬意。

“懂了?!”看他点了头,沃华池也满意地颔首,“那我出个题目考考你好了。”

“啊?!还要考试?”他顿时傻了眼,生怕她问出一些奇怪的、不能以正常思维逻辑加以判断的古怪问题来。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她浅浅地笑了起来,黑亮的眼眸弯成月牙,“放心,不会太难的。我的问题就是,你猜,咱们现在是在什么样的故事里?”

“嗯,”他摸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嘀咕,“首先,不可能是武侠了。难不成是玄幻?”他看了看四周,一派私家园林的景致,而二人身上的衣着也没有半点玄奇的风味,他摇了摇,继续判断道:“看来不像。再然后,是宫廷剧?”

“不是不是,如果是宫廷剧的话,你不觉得你穿得也太寒碜了吗?”她伸出手指了指他蓝色的丝绸长袍,“虽然这衣服看上去也蛮名贵的,但是如果是宫廷剧的话,皇帝和王爷的衣服一定是要能显示出贵气的。你这身就显得不够华贵了,所以你这角色,八成只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

她的分析有根有据,让他哑口无言。顺着她的思路,他看向她的衣服。棉布的质地,而且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和花纹,“奇怪了,看你的衣着,并不像什么小姐的样子。所以,这故事也不太可能是才子佳人型的,难不成是历史类?”

她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你就只能想到历史吗?虽然不是才子佳人,不过也大差不差啦。这种故事可是言情小说几百年来最经典的模式哦,公子与丫鬟。”

听她这么一说,他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再仔细看向她的穿着打扮,果然是一副大户人家的丫鬟味道。而说起这种类型故事模式,因为无论是古典小说还是影视作品都常常提到这种题材,因此不用她说明,他也能大概猜出一个经过来——无非是公子与丫鬟相好……想到这里,他突然被一个念头吓住了,脸颊飞上红晕,一直从耳朵根红到了脖子,说话也结结巴巴不利索起来:“那……那……那我们不是……私……私通?”

“是啊,没错,就是这个样子。”她大大方方地回答道,然后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你也知道这种故事嘛,不错不错,孺子可教,我开始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算是夸奖吗?张宽德脑海中不禁冒出这样的念头,苦笑了一笑。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完成这个故事呢?”

“很简单啊,”她笑了起来,“这种故事都是很模式化的嘛。公子和丫鬟对上了眼,但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遭到了家人户主——说穿了就是老爷的反对啦,然后二人没有办法,就决定私奔了。再下面,老爷勃然大怒,派人将二人追了回来。这个时候就分成两种情况了,如果是悲剧,丫鬟八成是被逼得投井了。如果是喜剧的话,影视剧就会让丫鬟怀了孩子,老爷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饶了他们。但是咱们纯洁的言情小说,是很少设计出未婚先孕这样的情节来的。于是呢,老爷罚公子跪祠堂什么的,要不然就是家法伺候,也就是打几板子之类的。丫鬟见了心疼,冲上去扑住公子,宁可受罚的是自己。老爷看二人情深意重,长叹一口气后,就此作罢。下面就是HAPPY ENDING啦!”

听她连气都不喘一下,一口气就将整个故事说了下来,张宽德不禁听傻了。过了好半天才理解整个故事的流程,他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这次不是跪祖宗牌位,就是挨板子?怎么你们言情小说,总安排打人的伎俩啊。”

最后一句,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抱怨,这引来了沃华池的侧目,“要挨打才能显示出男主角决心的坚定,毅力的顽强以及对女主角忠心不二的忠诚度嘛。”

听到“忠诚度”这三个字,张宽德不禁脊背上升起一种莫名的寒意,并且产生了这样的感慨:这究竟是找男朋友找老公,还是找条忠犬啊。不过这番心声他也只是在心里嘀咕而已,若是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怕是要被她的口水攻击所淹没了。

而她也没看出他心中所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有安慰的意味在其中,“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会扑得快一些的,要打也打在我身上。反正我不想看到你再挨打了。”要是在以前,依沃华池受言情小说熏陶多年的情况来看,她一定是会悠闲地抱着手,看着他被多打一会儿,并且美其名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同时表示,打得越凶,就越能体现男主角无畏的意志和深情。然而,在经历过上次校园故事的事件之后,她却再也不想看到他被打的样子,于是才做出了上述说辞。不过张宽德却显得并不领情的样子。

“绝对不行!”他吼了出来,可是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什么理由来反驳她的话,于是只有反复嘀咕着“就是不行”这样毫无说服力的说辞。

他是在担心她呢。阅言情小说无数的沃华池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不由得觉得心头甜丝丝的,眯了眼望着他笑,“行啦行啦,到底换谁挨打的事情,到时候再商量,现在就别争了。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安排私奔。待会咱们先去见见这个故事里的老爷夫人,然后再来确定下一步如何私奔。再然后,咱们故意跑慢一点,让那些家丁什么的追上咱们,最后再演一出洒狗血的桥段,就可以完成这个任务,进入下一关啦!”

仿佛是要验证她的说法似的,她当说完,就有一名家丁气喘吁吁地从回廊那边跑了过来,对张宽德鞠了一躬,“少爷,老爷和夫人叫您去花厅用茶。”

开始了。二人对望一眼,随着那名家丁往前厅走去。没想到刚走几步那家丁突然回过头来,冲沃华池怒道:“你跟着干吗?还不赶快去干活?!”

“哦。”沃华池无奈地应了一声,停下了脚步,随即向张宽德使了一个“就交给你了”的眼神。在接收她的眼色之后,他点了点头,只身前往正厅,去见那未曾谋面的“父母”。

如果沃华池在场,当她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老爷和一边的夫人后,一定会发表“真是符合这类言情小说之标准设定的脸谱化人物啊”这样的感慨。因为那老爷正如她所预料中的那样,一副严肃而正经的神情。相比之下,一边的夫人就显得和蔼了很多,标准贤妻良母的温婉姿态。

虽然眼前的是两张陌生脸孔,但是张宽德还是不得不进入角色地喊了一声“爹,娘”。这一声喊得他是浑身不自在,想到自己是认了两个陌生人做父母,他不禁脊背一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幸好对方二人并没有看出他的异状,冲他点了点头,开始慢条斯理地品起茶来。

张宽德坐在旁边的红木椅上,一边学着二人的样子品茶,一边等待着对方发话。然而,良久都不见他们有什么动静的样子,他不禁有些疑惑起来。莫不是他们喊他来,真的就是只为了喝茶那么简单吧。可是事实似乎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两位老人家除了偶尔开口说了一些他所听不懂的家常话题之外,就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张宽德绝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然而在灌了半壶茶之后,他终于敛了敛眉,决定挑起话题。他学着电视里古人的说话和行为方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向那二人,“爹,娘,孩儿有一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那老爷果然是严肃派的家伙,话也没搭一句,只是抬起了眼望着他,点了点头,表示“说下去”的意思。而那夫人则相当和蔼地冲他笑道:“我儿何事?”

“那个,”因为不是向当事人告白,所以这次他没有一点说话不利索的迹象,开门见山地向两位老人家说道,“我喜欢沃华池。”

“沃华池?那是谁?”夫人露出诧异的表情。

张宽德这才想起,既然落到这个世界扮演了相应的角色,那么想必他们的姓名也自然是会“入乡随俗”的了。可是,别说沃华池所扮演的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了,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清楚。于是,他只能尽力地靠描述她的外貌,希望二老可以理解:“就是那个,长得非常清秀可爱,皮肤白白的,笑起来眼睛会弯得跟月牙似的女孩子。”看出两位老人家不解的表情,他挠了挠后脑勺,努力回忆她的装束和打扮,“她穿着棉布的裙衫,清一色淡蓝的,没有什么花纹装饰,头上还输着两个包包,扎了两根蓝色带子的……”

“我儿,”夫人打断了他的话,面色中露出关切的神情,“你莫不是生病了吧?咱们家的丫鬟,不都是穿着蓝色棉裙、梳着丫鬟头的吗?”

“啊?!这样啊……”张宽德立刻傻了眼,他哪里想得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制服、统一着装这样的说法啊。

就当他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幸好那位老爷发了话。

“不管你说的是谁,”老爷沉着一张脸,“啪”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总之,我家绝对不能容许你做出和丫鬟相好这样的事情来!”

那位老爷一定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话反而让张宽德放心了下来。太好了,这样一切就向着言情小说中的路线发展了。张宽德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不过心里虽然是欢喜,但是面子上还得做出一副沉痛和悲愤的模样,才能符合剧情的发展。

“就算您反对,我还是只喜欢她一个。”这句话他说得异常顺口,也许正是因为他想都不想的坚决态度,更加激怒了那位老爷。

“你小子不要被个丫鬟迷昏了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老人家直起身来,蹭蹭地走到张宽德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道。

我确实不知道这公子的角色姓什么啊。心里做出如此诚实的回答,然而为避免将面前这个老人家气得脑溢血,张宽德并没有将实话说出口,只是注视着对方,眼神没有丝毫的闪烁。也许是因为看见他坚定的眼神,那老爷愤愤地甩了袖子,从鼻中重重地“哼”出一口气来,然后越过张宽德,走出了花厅。而那夫人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以怜惜的眼神看了看她口中的“我儿”,随即跟着老爷走了出去,只留下张宽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儿。

想在偌大的私家园林之中找到一个丫鬟的身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一个丫鬟想打听到公子的房间,那倒并不难。就在张宽德正为无法和沃华池会合而大伤脑筋的时候,她轻轻地叩响了门扉,随即推开了没上栓的门,走了进来。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她才小声问道:“如何?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进展顺利,就和你那些言情小说的情节一模一样。”他露出无奈的苦笑。

她点了点头,“那好,咱们马上开始私奔吧。”

“什么?!”他惊讶地道,“现在天还没黑啊,跑出去岂不是太容易被发现了?如果要逃跑,好歹等到天黑吧。”

听到他的说辞,她忍不住斜眼瞥他,“你还真是入戏啊。你不想想,咱们私奔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他们逮到我们,才好进行下一步打算嘛。又不是真的要逃跑,何必跑得那么辛苦,只要做做样子,让他们追上就好了啊。”

“哦。”他这才恍然大悟。就在他应声的同时,他看见她将桌布掀了开来,再将原本放在桌上的点心包了点进去。他不禁诧异地问道:“你在干吗?”

“就算是装装样子的私奔,好歹也做点准备吧。”她没有回头,一边如此回答一边走向衣橱,拿出两件长衫,刚想放到包袱里,可又似乎觉得不妥,忍不住回头看他,“你说,这算不算是偷啊?”

他无言地点了点头。而见到他那样郑重的表情,她皱起了眉头。仔细想想,自己的行为的确也算是偷盗了。于是她放下了手中的长衫,只拿起那包裹着一些小点心的包袱,转而拉着他往外走。

言情小说里的男女主角,每次私奔起来都是相当顺利的,他们也不例外。也许是正值傍晚,宅院里的人都在忙碌着晚饭,所以二人在院子里走了半天,也没见到几个人影,更别提是被人怀疑了。见到一切进展顺利的张宽德,刚想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却被沃华池一手拉住。

“喂,你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啊!”

“啊?!”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回过头来傻看着她。

“拜托,我们现在是在私奔耶,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光明正大地走大门啊。”她露出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好歹也要翻个墙什么的,才比较符合现在的气氛嘛。”

尽管心里认为她的做法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但是张宽德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弃大门而改爬墙。走到墙边,他将她托了上去,随即向后退了数步,起跑。

“等等!停下!”就在他经过一段助跑、正要起跳的时候,墙头上的她突然如此说道。他努力刹住步子,可是因为冲力太大,还是一头撞在了墙上,疼得他捂着前额蹲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微微有点歉疚,她问道。他好半天才直起了身子,冲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沃华池看得真切,他前额上一大块红肿。

看出她有些歉疚的样子,他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刚才叫我停下,为什么?”

“哦,”她指了指前方走廊旁边的花坛,“我是让你先把那个砸了。”

“啊?!为什么?”他傻了眼,呆呆地望着她。

看他傻站在那儿,抬着头呆呆地望着自己,前额还有个明显红肿的样子,她忍不住轻轻笑起来,黑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呆子,这是要弄出点声响,好让他们发现我们私奔了,然后出来逮我们啊!”

傍晚时刻,橙红色的暮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笑容被晚霞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他不由得看呆了眼。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话,“哦哦”地答应了两声,随即走向走廊,抱起一个花盆,砸下,“嘭”的一声。然而似乎因为园林太过于宽广,并没有人听见。

“再砸一个,力气大点,砸响点。”在她的指示之下,他一边摇着头在心里发表着“造孽啊,好好的花”这样的感叹,一边抱起花盆砸下。当他砸到了第四个花盆之时,终于有人听见了动静,远远地喊了一句“是谁在那儿?”

“我们要私奔啦!”依旧坐在墙头上的她,大声地冲那名家丁叫道。随即她招了招手,示意张德宽快点爬上来。他再度助跑、起跳,一下子便扒住了墙头翻了过去,然后在墙的那一面站定,接应她跳下来。

从墙头跳下的前一刻,她看着他张开双臂表示做好准备的架势,不禁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她和他是越来越有默契了,都不需要她说明,他都已经明白要怎么做了呢。而当她跳下墙,被他稳稳地接在怀中,然后被放在地上站好的时候,她不由得在心里暗笑:虽然这个呆子有时候笨得可以,但是却比任何人都要宠她呢。

“呆子,”她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冲他轻笑起来,温暖的夕阳在映照在她的脸上,洒上了一层柔柔的光芒,“呆子,咱们开始私奔吧!”然后,就如她所期待的那样,她看见了他那方正的国字脸上迅速升起的红晕,“哈哈,呆子,你脸红什么?”

“没……没,”他又开始说话不利索,撇过脸不去看她,“那是被夕阳照的。”

害羞了害羞了!她在心里大笑他的薄脸皮,但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没有光明正大地当面指出来,只是笑着转移话题:“说起来,那帮家丁怎么还没有追出来呢?咱们走慢一点吧,我怕他们追不上我们。”

然而追兵的速度慢得出乎二人的预料,等了半天也不见宅子那扇大门有什么动静。百无聊赖的二人只有在宅子正门前,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走了一遍又一编。就在二人走到第六十四遍的时候,大门终于有了动静。二人立刻掉转过身,背向大门,做出一副正在潜逃中的样子。

夫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大门,当看见“儿子”仍未走远时大吃一惊,赶紧快步走了过来,“我儿,”她喊住张宽德,将手中的一点碎银塞给了他,“你爹大发雷霆,说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不许你踏入家门一步。我儿啊,苦了你了,就在外面生活一阵,等你爹气消了再回来。这里有一点碎银,娘不敢拿太多,怕你爹发现,你省着点用。”她转而望向站在一边因为这个消息而目瞪口呆的沃华池,“姑娘,我儿就交给你了,你多照应着点。”

说完,她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似的,转过身去洒着泪快步走回了宅子,只留下张宽德和沃华池二人,望着她的背影,不知所措。

一阵风吹来,卷起两片树叶。呆了半晌之后,二人扭头看向对方,大眼瞪小眼。

“这……”过了半晌,他先开了口,“这好像和你说的言情小说,不太一样啊……”

“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啊,”她低下了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嘀咕道,“谁知道那个老爷的脾气那么大,这样子故事要怎么发展下去嘛。”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然而本就对言情小说没有什么了解的他自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只有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天快黑了,咱们找个什么地方住一晚吧。”

因为宅子建立在山上,二人没有方向性地选择了一条山路下山,想寻找个什么地方可以过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按张宽德的说法,这叫“屋漏偏逢连夜雨”,按沃华池的说法,这叫“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着牙缝”——总而言之,为了使二人更加不幸,突然天降瓢泼大雨,瞬间就将二人淋了个里外都湿透了。

二人迅速跑了起来,想找棵大树避避雨,就在这个时候,张宽德突然瞥见树林子里有一间破庙,于是拉着沃华池便向那里跑去。

“呼——”他长叹一口气,“好歹有个避雨过夜的地方了。”

“这里是破庙?”她突然开口,明知故问。

“没错啊。”他诧异地回答她。这个问题,就看眼前的情况也能知道,毕竟有那一尊破旧而满是蜘蛛网的佛像坐镇,是极为显著的标志。

“果然是破庙啊,”她点了点头,随即“嘿嘿”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原来咱们回去的办法,并不是私奔,而是这里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脱衣服啊!”

“脱……脱衣服?!”他惊讶地大叫起来,瞪圆了双眼看她,舌头又开始不利索。

“我要你脱你就脱,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她不耐烦地道,一边也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这个动作更让他看得大惊,慌忙将身上的长衫罩在她的身上,大吼道:“不许脱!你……你做什么?”

她好容易才从他那宽大的袍子中钻出头来,面对满面潮红的他,她不解地道:“当然是把衣服晾干吗,还能干吗?”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戏谑地笑了起来,“啊,我知道了。你这呆子,胡思乱想了吧!思想不纯洁哦!”

“我……我……”张宽德有口难辩,急得“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大笑起来,“还傻站着,还不快去生火?”

见她没有在那个“胡思乱想”的话题上纠缠下去,他松了一口气,赶紧转过身生火。但是身上一无火石,更不可能有打火机和火柴,于是只好采用最为古老的办法,在地上找了两根干的树枝,开始钻木取火。

而她则一边支起树枝搭成的简易衣架,将湿外衫挂上去,一边向他解释道:“这也是言情小说的经典桥段。男女主角不是被大雨淋湿,就是不小心掉到了湖里什么的,总之一定要湿得很彻底才行。然后呢,这时候就会出现一间破庙,两个人在里面,一边烤火烤衣服,一边交谈。这是古代小说里最经常出现的桥段,通过这破庙烤火,能大幅度提升男女主角之间的好感度,甚至从无情转为有情。”

“你是说,完成这个故事的任务,就是这个破庙烤火?”他不敢回头看她,只是集中注意力于眼前,使劲摩擦着两根树枝。然而别说了火苗,连个火星子都没有看见。

“没错!很有这个可能,”架好了衣服,她转而走到他的面前,蹲下。随手拣了两个树枝,她开始和他一起进行远古人类最为伟大的发现,“所以,只要我们快点钻出火来,然后按照这个破庙烤火的定律,应该就可以进入下一关了。”说到这里,她不禁摇了摇头,下一关,还真是一个悲哀的说法,她已经可以遇见到,在结束了这一次的故事之后,他们还是不能回到现实世界,而是又落到某个不知名的桥段中去了。

“哦。”他随口应了一声,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向对面的她。因为他知道她脱下了外衫,所以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两根树枝,埋着头努力钻木。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手里感觉到越来越热,终于有零星的火光冒了出来。

“着了!”他欣喜地叫道。就在这个时候,那熟悉的蓝色光芒又笼罩上来,迅速包围了两个人。

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瞬间,一片耀眼的蓝色光芒中,只听得她的笑声,“这次是言情小说经典桥段之——破庙烤火见真情大法,不知道下次又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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