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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登山

关于魔土的起源,是一件很久远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魔尊还不叫魔尊,叫魔头。魔头以身试舍骨化身之轮回路,再登天尊位的时候,他才叫魔尊。

当魔头蜕掉最后一形,终于成就天尊位,他所在的世界已经无法承受他的身躯。他走向宇宙,搜寻最为坚硬的星辰大陆,一块块地拼接成一片辽阔的大陆,这就是魔土的开始。所以魔土之中除了魔族外,还有不少原始大陆的土著人,而冰蛇就是其中一个。蛇人一族生存在寒冰世界,被纳入魔土之后,蛇人接受了魔道道义,冰蛇就是一大成者。

之后的岁月中,无数大魔在魔土崛起,征战诸大小世界,掀起了一场以杀证道的狂潮。伐天大战中,魔土被打得分崩离析,魔尊以盖世魔功,重新收拢破碎的魔土,将其埋入人世间之下,也就有了如今的魔界。后世诸道,鉴于魔道疯狂的道义,将其与人世间的各个通道封印,方才有了南湖的那一幕。

每个道都经历过一段辉煌和沉痛的岁月,无论什么样的存在,永远不可能站在最高点。

极盛则衰,亘古不变。

“冰冷莫过于心死。”魔道审判之力,冰蛇大魔的无上魔法。在一段岁月中,无数人,死在这样一道论证之下,变成一尊尊冰雕,现在还站在冰封魔域的大雪中。

魔角狰狞,漆黑如墨,魔道显化凝成,如佛道之花,殊途同归,蕴含绝对的灭杀之力。

“我确不复往昔,没有人愿意耗费一生去走一段同样的路。”冰藏话语中有无奈,也有挣扎,他使出了最强的一招,如不能破法,般若将直接会被冻死,万事归寂,不可违逆。

这一论证,涉及到了魔道最根本的道义,是其道对世界认知的体现。魔道的道义充满了悲观主义色彩,他们眼中的世界,昏暗无序,无时无刻不充满了死亡和分离。

“时代变了。”般若只说一言,而后转身。

一切都是相对的,心死相对于心未死,魔相对于诸道,才能称魔。一个人,如一切人都否认其存在,那么他就真的不存在。一种道,若被诸道无视,那也便不存此道,更不论其法,其义。

冰蛇大魔战死原始天后,有佛门天尊已经解读了“冰冷莫过于心死”这个看似无可辩驳的论证,结合了佛门的道义,从根本上找到了推翻这个论证的方式,即,以魔道作空,是以无死心。

我心无魔,他心无魔,此言如我,如众生,是死灰。

般若淡淡走过,任由哪魔角之光照耀身上。

魔?没有,只有走着不同道路的生灵,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魔道?没有,所有的道都是不存在的,只是总有某一群人,喜欢跟着某一个人的脚步走路而已。

否定所有,作空所有。

这是极其危险的事情,稍不留神就会道消身灭,佛门只有佛陀能做到,般若只是微微地尝试。舍身轮回之后的冰魔神术,早已没有当初的那份杀伤力了,冷藏的修为还不够。

一股凉意传遍般若全身,他的身躯几乎被完全冻结了一瞬,好在那股凉意穿体而过,没有造成杀伤。因为那道魔意法则穿过般若身躯的时候,就像是穿过了虚无,是空的.....根本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你....”冷藏无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破法。

只留下一道般若的背影,他走过大黑天的身边。

胜负已分,大黑天跪地道:“弟子有罪!”

“走吧。”般若也不多言,须弥山已开。

“休走!”从震撼之中回过神的冷藏猛然怒吼一声,骷髅面具,乱道眼同时祭了出来,他要拼命!

“锵!”剑音啸天,沉天现世。

那一抹斑驳的剑锋闪动着杀意,苍天在上,神霞如血。般若背对冷藏,剑锋横对,“狂妄,但不要愚蠢。”般若淡淡道。

现在的冷藏,根本不是般若的对手,即便他拼掉两件魔器,也难以取胜。而且这柄怪异的剑,他似乎能猜到是什么,曾经震撼六道的,沉天剑。

他知道,只是不甘。

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天边,冷藏神色凝重。

这一世,该何去何从?

“掌门,为何不杀他?”大黑天不解地问道。

般若沉思片刻,道:“方才作空,略有所感,已无视其为魔,我们都是相同的生灵,走的路有点不同罢了。”

“弟子愚钝。”大黑天不明所以。

“以后你会明白的。”般若也不细说。

去须弥山的途中,路过那处森林,却没见到二郎真君和暴力教皇互殴的场面。

般若神念展开,才发现两人在一处潭水里。

走近一看,不禁让人微微一愣。

那暴力教皇脑袋上顶着一块破布,满脸瘀青,下半身浸在水中,靠在一块石头上,喘着气道:“论持久战,我就服你,对了,你那狗也不赖。”

黑犬四仰八叉地躺在岸上,舌头吐出嘴外,正呼呼大睡。

在他对面,二郎真君趴在一截大树干上,有上气没下气,他抬起一只眼,道:“你也不赖,能跟我大战几万回合的人,没有几个。”

这二人,居然打出交情来了,人的心总是难以揣摩。

暴力教皇点燃一根皱巴巴的烟,深吸一口,慢慢吐出,然后扔给了二郎真君。

二郎真君张口接住,深深来了一口,浑身轻松不少。

“哎,真特么不该接这趟活,老子好好的神社不待着,跑这来受罪,真他娘的.....我那些小乖乖女弟子,一定想了我吧。”古猛骂道。

“暴力大兄弟,别嫌我多话,你这趟出门恐怕回去不好交差啊。”二郎真君皱眉道。

古猛一阵沉默,须弥山那边的战事不知如何,但是他亲眼看到一个王子被灭杀,光是这一罪,就没几个人接得下来。

“他说得不错。”般若悬在半空道,而后接着说道:“须弥山大战已经结束,神朝所有图谋都破灭,损失数件道宝,道境高手伤亡殆尽。”

“什么!”古猛一听,如当头被灌了一壶冰水,瞳孔收缩,浑身的黑毛都立了起来。

他望向般若,认得此人,反神同盟的带头大哥,拿着天帝剑大杀四方。

“五件天道重宝,十几个道境高手,连天尊都出手了,然而就这么覆灭了?”古猛半晌才缓缓道。

“老哥,这般你危矣!”二郎真君先是一愣,虽然不知道般若是如何搞定的,但是他知道,般若不打诳语。

“对对对。”古猛赤条条站了起来,****略显不足,与其庞然身形相比,很不对称。

此番失利,神朝定然震怒,到时候自己恐怕百死难赎。为今之计,只有在消息传回去之前,速回神都,带着家人卷上细软跑路。此方天地与世隔绝,可以争取不少时间。

“多谢告知,我先走了。家有小女,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古猛对着般若施一礼,捡起衣物,快速奔走。

“他打算怎么出去?”二郎真君傻乎乎地看着古猛的背影,问道。

“神朝自有退路,你不必担心。”般若道。

他观察到是,有几个高手掩护着那神朝公主偷偷跑掉了,想必已早有退路,他也并未斩尽杀绝。

“那边你真的搞定了?”二郎真君跳出水面,问道。

“不是我,而是大家!”般若淡淡道。

“可以登山了?”

“自然。”

“对了,我取走了沉天。”

“啥?”

当那柄斑驳的古剑出现在二郎真君面前的时候,他几乎失声痛哭。

诸天沉浮于上,不会错的,没有那把剑有这种吞天纳地的气魄,没有那把剑可以承载如此沉重的伤痕和过往。良久的平复之后,二郎真君双手合十,跪于般若跟前,施以最高的九拜之礼。

二郎真君郑重地对般若道:“愿随汝,再战苍天与乱世。”

“你要入我佛门?”般若问道。

“不,当然不,我可是太初传人,怎么能入佛门。”二郎真君急忙摇头,道。

“那我懂了。”般若扶起二郎真君。

三人一犬,一起走向须弥山。

沐浴更衣之后,上山的神道尚未关闭,金色的余辉尚存。

般若望了一眼那高入天际的圣山,为了这一步,失去了太多。

须弥山,一方大世界中央的一座巨山,这个世界是佛开始的地方,也是魔开始的地方,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佛陀从这里走出,走向宇宙,走向未知。无尽的传说,在这里,无尽的向往,在这里。人生总会有一处至高的圣地,让人用一生去攀爬,去尝试,他也许永远不会登顶,但这就是圣地存在的意义。它鼓舞了一代代的修士,激励着那些饱受挫折的生灵,给他们希望,给他们奋斗不熄的理由。

须弥山就是这样一座圣山,他已经代表了一种意志,一种道路,一种精神。

当般若踏入须弥山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或许没有第二次机会再度踏上这片土地了。

一草一木,一尘一埃,都是佛道之痕,观其演变,能悟至真佛意。

二郎真君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异道压制,这里反而平静的让他心绪安宁。

“掌门师兄,前方.....”这时,阿弥从山上奔来,高声喊道,似乎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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