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准恩也不跟她辩论,垂下手说:“古风大夫是李潇王子招来的人,就算公主不待见,也希望公主不要为难,若是实在不满意,属下会跟王子禀明,撤消古风的职责。”
朝阳一愣:“这件事已经被允许了?”
韩准恩点头,认真地看着她回答:“皇上交给太子爷全权负责,而太子爷允许王子请宫外的大夫,只要能医治好公主的病,他都允许。”
朝阳满脸失望:“我连拒绝看病的权利都没有了,真可笑。”
彩云走上来按着她肩膀,帮她捏着肩膀,一边还安慰她说:“公主,我们总有办法度过难关的。”
朝阳从刚刚雄赳赳的威严中又变得垂头丧气起来,她皱眉,叹了一口气,说:“行了,没什么了,韩准恩带古风大夫下去吧,需要的时候自会召见你们,彩云去端杯茶过来给我。”
韩准恩和古风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齐齐鞠躬:“属下告退。”
到了晚上,朝阳吃过晚饭后又不安分了,看着小宫女收拾完碗筷离开,她勾勾手指头,叫彩云过来。“彩云。”
“诶?公主,什么事啊?”彩云看朝阳心情不错,便急忙走过来。
朝阳故作正经,咳咳两声,说:“嗯,我们吃完饭了,也该出去走走了吧?”
彩云跟随主子几年了,她心里想什么,她也清楚得很,她故意压低声音问:“公主,我们是要继续探查吗?”
至于探查什么,探查谁,朝阳不说,彩云不说,但是两个心里仿佛早已经心照不宣。
朝阳再端坐一下,微笑着说:“你那么聪明,早晚有一天我要弄死你呀。”
彩云假装害怕,捂住耳朵蹲下来,求饶地说:“公主,奴婢知错了,公主不要责罚奴婢啊,再说,”她装着胆子站了起来,看着朝阳心情不错,便讨好地说:“要是公主带个很笨拙的丫鬟,会被其他主子笑话的,再说了,要是跟随公主那么久都不能明白主子的画外音,那不是太该死了吗?”
朝阳推了一下她的头:“鬼丫头,那么精明,讨厌死了。”
彩云笑了:“说到精明,谁敢跟公主比啊?”
朝阳心中美得很,却不表露出来甚至承认,只是说:“哼,算你能说会道,本宫今天心情不错,待会回来赏你一个小东西。”
彩云忽然转了话题,说:“其实,奴婢宁愿不要什么赏赐,只要公主能够永远都跟今天这样,有轻松的笑容。”
朝阳抿嘴:“哦,是吗,这还不好办。只要你和你家的某个人不要老是气到我就好了。”
彩云瞬间又脸颊挂上了红晕,她低头,又拼命摇头:“讨厌,公主不要开人家玩笑了,这怎么担当得起!”
朝阳站起来,摆弄了一下袖子,说:“好了,不逗你玩了,我们走吧,晚了再去人家男人的房间就不方便了。”
彩云风一样低着头跟着她走了出去,这女孩子的之间的玩笑可不能乱开,一不小心就能让一个人心如小鹿乱撞一个晚上。
来到了古风的寝室,这里没有人看管,只是偶尔有守卫巡视时候经过。朝阳和彩云到了之后,彩云远远地喊了一声:“古风大夫在吗?”
屋内是亮着灯的,十有八九是在房间内的,但是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即使有其他人知道他们见面,也是光明正大的,这深宫后院的,很多事情,即使是公主和男人见个面,也最好遵守那些原则,免得造人耳垢,更何况朝阳最近和西辽王子即将订婚,更要小心。
“小人在。”闻声古风立刻回应,并且开了门走出来。
“参加公主。”
朝阳经过中午的那一幕后,对古风没有那么生硬的态度了,但是仍然不太相信他的身份。
“嗯,免礼,是这样的,本宫来是想为今天中午的事情说一声抱歉的,毕竟太失态了,所以,特地让彩云端了燕窝过来赔罪,希望大夫多多包涵。”朝阳很诚恳地说道。
古风点点头,他的面具遮去了大部分脸,眼睛透过面具的孔露出的目光也极为神秘,让人想一探究竟,但又畏惧他的面貌,那恐怖的毁容之后的面貌。“公主有心了,古风谢过,只是救死扶伤是大夫的职责,其余的,古风也无心过问。”
彩云提醒道:“古风大夫,东西都送来了,还是先收下吧。”
古风看她一眼,连忙侧身,示意是让开道路:“那就放着吧,小人多谢公主关怀,小人出生于乡村野蔽之地,不懂分寸和礼数,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公主和彩云姑娘多多包涵。”
朝阳摆手:“罢了,我也不是适合繁文缛节的人,怎么样相处让你觉得自然就怎么办吧,就像彩云和韩准恩这两个人,通常都不用给面子给本宫的,所以我反而喜欢他们的诚实。”
古风点头:“那小人明白了。”晚风之下,他那宽阔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大,风轻轻吹过,都会灌进衣服里似的。
朝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古风邀请她们进去房间坐的时候,她低声吩咐彩云:“明天让纺织司给大夫做几件袍子。”
彩云点点头。
进来房间之后,朝阳先是环视一周房间内,觉得布置还算不错,没有委屈古风,这才满意地走向桌子。
“公主请。”古风做出请的姿势,彩云赶紧上前抹了抹椅子,这才让朝阳坐下来。
方才坐定,朝阳就淡淡地问:“大夫现在可是方便把脉?”
古风气游神定地回答:“只要公主吩咐,小人马上就可以为您把脉。”
说话间,彩云已经拿出一个小方枕,放在桌子上,朝阳朝着那个东西看了一眼,就将手放上去。
古风会意,坐下伸出手,要帮朝阳把脉,但是,他伸过手的刹那,朝阳却缩回了手。
“公主,这是为何?”古风不解。
朝阳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明天再说,大夫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彩云和古风都惊奇地望着她。彩云有点不解,小声问:“公主,你不会是害怕他是细作吧?”
这明显就是挑衅嘛,什么细作,要是怕,马上就可以杀了他!朝阳又改口说:“嗯,现在把脉也是可以的吧,刚刚我是在犹豫,这大晚上的,就忽然要找古风大夫看病,这将宫里的太医们置之何地?”
古风抱拳作揖:“公主言之有理。”
朝阳挥手,说:“本宫在此,谁敢胡言乱语的,就让他身首异处。好了,本宫现在不那么想了,大夫你可以为我把脉了。”
古风不敢妄动,再次看向朝阳,等她点头。
朝阳看到他们被自己弄得一头雾水,反而有点小开心,她说:“怎么,本公主像是那种乱说话耍人的人吗?让你把脉就把脉,难道还有诈不成?”
“不敢。”古风这才伸出手来摸向她的手腕,这是一个女人的手,但是瘦得皮包骨似的。古风在摸清脉象后,忽然一颤。
这是?
古风了解到的病情是什么?他知道了些什么事?为什么一颤?
朝阳瞄准他的表情,立刻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枚匕首!在场的彩云和古风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匕首就指上了古风的脖子!
“公主!”彩云紧张地大呼!
“你说,我的病怎么样了?”
古风立刻促使自己冷静下来,稳了稳,慢慢地说:“回公主,你的病是忧思过多,并且因为服用了毒蛊而造成的心绞病,这种病不能急于求成医治,调理才是根本。”
彩云焦急地望着朝阳,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暴躁。
朝阳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语气上轻了些,接着问:“很多大夫都只会这么说,调理?谁来说去都是那几味药材,你有什么特别一点的办法吗?”
古风仍然语气不改:“中药当然是将就调理,公主有所不知的是,中药煎熬出来后味道虽然闻起来差不多,都是又苦又臭,但是若是专门研究,就还是会发现其中不一样的地方,每一味药材都有它的作用。这次小人也提出调理的建议,但是小人既然是研究破解毒蛊的,自然也有并用其他办法。”
朝阳面不改色,手中的匕首也没有动摇:“比如呢?”
“散心法,通过多些接触外界,到清净的环境里遨游,将心中忧虑的东西请出心界。”
他说的头头是道,但朝阳醉翁之意不在酒,要听的自然不是他这头头是道的理论,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一个知趣的人。他果然知道,并且懂得什么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朝阳收起了匕首,说:“那就期待你的方法凑效。”
古风点头:“明白。”
彩云还想问什么,但是朝阳一下子看出她心思,马上说:“彩云,还愣着做什么,我们该告辞了,古风大夫今日进宫,应该也累了,让他好好歇息吧。”
彩云不安地看了一眼古风,然后回答:“哦,知道了公主。”
古风向她点点头,仿佛是感激她的关心。
“那么,大夫,我们告辞了,明天见。”
古风送她们到门口,道:“公主也早点歇息,明天小人再为您把脉确定药方。”
“好。”
“小人恭送公主。”
朝阳带着彩云头也不回地走了,并且步履急促。彩云等走远了才敢问朝阳:“公主,你今天怎么了?”
朝阳看没人在附近,才说:“这是为了保险起见。”
彩云还是不能明白:“但是再怎么……”
朝阳放慢了脚步,看她一眼:“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能随便了。”
彩云愣了,她说的不能随便了的事情是?难道是?
朝阳没有给她来得及思考的时间,吩咐一声:“走吧,夜深了,在外面呆久了不好。”
“是。”彩云低低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