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饭菜也吃了大半,徐天昂看林俏儿脸上泛起的不正常的晕红,阻止了她大吼一声“上酒”的提议,再这么喝下去,她非醉倒在这里不可。
徐天昂没想到她的酒量不小,原本他们进来只是吃饭,林俏儿却是一时兴起,想起徐天昂说他是方外之人,偏不信邪,非要拿酒来试探他。
却不想这酒他是喝了,林俏儿自己喝得却不少,这一杯一杯的祝酒词也不知从何而学,煞是有模有样。
林俏儿不满的挣脱徐天昂压住她拿酒的手:“你这是干什么,今儿个我高兴,让我喝个痛快,还有,你也要陪我喝,不许耍赖。”
她这个样子,也不知是谁耍赖,徐天昂自己都没发觉眼底的一丝宠溺:“别闹了,等下喝醉了,可没人送你回家。”
这话林俏儿可不爱听:“我是什么人,人称酒中之仙,千杯不醉就是我,想当年,我替客户挡酒时,不管白的啤的洋的,尽管放马过来。”
徐天昂无奈的任由她再次举杯,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啤的洋的是什么东西,但也隐约猜到是酒的品种,心里已经做好了将她送回红娘馆的打算,不行,还是先叫辆马车在天香楼门外守候,要不然她大白天的这副醉熏熏的模样被人看了恐有不妥。
徐天昂刚起身就被林俏儿拉住了,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手劲不小,徐天昂竟挣不开,林俏儿迷迷糊糊的以为他要走,自然要拦住他不让他走:“不许走,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我不走,我去外面叫辆马车,你这样子怎么回家。”可惜林俏儿死活不松手,徐天昂无奈,只能顺势坐下,林俏儿此时脸颊飞红,脸上那层厚厚的粉已脱落了不少,脸上那颗碍眼的痣也不知何时掉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张脸竟看起来有些迷人。
徐天昂摇摇头,他一定也喝醉了,不然那样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他竟会觉得迷人,明明脸上的粉厚得像涂墙。
徐天昂刚反应过来,就发现不知何时林俏儿的脸已近在咫尺,两人的脸挨得很近,彼此间呼吸可闻,徐天昂似被烫到般连忙向后缩了缩身子,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跳个不停。
林俏儿却不知道这些,只瞪着迷蒙的双眼,向着徐天昂移动的方向挪了挪,手胡乱挥舞着终于摸到徐天昂的脸。
将他的脸捧在掌心,嘴里还喃喃问道:“徐先生,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我……我……我会……胡思乱想的……”
徐天昂心猛的一跳,她……到底在说什么,可是等他想问时发觉林俏儿头一歪居然睡着了,徐天昂摇她不醒,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出神,手已不受控制的伸向她的脸颊。
直到指尖的粘稠感传来,他才清醒过来自己方才在做什么,他……居然想……
再看向她一张被汗浸湿得脸,脸上的粉与汗液混在一起,别提多难看了,刚才他竟鬼使神差般的想摸摸她的脸,他……一定是喝多了。
林俏儿一边睡一边将头扭来扭去,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想来是脸上的粘稠让她极不舒服,徐天昂苦笑,让小二打一盆水来,细细将她的脸擦干净。
林俏儿真是醉得不成样子了,徐天昂这一番洗脸的动作下来也未将她惊醒,许是脸上的不适已去,她头一歪,竟再也不动,沉沉睡去。
徐天昂叹一口气,认命的将她扶至楼下,经过一楼大堂时让掌柜的将帐记到他名下,改日再来付帐,直到送了林俏儿上了马车他才想起来,好像这顿饭是她说要请的……但愿到明日她还记得起来。
回到红娘馆时李子阳见林俏儿醉得不省人事,脸上的妆也除了,当下心惊,连声质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还有,脸上的妆是怎么回事。”
李子阳的声音不小,惊动了林媒婆,林媒婆也快步跑过来,看到林俏儿的样子心里也是吃惊,但是忍住了没有相问,只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天昂,便将林俏儿扶进里屋歇息。
李子阳与徐天昂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只是一个盛怒,一个无辜,李子阳见他半天没有回应,再次相问:“你到底对我娘子做了什么。”
徐天昂眯了眯眼,对娘子这个字眼由衷的感到不悦,眯了眯眼:“你也看到了,我们去吃饭,然后她喝醉了,吐得到处都是,我心善帮她净了脸,怎样,这个回答还满意否。”
“只是这样,徐先生,俏儿是我娘子,希望你能和她保持距离,她这个大大咧咧不懂男女大防,可是我就不同了。”
徐天昂脸上的笑意收了,“李公子,要我提醒你吗?林红娘至今云英未嫁,一直毁她名节坏她声誉的人应是李公子才对。”
徐天昂贴近李子阳的耳朵:“李公子,如果真要追究起来,你假装失忆,接近林俏儿究竟意欲何为。”
李子阳的眼睛因惊讶瞪的老大,嘴巴也惊得张开,再看徐天昂又是那副浅笑的模样,但一双眼睛里却全是洞悉和了然。
徐天昂笑了笑,朝他眨眨眼,径自走了,留下李子阳一人在那呆若木鸡,半天回不了神,心里更是乱成一团,这人,他到底是谁。
林俏儿醒来已是午时,在天香楼用过饭她倒是半点都不饿,只是头疼得厉害,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床上睡着了,还有这头疼是怎么回事。
她捧着头在床上想了一会,先是顾家前来闹事,然后徐天昂来了,然后她请徐天昂吃饭,对了,吃饭,她喝酒了,好像还说了什么,不过记不起来,她是怎么回来的。
林媒婆见她醒了,皱着眉:“你和那个徐先生究竟怎么回事,不是只吃饭而已,一个女孩子喝得不省人事,而且回来时脸上的妆都净了……”
林俏儿这才摸摸自己的脸,果然脸上清清爽爽的,她还以为是林媒婆,原来是那人,一想到此,脸上不由自主的染上一层红晕,好像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虽然是在她醉酒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