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优然找到方蓉,犹豫着问:“昨天怎么样了?”方蓉说:“赵新亮已经同意补偿了,不过补偿多少,我也没听。我觉得太悲哀了,就去了外面等乔敏出来。乔敏也同意离婚了,她们今天就回去办理离婚手续,昨天她还问我来着,说你去了哪里,我说你有很急的事先走了。”
优然点点头,她不是不想陪着乔敏,可是她呆不下去,不想看到两个曾经要好的人为了分手费吵成那样。她不想知道太多,保持现状就可以了,乔敏的事情,她也只能帮到那里了。
方蓉又说:“明天晚上乔敏就要走了,你会去送她吧?她也希望明天你能来。”优然也想送送她,说:“我知道了,明天下班我们一起去吧。”
晚上优然去莫迪家的时候,莫迪正在收拾屋子,房间里乱七八糟,衣柜里的衣服被丢的到处都是,横七竖八,沙发上的小抱枕也被丢的需要到处找回来。
莫迪有些不高兴,优然也不敢说太多,陪着莫迪一起收拾。渝北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声不吭,也许莫迪已经训过他了。优然坐在渝北身边,好奇的问:“渝北,你为什么要把房间变成这样呢?无聊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渝北嘟着嘴说:“每天只有我一个人,好无聊啊。我不想一个人呆着。优然,我要住在你那里去,我们一起住。”优然哭笑不得,孤男寡女的怎么住在一起。
莫迪从外面走进来,渝北别过脸去,不想跟他说话。优然笑了笑,说:“你是不是说了他呀?”莫迪尴尬的坐下来,说:“被他气的,不小的人了,也教过他怎么用电视机,怎么玩电视机里的游戏。今天一回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怎么能不生气。”
优然明白,莫迪的东西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就没有乱过。突然来了这样的人扰乱了他的生活,确实不太好,可她总不能真的带回自己家吧。
下班的时候,方蓉等着优然收拾好东西,一起走去停车场。优然沉默着,她不喜欢离别,离别通常是需要很长时间再见面。乔敏已经经过了这种事情,会更加的成熟,但为什么一定要走呢?这里有她,还有方蓉可以帮助她。
她们来到约定的地方来接乔敏。乔敏一身黑色的裙子在路边站着,方蓉一眼就认了出来,在这种季节,穿黑色裙子的人很少,而且乔敏有点高,在女孩子堆里绝对是突出的。
乔敏看到车停了下来,拉开车门进了副驾驶,优然坐在后座。乔敏笑着说:“优然,你怎么坐在后面了?”优然也笑了,主客也不是她,当然坐在后面了。她说:“你要去多久?”
乔敏有些不舍的说:“不知道,也许不会回来,也许会回来。”这样的离别,让三个人都各自悲伤了起来。她又说:“如果不会回来定居,我也会来看你们的。”
去机场的路上没有堵车,就是有些距离,一个半小时以后才到达。方蓉和优然帮着去寄行李,陪着乔敏在大厅站了一会儿,乔敏说:“你们走吧,我想自己坐着。”
优然抱了抱乔敏,眼里闪出了一些泪花,低声说:“你要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拥有一份自己的工作。”
乔敏点点头。方蓉也抱住了乔敏,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抱着,轻轻的拍着乔敏的背,然后放开。乔敏笑着看她们俩离去的背影,她很希望能够留下来,可是这里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如果哪一天她真的放下了,就能够回来。
优然的工作依然忙碌了,整天不是帮忙带东西,就是帮忙修东西,她开始觉得自己不是娱记,应该是比杂工还繁琐的杂工。
下午,老大又召开了会议。他坐在前面看着所有的人,不高兴的说:“我觉得你们每天都是在混日子吧?新闻拿不到手,总是跟着人家的屁股转,人家发完了的新闻,你们再来发一遍,这样有什么有什么意思?!”说完奋力的拍着桌子。
优然差点吓得叫出来,老大总是爱出其不意,不是在沉默中咆哮,就是爱在沉默中拍桌子,吓死人不偿命。可其他人没有一点反应,可见优然的胆子实在太小了,连方蓉都没有吓到。
老大的脸色极其的难看,扫了众人一眼,语气沉闷的说:“你们来说说看,为什么赵新亮离婚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抢先得到消息?现在别的媒体发了这样的新闻,你们才准备报道,为什么别人总是可以抢先一步?难道是我给的薪酬太少了?你们拿到的新闻都给了别人?”
没人敢站出来说话,枪打出头鸟,谁愿意做替死鬼?优然低着头,她从来没想过用乔敏的伤心事来报道新闻,相信方蓉也不愿意,这无疑是在乔敏的心上撒一把盐。
老大的会议开了很久,实际上没有说多少话,大多都是在沉默,老大不说话,更加没有人敢说话。优然觉得老大很奇怪,这是在施加精神压力还是精神恐惧感?每次开会,一半的时间都用在了沉默上,具体内容没有讲多少,倒是吓死优然很多的脑细胞,谁让她总爱揣测老大下一句要说什么。
开完会,优然和方蓉去吃饭,就为去哪里吃饭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去了上次那家餐厅,方蓉说:“优然,你为什么没有把赵新亮的事情报道出来?这件事你最清楚,你完全可以把赵新亮的德行给公诸于世。”
优然沉默了阵子,说:“我可以这么做,但是乔敏怎么办?她离开这里不过是想得到安静,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我不想又让她再从报纸里看到自己的事情。别人怎么写她都知道不是事实,可我写的就不一样了,那是发生过的事情。”
方蓉能够理解她的意思,别人写的再夸张,也不过是在编故事,对乔敏造不成任何伤害。可事实真相摆出去,那就不一样了,往事历历在目,曾经的天真和纯洁早就被赵新亮给换走了,如果不是遇到这种人,也许她还是那个优然的高中同学乔敏,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难受了。
服务员走来放下两杯水,递给她们菜单,优然看了看,却没有什么胃口,只随便拿了一份。方蓉心情也变得沉闷起来,同样随意点了一份,就把菜单递回去。服务员接过菜单说了两句,就转身走了。
优然静静的回忆着那天在路上刚遇到乔敏的情景,那时候她觉得乔敏完全不一样了,可那时候乔敏的笑容里,是真的开心。在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乔敏的笑了,即使在送别的时候,乔敏的笑容里,满满的伤心难过。优然能理解,可是依然会跟着一起伤心。
高中的时候,乔敏和优然的关系特别好,却不是一开始就特别好。那时候优然的朋友很多,多到她时常觉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乔敏是优然的同桌,脾气又很柔弱,有时候班里的男同学爱逗她,在外面抓来小虫子丢在她的桌上。乔敏吓得不敢回到座位,优然看不过去,忍着害怕把小虫子丢在那些男同学的身上。
渐渐的,乔敏愿意和优然说话了,还冲她笑,优然也想和她交朋友。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有时候衣服也互相换着穿,一起拿钱买零食吃,一起放学回家,即使不同路,也要一起出校门。这样的默契,使得班里的人总传她们俩是不是亲戚。
以前不联系不代表不会记挂,如今,乔敏真的走了,就剩下她一个了。
优然接到了一个难做的任务,老大让她把空调给安排修一下,问题在于公司的空调时间有点太长了,要想找便宜的师傅来修,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可是她还是照做了。
打开电脑,搜索修空调的电话,一遍一遍的打着电话。很多师傅都说空调的太久了,很多部件不那么容易找,如果要修的话,必须要价格高一些才会来修,不然的话,他们是不会来的。
优然忙的焦头烂额,找了无数的电话,可就是找不到便宜的,她只能如实报给老大,老大想了想才答应下来。她总算是找到救命稻草,连忙叫人来修。但是机子不太好维修,两个师傅围着很久才算搞定,再一看表,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
她带着空肚子去了莫迪家,前脚踏上他家门前,就听到了莫迪的声音。“你到底怎么回事,非要把家里弄成乱七八糟才开心吗?电视的游戏你怎么不玩呢?现在房间里又是这样,你自己收拾吧。”说完开门往外走,却意外的看到优然站在门外。
莫迪尴尬的说:“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优然笑了笑,推开门进去。屋里一片狼藉,和上次一样,衣服鞋子满地都是,还有莫迪的工作稿,她捡起稿子交给莫迪。
又是一次漫长的收拾,收拾完再出去吃饭。莫迪拉着优然走到门外说:“优然,我不想让他再呆在我家了,你看我家都被他弄成什么样子了。之前桌上还有几个小玩意,已经被他砸碎了就给扔了。再这样下去,我看我也要被他丢出去了。”优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尴尬的笑笑。
莫迪很想让优然把渝北带走,但是面对优然又开不了口,她也是一个人住,如果她们住在一起,多少都是不方便的。直到优然走了,莫迪也还是拿不下主意,最后,他想着优然朋友那么多,肯定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