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何都是都是北方的城市,为什么“南城”就一定要叫南城,让人误解为它是个南方城市,即便在寒冷的冬季也会像北方孩子所憧憬的那样,可以简单穿着印制大大的球星图案的短袖去踏青,完全不用考虑该换什么材质的棉衣,也不用纠结家里的暖气片是不是漏气?可是我们都被这个名字所欺骗了,它叫南城,也它依旧是四季分明的城市。
我喜欢深秋但不喜欢初冬,我喜欢深冬但不喜欢初春,我喜欢盛夏但不喜欢初秋,四季交替,自然规律从不会因为你的嗜好而去改变,以前在青川的时候,我的记忆里只有初冬和盛夏这两种气候,可是是偏南方的缘故,自从转学离开北塘之后,我再也无法体会到四季交替的北塘,从那时开始,我已经无法再体会到她的心情,即使努力也会产生分歧。
那枚泛着红晕的疤痕如同一个胎记映在我的右臂上,即使我的身体再怎么成长,从健壮变得苍老,它都不会逝去,它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我,有个女孩曾经视我为所有。
我的躯体已经驱逐,灵魂早已不知飘到何处,如果这世间单纯的只剩下一种爱恋,那么我的灵魂必然会陪着蔺窈去另一个国度,我喜欢我指尖的温暖可以传递给她。
我将自己搁置在最深谙的房间里,拉上窗帘,我恐惧光,它们让我更加裸露自己的伤口,我说的话没有一个人明白,蔺焰找到我的时候说我这是一种自残,他试图和我聊天,打开我的心结,可是他最后听不懂我的话,他用一种简单易懂的句子告诉我,他这是和亡灵对话,要不是他胆子大的话,或许他早已经去了极乐世界。
我疯了般抱着蔺焰哭泣,蔺焰一直手敷衍的抱着我,另一手抓来各种吃的东西来排遣无聊,他僵持着脖子将一罐威士忌灌进我的口里,将桌边现有的零食放进我的口里,容不得我下咽,他用食物塞满我的嘴巴,然后恶狠狠的盯着我说:“南殷楚,你不是喜欢自残嘛?我让你自残,我成全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耷拉着脑袋,我不知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口吐白沫茫然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那些图案在我的眼前不停的旋转,恶心的味道蔓延到了我的整个身体,蔺焰将我拖进浴室帮我解了小便,用蓬头流出的液体冲刷着我身上的污秽,曾经的一幕幕终究要划上了一个不圆满的句号。
我颓废了三天,开始收拾自己,蔺焰将他的衣服扔在我身上,他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我,愤愤说:“给我一个阳光的南殷楚,你这样下去没人会接纳你的。”
我去浴室洗了热水澡,刮了胡子,头发长了遮住了我的眼睛,我很讨厌留长发,我拿来剪刀愤恨的剪掉这让人恼怒的头发,我要还原自己的生活。
蔺焰在家亲自下厨,他故作神秘的告诉我,今天家里会来一位客人,并强调我一定要振作精神来陪她吃顿饭,我早已失去了喜怒哀乐的基本情绪,白屿来的时候,她带了烈性酒,她的头发比以前更长了,她穿着宽大的白色的衬衣,七分牛仔裤,她站起来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她那淡蓝色的文胸,她恬静的脸带着一丝疲惫,她主动帮我倒了酒,还给我夹菜。
白屿眨了一下眼睛,仔细盯着我说:“你瘦太厉害了,怎么会瘦这么严重?”
我努力迎合她说:“可能是长大了吧!人长大了会变瘦的,尤其是男人...”
我用几经矛盾的话语敷衍她,她再次帮我夹菜,对我说:“听说你在《经济时刊》上发表了几篇重要的主题研究文,殷楚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现在是闭着眼睛都崇拜你呢。”
我说:“对不起,之前一直不曾联系你,你不要怪我。”
白屿愣了一下,蔺焰也脸上表现出惊恐的样子,因为我跟白屿根本就不是很熟悉,但我用这种语气说话无疑让人多想,蔺焰打岔说:“怎么会怪你呢?你我是兄弟,说开就行了啊。”
我举起酒杯对白屿说:“其实你长得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我一直对她充满愧疚,自从她离开我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可遇见你,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期,谢谢你给我这些回忆。”
白屿也端起酒杯,她同我一起饮酒,她白皙的脸上开始泛着红晕,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以前和她发生过什么?”
“因为一场官司,我妈妈带着我离开我的家,我在青川有一段两年多的生活经历,因为这两年,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经历过亲人间的生离死别、朋友的背叛、恋人的背叛,有时候也不止这些,就在我人生满目疮痍的时候,我遇到了她,我的第二个女朋友,她温柔体贴,体贴到离开我的时候可以毫无声响的离开,从来不给我增添一点烦忧,或许对我来说她的离开只剩下忏悔,我这个人是不喜欢亏欠别人的人,可是到最后我发现我欠她们的...”
白屿醉醺醺的告诉我;“真正的忘记是不会让人痛苦的,也更别说苦苦的纠缠了,之所以两个人藕断丝连的纠缠那是因为彼此只是被动的忘记,而不是主观上意义上的忘记,一切交给时间,总有一天你会释怀的。”
我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白炽灯的光亮映在她的脸上,她喝尽兴了将鞋子脱掉,赤着脚围在我身边,我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隐约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我挑逗她说:“你以前主修过爱情哲学?”
她泛红的脸颊露出一丝微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我仔细注视着灯光下的她,眼泪吧嗒吧嗒流出来,蔺焰没管我,只是用筷子不停敲着瓷器杯子,白屿接着仰头喝了一杯酒,由于太热她将宽大的衬衣下摆绑了起来,肚脐眼露了出来,她曲腿坐在我的旁边,用不经意的目光斜视我,可她的一举一动在我的眼里却像电影镜头一样快速的闪过,并且永久性的保存了下来。
“我不是爱情大师,但我知道你是太执着了,人生每个阶段都会发生无法预估的挫折,遇到挫折的时候你不要无限放大它,而是要压制它,不能被这些妖精牵着鼻子走,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能被情绪左右,更不能被痛苦左右...”白屿脸上带着荒凉的笑容,她用力握住我一双发颤的手。
我跪倒在地,仰头灌进烈性白酒,液体钻进胃里之后火辣辣的热度贯入全身,我在用意念杀死这些名叫“痛苦”的妖精,夜深了,蔺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破吉他,他自弹自唱起来,我摇晃着脑袋应着节拍附和他的音乐,白屿赤脚在地板上轻轻的舞动着,那晚,她很美,美的如同原始森林里被巫女下诅咒的白雪公主,圣洁而光亮。
那晚,她给了我三次拥抱,分别有三个不同的寓意,第一次,我不能再这么认真下去。第二次,我不能太在乎别人的情绪。第三次,我该真正意义上爱自己了。
我掩面哭泣:“如果...如果那天晚上我不对她言语激烈的话,或许...或许她还活着...”
白屿将我的头紧紧用手臂环住,她用母亲般温柔的语气安慰我:“别傻了,她已经去了另一个空间,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要接受这个事实...”
我变成了嗜酒的酒徒,无限的用酒精麻痹自己,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华昊空不远万里来南城找到了我,他全然忘记了我的伤痛,只是给我一套崭新的西服和领带,他耐心等我梳洗过后换衣服之后,用绅士的目光打量我说:“南总,你不能让下属给你打无准备的仗,仅限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