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后,花冶怀子即将临盆,自得知自己怀孕之日起,花冶与鬼王表面相敬如宾,实则各怀鬼胎。
她想利用孩子换取费耶的信任,打探出神君被关押在何处,救出神君,两人一起回到灵族。而他则想以骨肉之血来炼制长生不死药,早日实现先王理想,一统大陆。
这日,阿胥睡意朦胧的起床,正准备梳洗,窗前忽然闪过人影,阿胥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放下手里的清水,警觉的查看四周。
确定无人时,方才松了口气,又端起清水,准备梳洗。
突然有人自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阿胥回头,诧异的睁大眼睛,手中一盆清水因惊慌掉在了地上,叮当一声脆响。
“阿胥妹妹,是我啊。”一袭黑衣,清瘦无比,五官阴柔精致。南风华殷正站在阿胥对面,悠哉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微微挑眉,细长的眼睛,比女人还多了丝妩媚。
“爹爹见阿胥妹妹许久不回家里,宫中的细作也被鬼王赶走的赶走,关押的关押,连个有用的人都没有,爹爹好担心妹妹的安慰,派我来探望一下。”
阿胥僵直的站着好久,原本慌乱的神色稍稍平静了下来。
“兄长本想和阿胥开个玩笑,没想到阿胥妹妹竟如此害怕,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难不成是阿胥妹妹故意不回家来避开爹爹?”
阿胥抬眼,换上平常时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兄长说笑了,阿胥是爹爹的女儿,怎么可能故意躲着不见爹爹,实在是这宫中事情繁忙,阿胥无暇回府探望爹爹,还请兄长转告爹爹,虽然身在宫中,可阿胥时时挂念着爹爹,望爹爹不要怪罪。”
“爹爹自然不会怪罪,阿胥成功撮合那神女和鬼王的事,爹爹还说要赏赐阿胥呢。”
“阿胥不敢要赏赐,也只不过是在那神女耳边小声劝了几句,与其说阿胥的功劳,不如说这造化向着爹爹,阿胥万不敢居功。”
“阿胥与兄长一同长大,在兄长面前,阿胥不必谦虚。”收起扇子,用扇子一头轻轻挑了挑阿胥的下巴,“阿胥也长成大姑娘了,可有中意的人?要不要兄长在爹爹面前帮阿胥求个姻缘?”
“阿胥的心思,兄长不是心知肚明吗?”扬手打落华殷手里的扇子,“兄长也知阿胥早已长到成人,这等轻浮的举动,兄长以后还是收敛些。”
南风华殷看了眼地上的扇子,也不气恼,微微笑了声,“阿胥的心思兄长自然知道,只是阿胥所中意的,是阿胥这辈子都不可能之人。”
弯腰捡起折扇,掸了掸灰尘,小心收在衣服里,“况且此人已娶妻,不久孩子也会出世,鬼族虽没有明文规定一人可娶几位妻子,可阿胥甘心与其他女人一同分享丈夫?兄长劝你还是早早断了心思吧。”
“兄长可曾记得小时候的事情?”阿胥眼中不知何时泛起泪光,微微咬住下唇,皱眉看向华殷,“费耶哥哥,兄长还有阿胥曾经情同手足,无话不谈,不知兄长怎样做到如此冷血,帮爹爹做了那么多对不起费耶哥哥的事情,兄长没有一丝难过一丝惭愧吗?”
伸手轻轻抚平阿胥微微皱起的眉头,“兄长怎会难过?我与费耶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顾及旧情,兄长也断不会背叛家族,爹爹子嗣众多,唯独阿胥与我亲密,兄长不想看到阿胥做不该的事情遭爹爹责难,还请阿胥忘掉不必要的感情,专心为爹爹办事,一旦违令,阿胥和我都清楚下场。”
阿胥微微点头,眉眼间依然写满不甘,“阿胥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自己是南风家族的人,与北冽家族之仇,不共戴天。”
“阿胥明白就好,爹爹派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要劳烦阿胥帮忙。”
阿胥不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神女即将生产,明日,爹爹会以赠神女补身药材为由进宫,大王也必会设宴款待,爹爹会趁着酒意道出来救神女那人被关押在迷雾大牢,神女现在行动不便,不会有所行动,可生产完必会想方设法去救他,那时神女便无暇顾及孩子,阿胥妹妹要做的,便是趁神女不在时,在鬼王取血制药之前,将那孩子中指的血装满瓶子,带回南风王府,阿胥从此也不必回到那深宫里,可留在我与爹爹身边。”
“阿胥是神女身边的贴身侍女,这件事应当十分容易。”说着,从腰间掏出一白玉小瓶子递给阿胥。
阿胥也不接过,直直的看着南风华殷,“当初爹爹要我暗中撮合神女和鬼王,目的也是那未出生孩子的血?阿胥不明白,爹爹要一个孩子的血有何用?还有鬼王取血要制何药?”
“灵族依附草木灵气,灵族神女之血乃是这世间至纯之血,而鬼王出生在黑夜最深之时,又天生异能,其血阴邪无比,那孩子是至纯和至邪之血的骨肉,古书上记载的长生不死药最重要的引子就是那孩子的血,不过那血也是杀死生父生母的剧毒。”华殷一改之前的轻浮,眼神认真无比,“爹爹早有计划,成与不成,全在阿胥。”
“杀死生父生母的剧毒?那鬼王为何…….难道鬼王…….”阿胥瞪大眼睛看向华殷,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阿胥猜的不错,鬼王只知道那血可制不死药,却不知会杀死生父,爹爹早就计划好了,一举两得,既得了不死药,又除掉了鬼王。”
“你我应该清楚,鬼王虽性子阴冷,可也绝不是会伤害亲生骨肉之人。”
“可若是为了统一大陆的夙愿,他当然做得出。”华殷长长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假山,眼神突然狠辣起来,“阿胥妹妹不要忘记当年南风王府的大火,我与你藏在密道里,目睹了至亲葬身火海里。于他,阿胥绝不可手下留情。”
“时候不早了,爹爹交代的事情我已转达,阿胥多多保重,兄长告辞。”说完挥了挥扇子,跃上房顶,飞快消失在阿胥的视线了。
南风华殷虽体弱多病,却轻功了得,阿胥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出神好久。
爹爹这次下达的命令,只怕是她与鬼王的了结,可不知为什么,明明鬼王下令火烧南风王府,杀死自己无数同族,明明自己目睹了一切,却因为鬼王一句颜胥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而对他勾起不了丝毫恨意。
阿胥咬紧下唇,用力握紧拳头,骨节咯咯直响。
她恨自己记不得家仇,更恨自己痴心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