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准备回琴房，前台的接待员叫住了我：“铭诺老师，刚刚来了位小姐，点名要和您学小提琴，我跟她说您今天的琴点已经排满了，她非要等您过来，现在在休息室。”
我看了一下表，离下一个学生上课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对接待员说，“你去和她说一下，我在我的琴房等她。”
“嗯，好的，一会儿见。”
琴房门打开后，我吃了一惊，站在门外的是程珊。她走进来后，把门关上。小声地问我能不能坐下。我仔细地看着她，其实不过是一个相貌平常的女子，因为细心描绘的妆容显得精致得体。
我点了点头，尽管有些不乐意。那天依朵窝在我怀里哭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我给她倒了杯水。因为依朵，我对她的态度带了自己的感情色彩。“您找我学小提琴，真会开玩笑？”
“嗯。”她点点头。对于她对依朵所做的一切，她避而不谈。
“为什么呢，这座城市并不缺乏才华横溢的专业教师？”
“或许学琴只是借口吧。”她直言不讳自己的想法。“我从中学时代就一直很喜欢子岳，可是他一直对芷君念念不忘。我想学小提琴，这样也许他会因为喜欢小提琴而喜欢我。其实，说来荒唐，他甚至不知道我从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不过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喜欢一个人，却不想让对方知道。如果是我周围的人我肯定会鼓励她勇敢地表白，可是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只是，我不太方便教你，现在我的琴点基本上都排满了。”我试图寻找理由拒绝。
“铭诺，如果是因为课酬的原因，我可以加钱，你私底下教我也没有关系，我是真的想学的，而且我也有音乐基础，我可以看懂五线谱，所以我相信自己学起来不会太难。”
“对不起，真的不行，如果你有学琴的时间，为什么不用这些时间学习怎么样去做一个好的老师，对孩子们好一点，这样对你也许更有好处。”
“我也很想对依朵好一点，可是，她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有时候我觉得她智商有些问题，有的东西我说了好多次了，她还是不会。”
“也许，我们需要多一点的耐心，对她或者对她的家人都会是个很好的安慰。”
“能帮我约下子岳吗，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我想见他，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助我，所以我只能来找你。”她突然哽咽，在我面前留下眼泪，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无助。
“你觉得他会愿意见你吗？你伤害了他的女儿，他至亲的人。如果你喜欢林子岳，即便是为了笼络他，你也要多多照顾依朵，你怎么能伤害她呢。”
“我也不想这样，我好心告诉子岳，依朵的智力可能有问题，他很愤怒，就吼了我几句，于是我……”
我有些无奈，孩子是敏感的，即便她从不开口说出藏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但是她仍可以轻易地就感觉出周围谁是善的，谁又是不友好的。对于程珊而言，其实，当一个男人讨厌一个女生的话，无论她做什么，她都是错的。她唯一正确的抉择就是离开他的视线，这样，给予他一个转身的背影，也许可以挽回一点尊严。
“程老师，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你要知道，我有我的工作，我的日程真的都很满，私人的培训中心没法给我很多时间去加课时。”
“铭诺，下次见到子岳，麻烦你告诉他，我请求得到他的原谅。”
“嗯，我会的。”停了一会儿，我突然问她：“你这么喜欢林子岳，你不介意他的生活吗，不介意他还记着前妻吗？”我自己都有点惊讶，从一个我不熟悉的人身上试探一个敏感的问题。
“不介意，我可以接受他的一切，哪怕他的前妻还活着，哪怕他永远都不理我，有时候远远看着他我就已经觉得足够。”她的语气非常肯定。爱是如此矛盾，哪怕只有一次机会可以燃烧，她也会奋不顾身。
她拿起她的包，下了楼，离开艺术中心。我记住了林子岳前妻的名字，芷君。
“程老师，等一下。”我追上她。“请问芷君是怎样一个人？”我突然想知道，这么多年了，能让林子岳念念不忘的是怎样一个女子。
“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印象中芷君满特别的，她也拉小提琴，子岳的哥哥也很喜欢她，不过后来她选择了子岳。我也只是听说，其实我跟他的生活没有太多交集。我并不介意爱他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而对林子岳来说，一个他不喜欢的人，给一些或不给一些，又有什么区别呢，有些等待对他而言不具任何意义。
苏晓晨，我的等待，是否也像她的单恋一样，要不到任何结果。我努力地成长，想让你看到我的盛放的样子，在我最美丽的季节，请你不要错过我的花期。
周六晚上，坐船去一个小岛上的音乐厅听音乐会。海风卷起的雾气使小岛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上岛后， 道路两边的小贩们兜售各种各样的东西，手绘地图、海鲜、糖画、贝壳风铃、自制冰淇琳、民族风的首饰……我沿着小路往目的地慢慢地走，音乐厅的外墙有些许藤蔓植物，红顶白墙，周围亚热带植物掩映，树影婆娑。音乐厅不大，大概能容纳三四百人，通常不收门票，来听的大部分是住在周围的居民，常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彼此点头一笑，然后安静地找座位坐下，自觉将手机调成振动。演出开始前和中场休息时，人们把手靠在嘴边小声地说话，离开座位上洗手间时，脚步轻盈小心。乐音和掌声彼此分明，纯粹。小提琴手演奏帕格尼尼随想曲，充分地展示着他娴熟演奏技巧，他拉琴的表情很专注，和观众没有太多交流，只是在曲子和曲子之间，简单地报一下曲名，甚至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自我介绍。在回去的船上，我感觉到手机一直在振，拿出来一看是Williams打过来的，我接听的时候，他已经挂断了，上次拍摄的酬劳已经结清，我也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事情找我，况且自己对他们的行业也不是很感兴趣。我没有回复，把手机调整标准模式又塞回到包里。抬头遇见刚刚演出的小提琴手，他站在我的左手边，已经换下了演出时穿的黑色衬衫，戴着细细的黑框眼镜、穿着苹果的墨绿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左手拎着他的琴，周围没有别的工作人员。他一个人离开，单眼皮、目光单纯、表情谦和，如同一个刚刚完成旅行就要回去的游人一般。尽管很陶醉于刚刚他演奏的曲子，也有一些想演奏技巧想要请教，但最终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靠近询问。演出结束时，他在舞台上和许多观众交流、拍照合影，现在，他需要的也许是远离公众，拥有更多的自由，有时候片刻难得的孤独与清净比镁光灯鲜花和掌声要更珍贵。
对面海岸线在路灯的勾勒下显得更加蜿蜒。曾经，我和苏晓晨手牵手在夏季的沙滩上行走。他哼着歌曲，我戴着宽边草帽和大墨镜穿着人字拖，在他身旁轻声附和。岸边小贩卖的椰子沁人心脾，赶走天气的燥热。金黄的沙滩上留下我们一大一小两对脚印。只是这一切印记都因为太浅，经不住海浪的轻轻一拭，就很快地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Williams的电话又响起，我无奈地接起，他的声音声音震动着我的耳膜：“铭诺啊！还有一支MV你要不要接啊，上次你拍的那条效果很好……喂喂……你那里怎么这么吵……。”他的声音和客船的马达声、海浪拍打海岸发出的声响、还有船上游客的声音混在一起。我费了好大劲才听清楚他在讲什么。信号忽强忽弱，然后就断了。我回复了条短信：现在很吵，我回去再给你回电话。海风拨弄着我的头发，不知不觉，头发已经齐肩，被风吹散。海水退潮，海平面降低，连接码头和渡轮的引桥变得很陡，我抓住右手边的栏杆，走起来有些许吃力，和小提琴手并肩走的时候，我轻声地对他说，晚上的演出很精彩，很感谢您让我度过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他微笑地说谢谢，略带羞涩，并告诉我下周五晚上还有一场，在市音乐厅。我说我有时间再过去听。话音一结束，我们被人潮分散，他向左，我向右，来不及说再见。我站在码头旁的公车站等着回去的公车，小提琴师上了一台黑色凯美瑞的后座，消失在暖黄的夜灯下。夜色隐藏着属于这座城市的许多秘密，它亦是一种保护色，使人们沉浸于其中的美好，而忘记去窥探它的不堪。公交车摇摇晃晃，半个小时候我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泡了碗方便面，洗完澡已经是晚上12点多。我关掉手机窝到床上才想起自己忘了给Williams回电话。我打开台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抽出便条贴，写下：明天早上给Williams回电话，然后贴在台灯上。
早晨醒来，给Williams回电话，听得出他被我从睡梦中惊醒，声音朦胧。我抱歉地说打扰，然后挂掉了电话。
他始终是派对动物，在各种声色场合发现年轻聪明的女孩，然后把她们捧红。年轻的女孩子也享受这样的诱惑，甘愿以这样的形式付出，这是一种双赢的互利。
我扎起头发，因为还不够长，因此还需要借助很多黑色的卡子，才能勉强扎个小马尾。穿上灰色格子长衬衫，牛仔裤，红色豆豆鞋、披上卡其色的Burberry外套。走路去艺术中心。冷空气南下，气温骤降，一出门就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冷风。我又上楼拿了条毛线围巾缠绕在脖子上，抵御初春的天气。从住处走到艺术中心是这一个小时的路程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光，我在行走中放空自己的大脑，不必思考下一步往哪个方向，这一切已经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答案，但这一路上心情的安宁已是生活一种厚重的祝福。我喜欢上这一路我看见的一切：温和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干净的街道、路上的车流、卖早餐的小贩、在晨光中苏醒的植物、出来遛狗的老人、去市场买菜的家庭主妇、站在十字路口指挥交通的交警、还有穿着西装等待公车的证券公司员工……
虽然风有点大，不过没有关系，加件衣服就好，今天的太阳一定会很灿烂，生活其实还是可以很简单。
晚上和肖屹逛街，我吃着他从机舱拿下来的圣女果和鱿鱼丝。和他一起在商业街上闲逛，和他在精品店看各种卡通人物的模型，坐在步行街旁边的石凳上喝奶茶，对来来往往的美眉们评头品足，分析她们的衣着，配饰、穿着……我笑着调侃，即便不像初霁当造型师，我们也可以随心所欲地看服装秀。肖屹说，这是一种简单的快乐。很多时候，他会在某个散发着时尚气息的城市短暂停留，然而热闹的一切和自己无关。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看着形色匆匆的人群，其实心底有着无限的落寞，除了呼吸到几口不同城市的气息，其他并没有太多的不同。逛街或品尝当地的美食其实都是一种奢侈。飞行对动他而言只是一个机场到另一个机场的移动，从一个樊笼走向另一个樊笼。
直到我回到肖屹的车上，才发现包里的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Williams的夺命连环call。不用猜都知道他找我的目的。我刚把手机塞包里的时候，它又响了起来。
“怎么了，有男人追你。”
“快帮我接一下。”我赶紧把电话扔给肖屹。
“我要怎么回答呢？”
“拒绝就是了，别的不要讲太多。”
“嗯。”肖屹按我的要求接了电话。转过头问我他是谁。
“是我爸的朋友，之前因为一些的原因，他让我拍了一条MV，最近他一直打电话让我继续和他合作。我很直接地跟他说，我不适合把拍MV当成自己的职业，也不太想。”
“经纪人吗？”
“不知道，其实那时候接这个活的时候也是糊里糊涂，合同也不清楚是怎么签的，我是觉得报酬还可以，就接了，其实后来觉得自己满傻的，所以就此打住，没有再答应他的邀请了。”
“其实，可能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哦，如果是你爸的朋友，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不太喜欢。”
“我航空公司的合约满后，能不能让他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停止飞行的生活。”
“拍MV吗？”
“还是想要写歌，唱歌。”他的眼神很坚定。
“没问题，只是我对这个行业不了解，所以也不能给你什么建议，如果你有其他途径，也要试着了解一下。”
“嗯。”肖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我很少关注娱乐业的一切，甚至连KTV也很少去，有时候一大帮姐妹们出来聚餐，明星的生活是大家聊天的素材，可是我知道的娱乐明星确实很有限，初霁总是笑着说我是原始人。空闲的时候喜欢拉很长时间的琴，虽然大部分时间用古典曲子作为练习，但是我也并不排斥流行歌曲改编的小提琴曲。或者窝在家里，看很长时间的书。娱乐圈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我不知道肖屹这样的选择是不是正确。如果，这会是他实现梦想的一个途径，我愿意帮助他去争取。我也曾奋力追逐自己的梦想，严苛地要求自己对每一首曲子的把握，始终认为，一个能够始终对音乐潜心追求的人，他的心灵世界会一直单纯，无论任何年龄。年轻时，我们需要奋不顾身地去尝试一些东西，以后年龄大了，再也没有勇气去做的时候，才不会有太多遗憾，只是很多时候，我们小心翼翼，不敢放手一搏，惧怕结果不随人意，一起输掉的还有太多沉没成本。过去，初霁对我说，她原以为我对苏晓晨的念念不忘是一种执著，也是一种属于年轻的勇气，现在看来是一种疯狂，因为在等待的过程中自己的底气也会渐渐被消磨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永恒，即便拼命地想要得到，抓在手里了，仍有可能会被夺走。一如现在她和褚云森的状态。
初霁打电话告诉我她有了褚云森的小孩，我一直觉得她独立，坚定，这一刻她却在电话里乱了方寸。她一直问我该怎么办，我自己竟然也觉得词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褚云森的意思呢？”
“我还没让他知道，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应该听听他的意见，然后再做选择，这是你们两个共同的事。”
“铭诺，我知道父爱缺失的感觉，我害怕以后它和我一样，社会对未婚妈妈并没有那么宽容。可是真的不要它我又舍不得。”
“需要我给褚云森打个电话吗？”
“嗯，算是帮我个忙。你来说吧。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以肚子里的小孩来索要什么。”
“把他的号码给我吧。我尽快告诉他。”
“我也常在他面前提到你，他看过我们两个的合影，他会认识你的。”
“嗯，好的，我等下给你消息。”
收到初霁发过来的电话号码，我立刻给褚云森打了个电话。我一口一个褚老师，叫得自己几近崩溃。他的声音很小，告诉我正在开会，开完会后给我电话。
我给他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有件比较着急的事，希望他能排出时间和我见面。他简单回复好的，中午12点，地点你来定。
我们约在艺术中心的一间餐厅见面。我坐在二楼靠落地窗的位置等他。我看见他从驾驶座上下了车，副驾驶座上下来了个学生气十足的年轻的女子，那个女子绕道车子的左边，上了驾驶座，褚云森在她耳边亲热地说着话，吻了她一下，然后女子开车离去，他走进餐厅。
他在我面前坐下，考究的灰色西服，黑色衬衫，银白色领带，无框的眼镜透出他的儒雅。
“怎么想起约我吃饭？”
“遇到了些事，不知道怎么解决。”
“你和初霁关系这么好，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一定不遗余力？”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特别是看到刚刚的那一幕，我有种冲动想一走了之，然后劝初霁不要留下他的孩子，因为我相信眼睛不会说谎。褚云森不会永远对她这么好，即便是现在不错，可是，未来两个人的世界还是会有无数的荆棘。我笑着问褚云森，“你的特助是不是都这么年轻漂亮？”
“刚刚开车的那位？”
“嗯。”
“我的特助上个月休产假了，她是一个朋友的小孩，现在在我们院读书，她父亲让她在我身边勤工助学，学点东西。”
“勤工助学，褚老师，您的学生开这么拉风的车勤工助学啊。”
“她父亲给她的生日礼物，这个孩子挺讨巧。”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还没告诉我，你找我什么事呢！”
为了见他，我酝酿了很久，只是，现在话到嘴边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我害怕自己的介入会让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糟。
“怎么不说了？”
“这件事和初霁有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回去看她了。”
“嗯，最近事情太多了，申请的项目刚下来，实在是走不开，你知道，一份双肩挑的工作总是如此。”
“忙到连电话都不能打给她吗？”
“铭诺，我的事情真的很多，我们的项目又是保密的，实验室里不能带手机的……”
我不想多说，当一个女子失宠的时候，她渴望得到一句问候都是奢侈。我叫了服务员过来，把我刚刚点的那杯咖啡的钱结掉，然后转身走人。就在这一刻，我知道，爱情容不得算计，患得患失只是因为缺乏自信，很多女人在爱情里索要珠宝、豪宅、名车只是因为她们需要这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她们需要的并不是纯粹的感情，当物质的东西她们再也没有能力掌控的时候，她们将会全盘皆输。物质的获得只是填补欲望的空洞，永远无法满足心灵的缺失。我想告诉初霁，事到如今不要指望褚云森可以给出什么富有建设性的建议和支持。无论下一步如何选择，其实所要明白的是自己做的决定需要自己勇敢地承担。
我给初霁打了电话，她问我褚云森怎么说，我没有回答。我告诉她顺从自己内心的选择，这种选择也许是一种直觉。初霁明白了我的意思，对于我看到的场面，我闭口不谈。初霁说，想了很久，她想生下这个小孩，哪怕是褚云森收回给她的一切，她也无所谓。现在以自己的能力买一套小房子应该不成问题，她有信心独自把孩子养大。初霁有自信褚云森会因为孩子回到她的身边，因为他和现在的妻子结婚十几年了，一直没有小孩。每当他们一起出去逛街，看到褚云森对其他的小孩疼爱有加，她就很想为他生一个孩子。初霁开始理解古代那些指腹为婚的女子，也许刚开始并没有实质性的感情，并且这种婚姻带有很多的功利性，但是后来她们渐渐接受这样的生活，愿意为这样的家庭去付出。我的心有点疼，可是又不忍告诉初霁，结局可能不会是她想要的那样，因为褚云森爱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我推掉了下午的课程，来到她的住处，初霁泪眼朦胧。我坐在她的身旁，紧紧抱着她，她单薄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她说她想暂时离开一段时间。静静地把孩子生下来。她从包里拿出烟，用颤抖的手点燃香烟。我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烟，她拒绝了。她说，铭诺，让我抽个痛快，我需要尼古丁给我带来的片刻镇定，就好像你依恋******一样，其实我们并没有不同。我们用坚毅的姿态抗拒外界的锋利，呵护我们心中的柔软。初霁拉着我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铭诺，你看看，宝宝乖乖地住在我的身体里。它一定会很可爱很听话，你说是不是。”初霁的眼神单纯，如同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期待一件她盼望已久的礼物。我走进她的厨房，为她倒了一杯水，她蜷缩在沙发里，手里握着温热的玻璃杯，掐熄了还未燃尽的烟，她小口地喝着温水，对我挤出一个笑容。我打开她的冰箱，把里面的火腿肠、没吃完的汉堡和披萨、罐头全都扔进垃圾袋。初霁，如果你已经做好准备要当一个母亲，你需要从关爱自己开始，远离烟酒、食物添加剂，电脑的辐射，舞台的喧嚣、……这样你才能感受到你与胎儿之间的那份最亲密的连结。它安静寄生在你的身体之中，需要你悉心的关照才能感觉到安全，这种圆融只有你们两个之间才能感受得到。
“铭诺，我的决定不要告诉褚云森。我怕他会要走孩子，我不想离开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