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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民国的族谱

路铭停住了,回身望向夏晨。晨风轻轻吹来,路铭额前的发丝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夏晨,他忽然发现这个男子很陌生,一点也让人读不透。

夏晨冷哼一声,凑过来用极为轻微的声音说道:“秋水瑶是不是活过来了?”他声音说得极轻,那四个仆人根本没有听到。

路铭早料到夏晨会问这个问题,只是一句话不答地点了点头。退后了几步,想要回到自己的卧室。他的脚步刚刚迈起,夏晨已经冲了过来,拽住他的衣领,满脸愤怒地说道:“你这样会毁了幽隐山庄?没有人会愿意和一个幽灵住在一起。”

“不!她不是幽灵,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路铭努力地反驳着,尽管他的心中一直也在怀疑这个问题。

“不要自欺欺人了,一个早就断了气的女子,尸体已经冰冷,然后又活了过来。这不是幽灵是什么?”夏晨满脸愤怒,他对路铭倒也算客气了。或许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夏晨也沉入了回忆之中。他从小跟着他的父亲四处流荡,来到了这个幽隐山庄的地方。这里压抑的环境,让他小时候就有点内向,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不愿意多说几句话。

直到有一日,他和父亲到大上海去采办幽隐山庄的货物,然后在地铁里遇到了一位衣衫单薄的女子。她长相秀丽,声音甜美,最为重要的是,她的一双眼睛似乎有着无尽的复杂情感。正因为这样,夏晨多看了她几眼。这个女子仿佛也看穿了夏晨的心理,目光也是一点都不离他的身上。等地铁到站了,那个女子走到地铁门口,想他招了招手。

夏晨一愣,望了一眼父亲,最后还是乘着父亲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去。

然后,他经历了人生最难忘的一天。甚至,那一个晚上他俩滚到了床上,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那个女子正是柳桐!

就这样,夏晨和柳桐从萍水相逢成了情人。刚开始他二人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夏晨竟然发现柳桐还有其他的男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心中对柳桐恨得咬牙切齿,可无论如何,他总不能将柳桐放下。

于是,作为报复,他开始不停地找其他的女人,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她们,然后找到报复的快感。

这些往事如同烟云一样从脑际一闪而过,眼前的路铭与当时的自己有一丝相似。或许经历了岁月沦丧,他也会变得像自己一样无情、冷酷,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保护那颗早已满是疮痍的心。微微叹了一口气,夏晨继续说道:“一个死了的人,她不可能再复活过来了。就算哪一天她活了过来,那她一定是在骗你!”

路铭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内心深处对夏晨的话深信不疑,却不愿意再在这里做丝毫的停留。痛苦地迈步向楼上走去,背后只有夏晨的吼叫声传来:“你会后悔的!”一如既往地冷酷,在路铭耳畔拂过。

路铭只觉心烦意乱,连忙把小拇指堵在耳孔处,不想更不愿意再听到夏晨的话语。回到屋中,他将房门紧紧地关住,插上门栓,矮下身来喘着粗气,脑海之中也是一片混乱。然后他抬起头来,就看到秋水瑶一脸无辜地盯着自己。

“他们都说我是幽灵,对不对?”她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几近于哭泣。到了这个时候,路铭并无选择,只得点了点头,“你都听到了?”

秋水瑶微微摇了摇头,黑白相间的眸子里涌现出点点泪光。“那你怎么认为呢?”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路铭看。

路铭一时愣在那里,竟不知如何置答!

两行眼泪却从秋水瑶的眼睛里涌了出来,晶莹的泪水闪着淡淡烁光。她整个人也如一个泪美人,让人看了觉得心都要碎了!

走上前去,一把将秋水瑶搂在怀里,“我相信你!你根本不是幽灵!”路铭鼻尖微微一抖,哽咽出声,却忍不住将秋水瑶搂得更紧了。

一股淡淡的香气从秋水瑶身上传来了过来。路铭只觉沁人心脾,忍不住又深深嗅了嗅,香味愈浓,拂过心间。

突然,他整个人木立不动。全身都颤抖起来,这个香气太熟悉了。那日夏晨他们都去追步氏巨猿,然后路铭看到一个幽灵般的女子,当追到梧桐树下时,所遗留的也正是这种香味。

本来只觉得这香味很是熟悉,现在将秋水瑶搂在怀中,香气再次扑鼻而来,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秋水瑶到底和那个幽灵般的女子有什么关系?

他还来不及细想,屋外仓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只听辛管家粗狂的声音:“快将门打开!”

路铭轻轻推开了秋水瑶,走到门畔,问道:“有什么事情?”他从门缝里向外望去,只有辛管家和夏晨两人立在外边。他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平静,看来他们并非为了秋水瑶而来。

路铭却依旧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们有什么事情?”

辛管家的声音有点不耐烦:“我和老板想找你讨论对付‘大猩猩’的事情。我们这里只有你对它的品性最为了解。”

路铭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要是来硬的,这扇门根本挡不住辛管家。稍微做了一番思考,终于还是将门打了开。

夏晨和辛管家一起走了进来,二人的目光几乎同时望向床侧的秋水瑶。

秋水瑶也惊恐地望了他们一眼,然后像小鹿一样躲到了路铭的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望向屋子里的两个“谋生人”,样子可怜楚楚。

夏晨当先开口说话:“秋水瑶,难道你忘了我?”他这席话竟也有几许惆怅,目光顿在那里,脸上几乎没有了表情。

“不!我不是秋水瑶!我是夏梦!为何你们所有的人都说我是秋水瑶?”秋水瑶据理力争着,依旧躲在路铭的身后。她再次望向夏晨,不住地摇头摆脑,口里喃喃重复:“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夏梦?你说你叫夏梦?”这次吃惊的反而是夏晨,他脑际不断旋转,然后再次用疑问的口气:“你真的叫夏梦?难道这只是巧合?”

秋水瑶点了点头,不再置一词!

夏晨兀自摇了摇头,“夏家的祖上也有一个叫夏梦的,不过她只活了二十四岁,在民国十八年被吊死了,我们族谱上还有这个记载?”

“原来你也是夏家的人!”秋水瑶的声音有了一丝惊喜,继续问道:“现在是民国多少年了?”

这个问题甫过,夏晨和辛管家对眼一望,难以置信地看着彼此。

路铭却是淡淡地说道:“民国早就灭亡了!民国十八年是1929年,离现在有83年了!”

“什么?”秋水瑶几乎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我一觉就睡了83年?”她满脸不相信地看着路铭,然后目光再度望向了夏晨。

“照这么说,你反而是我们夏家的子孙辈了?”她这话说的有点奇怪,夏晨却不免心中一寒,连忙问道:“难道你真的是民国十八年被吊死的夏梦?”随即他自己也哈哈大笑起来,“这怎么可能?在民国吊死的人,竟然在现代复活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只是他是干瘪地笑了出来,语音里充满着惊奇与怀疑。

“民国十八年,我与一个姓董的男子相爱,并且怀了孕。这违背了夏家的祖训,由我的爸爸夏淳亲手指挥挂在了悬梁上,然后我就像睡着了一样,本以为我死了,可是睁开眼睛我就到了这里!”秋水瑶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动,她甚至连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可是夏晨却听得双腿发软,坐倒在地。那个关于“夏梦”的族谱将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而且夏家向来是重男不重女、重长不重幼,那份族谱是父亲亲手交给自己的,连弟弟夏宇都 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更何况外人?

他再次用颤颤抖抖的声音说道:“你真是夏梦!”这次他的语气里竟然没有了怀疑,然后向辛管家招了招手。

辛管家自然明白夏晨的意思,走过来将他扶了起来。二人就这样一句话不说,缓缓地向屋外走去。刚跨出屋门,夏晨又转过头来,对路铭道:“我们到大厅商量对付‘大猩猩’的事情,希望你也能过来!”此言过后,两人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

路铭更是呆如木鸡,他何时会想到一向冷酷的夏晨会被吓成如此模样。心里除了震惊之外,竟然还有一丝一毫的兴奋。

然后他将目光再次移到秋水瑶身上,淡淡地说道:“我先出去一会,很快就会回来。”

秋水瑶体谅地点了点头,用淡淡的口气说道:“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路铭不再多作言语,跨步向屋外走去。他心里却是惊奇莫名,秋水瑶身上传来的那股香味,明明他曾经闻过了。心里的那种莫名隐忧再次泛起,他突然觉得秋水瑶有点恐怖。至于恐怖在哪里,他一时也说不清。

路铭很快就到了大厅,夏晨和辛管家早就立在那里等着了!

夏晨所谓的大厅就是楼下的教堂,这个教堂处于幽隐山庄之内,路铭到这里这么久,从没见过有人在里面做礼拜。与其说这是一个教堂,不如说它是一个带着血迹的摆设,至少张晓平是被门上挂着的十字架穿插而死的!

想到张晓平,路铭再次抬头向门顶上望去。他忽然发现悬着十字架的钢丝有了一些磨损,巨大十字架在上面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砸下来。他方要向提醒这件事,夏晨已经开口说话了。

“现在,整个幽隐山庄只剩下十二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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