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什么啊?你可别乱说啊!我是帮人送信的!”
“帮谁?”
“我不能告诉你。”
“肯定是你!赵少爷,你就别在这儿跟我演戏了!”
“你怎么不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
欧阳小梅仍是不相信赵天波的话,她大笑着走开了。
“你别乱想啊!真的不是我!”赵天波在她身后嚷道。
午后的气温明显比上午高了很多,欧阳小梅准备在午休起床后换一套衣服。当她走进学习室去取衣柜里的衣服时,她发现屋里的窗户是紧闭着的。
“怪不得屋里这么闷呢!”她心想。
她拉开了窗帘,随即又打开了窗户。不幸的是,她正好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在楼后的后操场上,一对男女正并排着在一排银杏树下漫步而行!虽然欧阳小梅看不见这两人的正面,但这两个人的背影对她来说却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了。这一刻,她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幻灭了!
两粒泪珠从她的眼眶里蹦了出来。她想伸手去擦,但还不待她举手,两条泪线就挂在了她的脸上……
“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发誓!”她绝决地呢喃道。
唐岚回到宿舍时,欧阳小梅正坐在床头柜上发着呆。她们静静地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最后,唐岚满脸愧色地退出了宿舍——早在高一下学期欧阳小梅就将自己的一个小秘密告诉给了唐岚——景浩是她的意中人。
欧阳小梅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第二天上午,欧阳小梅在私下里向全班的女生发出了一份“通牒”,她说:“要么站在我这一边,要么站在唐岚那一边,或者保持中立!”
结果,在全班二十多个女生中有半数选择了中立,另一半的女生当中大多数人倒向了她,只有几个女生选择了默不作声。接下来就该轮到班里的这些男生了,可这一次欧阳小梅却碰了壁,许多男生都对这种事毫无兴趣,但她的那几个“铁哥们”却对她表示了支持。
晚自习开始前,欧阳小梅特意跑来拉拢赵天波了。
“你出去一下,我想和赵少爷说点儿事。”
赵天波的同桌抬头一看,见欧阳小梅正伫立在他的身边向他微笑,他很知趣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你也太霸道了吧?”赵天波对她说道。
欧阳小梅并未理会赵天波的这句话。她坐了下来,然后一把夺过了赵天波手中的MP3,说道:“你还怎么还在用这个老古董啊?你看看你桌下的这堆电池,都快堆成小山了!我那个CD机可比你这个高级多了!”
赵天波将耳塞取了下来,脸上有点不高兴。
“我这个小巧玲珑,我甚至可以把它放进嘴里,你的那个CD机可以吗?”他对欧阳小梅说道。
“呵呵!赵少爷说话就是幽默!”
“行了,你别说废话了!有事直说吧!”
“你这人就是爽快!我喜欢!”
“你喜欢?那你还是杀了我算了!”
“如果是别人敢和我这么说话,我定要拧他耳朵!”
“哦?那我先谢谢你高抬贵手了!说吧,什么事?”
“我和唐岚绝交了……你站在谁的一边?”
赵天波以为她是在开玩笑。他仰头笑了一阵,然后说道:“你都亲自来找我了,我肯定得站在你这一边了!”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到底站在谁的一边?”欧阳小梅正色说道。
“你到底在和我说什么?”赵天波有点生气了。
“你去问问唐岚吧!她比我更有资格告诉你!”
说完,欧阳小梅站了起来,她准备结束这次招兵行动。
“我只能这样告诉你,”赵天波说道,“不论你们两个人当中任何一个受到伤害,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欧阳小梅转过头,冷笑道:“谢谢了!”
晚自习结束后,景浩来到了3—11宿舍。从他嘴里,赵天波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给搞清楚了。
“原来是你在搞鬼!我还以为是副书记的事呢!”他说。
“我也不知道欧阳小梅也……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啊?”景浩忧心忡忡地问道。
“都说红颜是祸水,没想到男人也会成为祸水,你是我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
对于赵天波的这番指责,景浩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他问道:“听说她俩现在已是形同陌路了?”
“形同陌路算个屁!她俩现在分明就是敌人!”
“那可该怎么办啊?”
“你自己的事居然问我该怎么办?这关我什么事啊?”
“这种事不好处理,而且我一点经验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有经验了?”赵天波问道。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告诉你,要想处理好这种事,你要么是个正人君子,要么是个流氓。可是,你两个都不是,你是熊包一个。”
“你别说这些了,快帮我出个主意啊!”
“你去找欧阳小梅好好谈谈?”
“不行!这绝对不行!这样做只会更糟糕……”对于这个提议,景浩立马表示反对。
见景浩一副缩头缩脑的懦弱样,赵天波很想把他猛揍一顿。说实话,景浩在当班长时可不是这个样子,可在这件事上他却让赵天波把他给看扁了。
赵天波皱着眉头盯着景浩,心里暗想到:“你这个鬼样子怎么就同时把那两个小美人都给迷住了呢?”
在接下来的这些天里,欧阳小梅以及她的帮手们天天都在向唐岚发难,而唐岚则不甘示弱地奋起反击,双方随即便在教室里当众对骂了起来。当然,每次吃亏的肯定是唐岚,她毕竟是在孤军奋战。至于她们相互攻击的那些言语里都包含了些什么内容,我们无需在此转述,我们只需要知道她们吵架时的情景与“泼妇骂街”几乎是没什么两样就行了。总之,什么样的难听词儿都能从她们的骂战里听到,而且,她们比那些没上过几天学的“泼妇”更懂得如何骂人。
对于教室里每天都会上演的骂战,赵天波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只能当个听众。他去找过欧阳小梅,但她拒绝罢手。在这之后,他想到了林雪。他想,以林雪的影响力,只要她肯出面调解,欧阳小梅是不会不给她面子的。他唯一所担心的是林雪是否愿意帮他这个忙,自从他那次给林雪写了一封“回绝信”后,他俩之间便再无任何的交流和往来了。不过,在经过一番思虑后,他又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始终觉得自己去找林雪帮忙存有诸多的不妥之处,可具体是哪里不妥他又说不上来,而他也不想去弄个清楚。
“还是我自己慢慢来想办法好了!在我还没想出对策之前,只要你们不打起来,那就随便骂吧!”他是这样打算的。
一眨眼,一个星期过去了,时间来到了四月二十一日。我们之所以要特意提起这个日期,不为别的,只因为对赵天波而言,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过了下午三点十分,他就是一个成年人了。
自从上了初中后,他的每个生日几乎都是在学校里过的,而且那些生日都是他一个人过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外便没有人会记得他的生日。他的外公和外婆还有他的那个小妹每次都是在他生日过后才会记起他的生日已经过了,有时候他们干脆就是完全给忘记了,而兰玉也将他的十七岁生日给忘记了,也不知道这一次她能否记得。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他这些年早就习惯了被别人遗忘,也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过生日。当习惯成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事,当习惯成为了一种固定的生活模式,人的感情和神智自然也就变得麻木了。但是,他深知自己的这一个生日明显有着它的特殊之处,因此,他想让自己这个生日过得有点纪念意义。可是,这个生日该怎样过才能称得上是有意义呢?生日这天正值上课期间,条件的限制很难为他的这个生日制造出什么特别的意义来。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地去为此而思量了几番。然而,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他将自己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这也不能去责怪他记性太差,他本就整天都很忙,而唐岚和欧阳小梅的这场无休止的争吵更是把他这个大忙人忙得焦头烂额。在最近的这两天里,她俩之间的矛盾有了明显的升级趋势,欧阳小梅的几个“爪牙”有好几次都想对唐岚动武,若不是赵天波每次都及时出面制止,唐岚可就惨了。
在坚持了十余天后,在自己十八岁这天,赵天波没法再逞能下去了。他认为自己确是没有办法和能力去平息她们之间的这场纷争,他更没有办法和能力去化解她们之间的这场仇恨。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他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林雪帮忙处理此事。
“既然是女生的事,那就让女生来解决好了。”他想。
到了一班后,林雪的性情变了很多。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自从赵天波写信拒绝了她后,林雪就变了很多。她是学校里为数可数的那几个可以不用住校的非本地学生之一。学校有个规定:家住学校五公里范围之内的学生可以申请获得走读的资格。林雪的家离学校何止是五公里,但由于她每天上下学都有专车接送,她因此而获得了学校的特批,无需住校。早上,她抱着几本书来上学,晚上,她又抱着几本书回家。每天在校期间,除了去食堂吃饭,她几乎时刻都待在教室里,甚至她都很少去午休。在赵天波看来,以前的林雪颇有一份男子汉的气概和勇气,有时又爱耍点小女生性子,可现在的她却是另一个样子。在有意无意中,赵天波老爱去偷看她,可他从未见她笑过。她总是一脸的严肃,再加上她的特殊身份,她俨然就是一个任何人都不得对其轻易造次的尊贵公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赵天波觉得这句古诗正好可以套用在林雪的身上。
下课后,林雪的同桌就出去了,赵天波瞅准时机来到了林雪的身旁。她正一头扎在一张试卷里,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
“林雪……”赵天波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把她的名字给叫出口的。
林雪侧过头,看到了他。随即,她的眼神里闪过了一阵无处可藏的慌乱。四个月了,这是他俩的首次对视。
林雪取下眼镜,问道:“找我有事吗?”
赵天波见她戴着眼镜,他不禁轻轻地哼笑了一声。他点点头,算是答复了她。
“那你坐吧!她出去买东西了。”林雪说。
赵天波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坐下之后,他便开始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的鞋底轻轻地前后摩动着,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脚之地。两个女生从他的身边走过,她俩扭过头看着他,然后嬉笑着跑开了。
“什么事?你说吧!”林雪放下手中的笔,挺直了腰身,然后将双手十指相扣放在了一条腿上。
“我想请你帮个忙,帮忙调解一下欧阳小梅和唐岚的矛盾。”赵天波有意压低了嗓音,以免被别人听到。
“你怎么关心起这种事了?”林雪瞪眼问道。
“你不知道,那封信是我送出去的……你不会也认为我这是在多管闲事吧?”
林雪笑而不答,赵天波只好向她做了一番解释和说明。
“她俩以前可好了,”他说,“就像是亲姐妹似的。而今,为了一个男生,她俩闹得这么厉害,简直就是水火不容了。至于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一时半会儿也给你说不清楚。总之,做为朋友,我不希望她们这么一直闹下去。更何况,她俩的对立把班里的好多人也拉下了水。每次听见她们吵架,我烦得不行,每天都不想进教室了……”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说的可真够乱的!”林雪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要你向我解释什么,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帮忙?你和她俩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你自己怎么不去劝劝她们?”
赵天波一个劲儿地摇头苦笑,答道:“欧阳小梅说这是女生的事,她叫我一边待着去。”
他这话让林雪不禁为之而笑出了声,她赶忙捂住了嘴,但她的笑声还是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赵天波见情况不妙便立即把头转向了另一侧。
等一切都归于平静后,他对林雪说道:“你笑这么大声干嘛?这哪有什么好笑的?”
林雪听了这话可就不高兴了。她撅了撅嘴,说道:“怎么?你害怕我俩传绯闻啊?你都坐在这儿了还怕什么啊?”
赵天波所熟悉的那个林雪又出现了。面对她的这番质问,赵天波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林雪看出了他的这种变化。她把话锋一转,问道:“那你说说,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只要去劝劝欧阳小梅就行了。她们既然做不了朋友,也就不要做仇人。你也见过很多次了,她俩一闹,全班就得内战,所有人都得跟着受罪。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谁说的?我不就好好的吗?”林雪的这话显然是在有意调侃自己。
“这只能证明你的思想境界太高了。”赵天波答道。
“你在损我?”
说着,林雪便握起拳头顺势往赵天波的小臂挥去,赵天波出于本能反应,伸手去挡。正巧,她的拳头被他的手掌给抵住了……
在这一瞬间里,林雪感觉自己浑身都麻木了,她的整个身体好像都被赵天波这只手掌给束缚住了,她没法动弹了……
赵天波赶紧收回了他的手。没有了束缚,林雪也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她急促地缩回了自己的拳头,其速度丝毫不亚于灵蛇出击的那一刹那。其实,这次无意间的身体碰触的时间顶多也就一秒钟,可林雪却感觉自己像是被困住了一个世纪。时间真的可以凝固不前吗?对此,林雪已是深有体会了。但是,她立即就为对自己在刚才的那一刻里的心猿意马而感到有些愤怒。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怎么又在胡思乱想了?镇静啊!”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她抬起头,一切又都恢复如常了,但她脸上的这阵灼热却迟迟不退。
“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听我的劝……”她说。
“光说好话肯定不行,你得柔中带刚才行。”
“那你干脆给我准备一份发言稿好了。”
“你这么聪明用得着我来这一招吗?”赵天波虽然一向对拍马屁这种行为不感兴趣,他有时甚至极度地鄙视那种人,但他却时常会在不经意间去拍别人的马屁。
林雪笑了,赵天波的这个马屁显然是拍对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