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箭旨在立威,不求伤敌。毕竟交战十日,他也知道南疆将军的身手不弱,以他的箭技,断无可能伤到对方。
那南疆将军见对方的将领向自己射箭,不由勃然大怒,扬鞭怒指兴城守将,喝道:“待我破城以后,顶要将你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兴城守将只是冷冷一笑,却不回答。
若在往日,他或许还会忌惮对方,但自从上次南疆将士大败之后,他们这些常年被南疆士兵压着打的边军好歹也吐气扬眉,是以士气正盛。
随着三通鼓响,惨烈之际的兴城攻守战即将开始了。
而两国的国君,这场大战的幕后之手,此时此刻,却又各不相同。
北炎凤都,皇宫之内。
梦琪光着****的娇躯趴在秦琼结实的肩膀上,累了一夜,盖着裘被,正在轻轻打着鼾声熟睡。
秦琼还没睡觉,毕竟他天赋异禀,身子又非常健硕,所以虽然累了一夜,但这时还是没有一点疲倦。
看着棚顶,秦琼的思绪却忍不住飞到了万里之外的南疆。
鲁德文能够办妥这事吗?
蜀王一系,又能够顺利铲除吗?
南疆会真正成为朕的南疆,而不是蜀王的南疆吗?
虽然久历风雨,见惯了大风大浪,但这时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毕竟这次下棋的对手,不只是南疆那只老狐狸,同样的,也有梦琪那位高深莫测的兄长。
想到这里,秦琼忍不住低下头向梦琪看去。
梦琪的睡姿纯真而可爱,就像孩子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秦琼自嘲一笑,心里暗道:丫头啊丫头,如果我不爱你,或者你不爱我,那该多好?这样一来,就免去了我们之间的许多烦恼!
这样一来,我利用你去对方南梁,也不会心生愧疚。
可惜,你终究还是将我打败了,让我下不了狠心,也无法挣脱于****,做一个冷酷帝王……
秦琼轻轻叹了口气,温柔的摸了摸梦琪裸露在外的肩膀。
梦琪怀孕之后,身子敏感了许多,轻轻有了一些动静,便醒了过来。
睁开双眸,见秦琼脸上带着一丝忧愁,伸出柔荑,将他眉宇间的褶皱抚平,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秦琼见她醒了,伸出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满头青丝,道:“丫头,你说如果我们从来没有相遇,会是怎么一样?”
梦琪看了看秦琼,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歪着头看了他一阵,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回他怀里。
梦琪静静想了一会儿,却没想出答案来,一个哈欠过后,困意上涌,睡了过去。
秦琼见她突然又睡着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轻道:“丫头,若是没有相见,恐怕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什么是爱!”
他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
却不知身旁的梦琪也将他这声呢喃听进了心里,而此时此刻,梦琪也在心里这样回答:秦琼,你这个傻子。若是没有遇到你,姑娘一定会一直找,一直找,直到遇到你为止。若是这一辈子都没遇到,那么,我一定会找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直到找到你为止!
她紧紧搂着秦琼的胳膊,脸上的笑意更浓。
秦琼低头看了看梦琪,倦意上涌,也跟着睡了过去。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梁皇帝鲁卫昌,此刻的心情正自不错。
天方大亮,鲁卫昌在上书房中,拿起笔临摹了一帖字。
笔走龙蛇,意态潇洒。站在一旁伺候的大太监拍手赞道:“世人都说右将军是京城第一书法名家,但依奴才看来,万岁爷才应该是京城第一书法名家。右将军跟万岁爷比起来,那是萤火与日月争辉!”
鲁卫昌心情正好,对于太监的马屁只是哈哈一笑,道:“右将军的字,我确实有所不及!”
太监笑道:“皇上您太谦虚了!”
鲁卫昌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那太监倒是忍不住说道:“说起右将军,好像有些日子没再见到他了!”
那太监一句话说完,只觉得一道森寒严厉的目光向他逼视过来,心里一怕,冷汗跟着冒了出来。
太监知道这上书房内,除了皇帝之外,没人会逼视自己了。
心里清楚说错了话,急忙低下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鲁卫昌冷哼一声,道:“右将军的事情,以后再也不要提起!”
太监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回道:“是,是!”
鲁卫昌点了点头,道:“下去吧!”
那太监如色重负,连珠炮的磕了一阵头,才转身从上书房中逃去。
鲁卫昌冷冷看着太监跑去的方向,一言不发。
过了一阵,房梁之上突然跃下来一个人,长发披肩,着一件紫衫,显得妖异莫测,正是一直潜伏在南梁深宫中的——紫。
鲁卫昌见了紫,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紫沉默的走到鲁卫昌身旁,问道:“要不要杀了他?”
鲁卫昌摇了摇头,道:“如果要灭口,刚刚朕已经动手了!”
紫淡淡一笑,并未回答。
鲁卫昌道:“右将军怎么样了?”
紫道:“前些日子他带着花非花逃去了北炎,听说他在北炎凤都恰好遇到秦王爷。秦王爷很欣赏他的文韬武略,一直要他投靠北炎,建功立业。但是听说他几次三番都拒绝了!”
鲁卫昌眉头一皱,问道:“为什么?”
紫答道:“据说是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南梁人,所以不想背叛南梁。”
鲁卫昌点了点头,沉吟道:“看不出来,他倒是一个血性汉子!”
不过一想到梦琪曾经深深爱恋过右将军,后来更是因为右将军的原因,被端太后打入天牢,心里不由一冷,骨子里也不由一阵嫉妒。
紫在一旁微笑不语,显然知道鲁卫昌想起了右将军和梦琪的旧事。
鲁卫昌冷冷看了看他,哼了一声,又道:“听说他爱上了一个妓女?”
紫摇了摇头,将花非花和右将军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鲁卫昌听罢沉吟不语,心里虽然鄙视他的为人,但也不由钦佩他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狠戾。
想起自己每每想到梦琪,心里总会不断提醒自己那是自己的皇妹,进而犹豫不决,心里便是一阵羡慕右将军的狠绝。
过了良久,鲁卫昌才道:“你说,如果北炎人最后帮他治好了花非花,他会不会背叛南梁,反过来入侵南梁?”
紫沉声道:“我不知道!”
鲁卫昌冷笑道:“怕是一定会的,他为了花非花,能够坑害花家满门,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紫点了点头,依旧不语。
鲁卫昌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道:“不过也不用过分担心,那只虫子究竟有与没有,还在两可之间。只要配方在我们手里,他便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紫道:“是!”
听了一阵,又问:“所以你这次叫我来,是让我阻止右将军找解药吗?”
鲁卫昌道:“不只是这样,朕希望你能够成功说服右将军,让他去做朕的一颗钉子!”
紫看了一阵鲁卫昌,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不等鲁卫昌说话,转身出了上书房,向东去了。
为了鲁卫昌,紫似乎万死不辞,而鲁卫昌,却从来不会深究其原因。
上书房中,此时只剩下鲁卫昌一人。
鲁卫昌坐在龙椅上,双眼之中忽明忽暗,显得极为阴沉。
过了一阵,一个侍卫从门外转了进来,跪在地上,沉声说道:“报!陈将军已经带领一只秘密人马埋伏进了北炎南疆。只等我大军反攻,便会呼应而起!”
鲁卫昌一拍桌子,兴奋叫道:“好!”
原来早在两国战争开始之前,鲁卫昌就事先埋伏了一只部队秘密进入南疆。
一直等着两军交战,战况胶着,然后再给南疆致命一击。
今日听说一切准备就绪,知道进攻的号角就要吹响了。
鲁卫昌负手而立,看着长空,心里却忍不住大声叫道:一统天下,从今天开始!梦琪,你等着朕……
兴城城墙下,两军的进攻防守已经延续了大半个时辰。
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南疆将士和兴城士兵死去。
但无论是谁,每一次进攻和防守除了留下一片尸首之外,便再难寸进。
战况惨烈之极。
南疆将军见战况一直胶着,心里十分着急。
因为他深深知道,南梁的两大门户,北方就是与南疆直接接轨的兴城。
而若是自己久攻不下,恐怕就会大大影响此次南疆将士的士气。
到时候,多半就要无功而返了!
想到这里,蜀王的孙子更是一阵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