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亚，”清晨，林亚亚甫一走出家门，便被林辉使劲的搂紧在怀里。
“林辉——”拉长声音，知道挣脱不了他的怀抱只能束手就擒。
“今天我休息，陪你。”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满心欢喜的打量。每天都盼望着能看到心目中的姑娘。看了二十多年，却总也看不够。“咦？眼睛是肿的。你哭啦？”伸出手抚摸亚亚的脸，心疼的恨不得眼睛肿在自己身上。
“你的脸也肿了！你不知道自己的体质是一熬夜就会浮肿吗？”语气严厉起来，恨她对自己的不爱惜。
“没什么。”急忙拉开他的手掩饰，“我的眼睛一直都是这样。”
“胡说！你化成灰我也记得你的样子。说，是不是昨天晚上熬夜追剧了？你说你看就看吧，眼窝子还那么浅！哭哭啼啼的！如果让你的学生看到你这个样子，不吓死才怪！”站在讲台上严肃古板的老师，一看起电视里乱七八糟的言情剧就哭的稀里哗啦！啧啧，如果不是认识她，真不敢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老师。
“老师也有七情六欲，老师也有自己的——”哎，越说越离谱。眼尖的瞟见楼下走上来来的赵姨，急忙将他推开。
“阿姨买菜？”林亚亚急忙打招呼，赵姨二十多年的老邻居。
赵姨笑呵呵的答应，“是啊！是啊！你们俩起的这么早，这是干嘛去？”
“买菜！”林辉很满意赵姨的问题，掩饰不住的兴奋，“我们也去买菜。”
“真难得！现在的年轻人哪有起这么早的？什么时候让阿姨吃喜糖啊？辉辉妈可是急疯了。”
“阿姨，我们没有——”知道他故意误导赵姨，林亚亚急忙解释。
林辉却紧紧的搂住她的肩，嬉皮笑脸的看着她。
“俩人真是天作的一对。打小就认识，知根知底。再好不过！”赵姨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亲密的搂在一起，“辉辉妈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哎，就是亚亚外婆走得太快——”
林辉见状急忙接过话，“阿姨，我们走了。回头第一个给您送喜糖。第一个！”林辉故意把“第一个”三个字喊得特别响亮。拉起林亚亚朝楼下走去。
天气预报果然没错，零下五摄氏度的空气吹在脸上凛冽、刺痛。林亚亚急忙将脖子缩进大围巾里。
林辉像打了鸡血精神亢奋的将她拉到一辆崭新的白色大众SUV跟前，“送你的！”像幼儿园想要得到老师表扬的小朋友，满含期待。
这辆她曾经多看了一眼的车，林辉终究还是买了下来。
“不想让老妈赞助，所以让你多等了一段时间。”拉起她的手，林辉将挂着一只小粉猪的车钥匙放进她的手心。“不想让媳妇每天风吹日晒的奔波在上班的路上。这些年，媳妇受苦了。”
林亚亚立即红了眼眶。这个人！大清早就跑来把她弄哭。
“喂喂，别哭啊。来，看这个。”拉着她走到车后面。
YY520。
“林辉，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
“我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爱自己的媳妇为什么要低调？”
亚亚，我们去看新房。
他的一句话，让两个人此刻奔向新区的方向。开着车的林辉，始终腾出一只手握着她的。车窗外的景色疾驰而过，就像是她这二十多年与林辉共同走过的光阴。难么的清晰，那么的难忘。
十岁的时候，她吃了林辉亲手炸的年糕。也许是因为好玩，也许是因为贪吃。他们这边的习俗，男孩子给女孩炸年糕就是要定（娶）下对方是意思。在大人们的玩笑中，两人似懂非懂。林辉却记在了心里。
十三岁的时候，林辉打跑了放学路上敲诈她钱财的高年级小混混。因为寡不敌众，他的额头至今还留着一道淡淡的疤痕。满脸鲜血的林辉让她魂飞魄散、惊魂未定。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不能有事。否则，她也不会独自活下去。原来那个时候，林辉已经深深的埋进她的心里。
十七岁，林辉学习不好被父母送去当兵。她逃课站了五个小时的火车去看他，然后又站了五个小时返回家。不敢让家人知道。只是那时候她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林辉是自己的好哥们。被送到那么荒凉的地方，她应该有义务的去慰问他一下。
二十岁，林辉上班挣到第一笔工资竟然是交到她的手上。说将来挣到的钱都会如数全部交给媳妇，她被吓得当场将钱扔在地上。这也是林辉妈不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她自己认为的）林辉妈妈一见她的母亲就会提起这件事，说白养了这儿个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还有二十一岁、二十三岁、……
原来，她和林辉有这么的故事可以回忆。
新房子是早早买下的。水电暖工程已经竣工，林辉妈妈一直催促她来看房子定下装修样式。她总是推脱忙。
一楼的房子，前后带着院子。在这个城市，能买到这样大的平方数带花园而且付全款的房子。需要相当的实力。
灰色的墙面、地面。她对装修真的没有一点概念和想法。
直到林辉将她拉至前院。冬日的阳光下，一株一人多高碗口粗的树木茁壮的长在院子里。
蔚蓝的天空下，极尽张力的伸展着虬枝。
林亚亚当即愣住，她对这种树再熟悉不过。
林辉从身后轻轻搂住她，温柔的。
“海棠树。我永远记得十八岁那年，老院子拆迁。海棠树被砍得瞬间你哭的撕心肺裂。当时我就发誓，等将来结婚我一定会在院子里栽上一株海棠。将它养育的枝繁叶茂，春暖花开的时候。你躺在树荫下看书，我和孩子将满地的海棠花散在你身上。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少。”
“林辉——”
泪水早已布满脸颊，林亚亚抽泣着说不出话来。她出生那年外公和外婆亲手种下了一株海棠树。陪伴了她十八年，如同亲人般的存在。海棠树被砍掉的那天，她仿佛死掉一般。而林辉记住了，记住了她生命中的每一个烙印。爱着她的林辉，在将要迎娶她的新房院子里亲手种下一株海棠。如同许多年前的亲人，期待它的成长，盼望它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林辉——”扑进他的怀里，抽泣着。眼泪、鼻涕抹在他的胸前。
“不要哭，小傻瓜。应该高兴才对。我真的很幸运，能陪着你一起长大，亲眼看着你从一个黄毛丫头变成漂亮的姑娘，成为我的老婆。”
“以后我们的孩子会长的像谁呢？女孩子像我，男孩子想你。老人们都是这么说的。两个，我们会要两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只要是我们——唔——”
啰啰嗦嗦的话语终于停止在林亚亚的吻中。
林辉瞪大眼睛，既惊讶又有着小得意的享受。要知道，从来都是他吻的她。哎，女人果然都是感性的。早知道就该早点带她来看海棠树的，也许这婚早结了。
深冬的海棠树旁，两人紧紧的拥吻在一起。春天的希望，悄悄地孕育在一切的生机之中。
“再见。”林辉恋恋不舍，“哎，真不想走。干脆今天就不走了。”说罢，就要开车门下来。“反正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认为咱俩已经住在一起了。”
“真难听！”林亚亚脸红。虽然知道自己会嫁给他，但还是忍不住害羞。“快走吧！否则你家太后又要大发雷霆了。”
林辉妈妈已经快将电话打爆了。
“亲亲，我就走。”像个孩子，向老婆索吻。
林亚亚飞快地印上一个吻，转过身走进楼道。其实，她并没有走。而是站在暗处，目送林辉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走上楼梯。
楼梯间有声控灯，因为时间太晚不愿打扰邻居休息；也因为对每一层台阶过于熟悉，黑暗中林亚亚脚步轻盈的前行。
“亚亚——”二楼家门口的黑暗中，男子的声音幽幽传来。
仿佛被电流击穿整个身体，又像是行走在空旷的原野中听到来自远古的叹息。过往，全部忘记；未来，不愿探知。
唯有此刻，唯有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