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你去找过可心,对她说了什么?”霍凌宵半点都不迟疑,道明了来意。楼下有监控,他第一时间找到了那个让岑心变得不正常的作甬者。
祁乔阳一点都没有人被抓包的自觉,依然高调地勾着唇,大方地点头:“是说了不少话,不过,都是大实话。霍总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出我说了什么?”
霍凌宵猛然立起,一拳头甩了过去,呯的声音响起,祁乔阳竟然被他的拳头打出去老远!他向来不主动打人,带领三亿这么多年来,不论遇到多大的危机,都一派平稳,情绪控制得极好。但,因为祁乔阳的这些话,他挥动了拳头!
他不能放过任何伤害岑心的人!
祁乔阳爬了起来,唇角早沁出了血丝,他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霍总挥拳为红颜,可惜了,没有人拍下来,否则明天的媒体又要火一把。”
霍凌宵走过来,将他的衣领提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毁了她!”
“我这么做只会毁了你们的婚姻,不会毁掉她的。相反,还是我救了她。”祁乔阳脸上半点惧意都没有,反而辩得言辞震震,“你害死了他父亲和弟弟的事永远无法改变,岑心只是一时会被你迷惑才和你复婚的。可是她迟早有一天会醒悟过来,会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与其到那个时候再痛苦离去,不如早些做打算。霍凌宵,你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岑心吗?你不过是想********,达成私欲!你那样做的结果只会让岑心更痛苦,更加无法面对自己!”
霍凌宵的怒火一时泄了个干净。祁乔阳的有一句话说得对,他不过是在********。是他想得太简单,以为用真心去弥补她,关爱她,一切都可以过去。可他忘了,她和他之间存在的害父害弟之仇,还有,她对于岑朗森和岑鸿鹄之死的那份深重的愧疚感。这些只要不提起,一提起就会把她压入深渊,万劫不复!
他的手松开,将祁乔阳丢下,眉间已经压了满满的痛楚,好久,才硬着声音出声:“你最好好好待她,若让我知道你玩弄她,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一扭身,走了出去,尹责紧跟其后,半步不落地跟着他。
到了楼下,尹责主动拉开了门页,恭敬地请霍凌宵上车,霍凌宵没有动,只垂脸开口:“尹责,你走吧。”
尹责的脸顿时有如土色,僵在原地,好久才意识到什么,低头出声:“对不起大哥。”
霍凌宵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拍上了他打开的门页,扭身走向驾驶位。尹责不愿意接受般上前,不敢阻止霍凌宵,只能立定在车前:“把大小姐和您的过去告诉别人是我不对,但大小姐并非真心爱您的,否则,绝对不会因为无关紧要过去就要和您分开。大哥,大小姐根本配不上你!”
“我已经警告过你要对大小姐百分之百忠诚,你却拿着过去的事情去试探她,尹责,你应该知道,我最容不得的就是一个不忠诚的手下!”霍凌宵直接驱车离去,只留下尹责一人。
尹责呆呆地站在原地,无力地垂着双臂,他知道自己被抛弃的原因不是不忠诚,而是错估了霍凌宵的能力。他为了试探岑心对霍凌宵的感情而假装无意把他们过去的事透露给了林诗峦,林诗峦最终利用祁乔阳把这些说给了岑心听。
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根本没有打算阻止。他希望岑心爱霍凌宵,是发自内心的可以跨越一切地去爱,而不是动不动就被过去左右。如果是那样的岑心,根本配不上霍凌宵,他是发自内心的想要霍凌宵幸福,比任何人都想!
知道那些过往的人不在少数,他以为自己做得无声无息,却不想,只要几个小小的提示点,霍凌宵就想到了他身上。
这次,他被彻底驱逐了。
……
祁乔阳肿着一张脸出现在墓地,才知道岑心有多糟糕。她以往还能以冷漠武装自己,此时,完全脆弱到没有一丝生气,眼睛发直,面庞苍白,见不到一丁点儿活人的朝气。
她抱着岑朗森的碑没有流眼泪,也没有出声,只是像个无助的孩子在抱自己的家长。他记得,早上见到她时,她还一派生龙活虎,唇上还弯着笑意,那是幸福的笑意,几乎灼瞎了他的眼睛。
他只是想让她离开霍凌宵,并没有要伤害的意思,现在看来,却是将她伤到了。
他有些不忍地去拉她,她这才慢慢抬头,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眸光根本没有聚焦。
“岑心,我是谁?”他低声问。
岑心的目光直直的,好久,才低低出声:“我恨你!”
祁乔阳的心口一抽,用力将她往怀里拉,双臂将她抱得紧紧的,生怕她会飞走一般。“是的,我可恨,我真可恨!岑心,你可以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
岑心当然不会真的去杀了祁乔阳,能激起她挥刀的永远只有那一个人,因为爱之深,所以才会恨之切。如今,他们再次变成了两条平行线,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她依然记得霍凌宵放她走的时候说的话:“可心,如果因为过去,你跨不过去,我不会逼你。但你记住,不论到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还有,我会一直等在这里。”
这就是霍凌宵,光明磊落,英雄凛然,处处为她做想。
可祁乔阳说得对,就算再爱,都不能找一个害死了自己父亲和弟弟的人做丈夫。第一次是她不知情,而第二次,则真是大逆不道,愚蠢至极!
她闭了眼,更沉重的羞耻感涌了上来,她永远不会忘记,是她亲自领着霍凌宵找到保险柜又是她亲自把密码告诉他的,父亲和弟弟的死,她是最直接的刽子手!
她再次回到了从前,穿质量最差的衣服,住环境最差的地方,用冷水洗澡,想一切办法折磨自己!只有这样,她内心的痛楚和难堪才能减轻一些。她甚至主动联系了美国的拍摄搭档,要求再次去野外进行野生动物的拍摄。
她是在机场被祁乔阳给扯回来的,祁乔阳气得几乎要疯掉,对着她就是一番狂吼:“你疯了吗?还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女人,哪里有女人去那种鬼地方的!”
祁乔阳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最后,是他的保镖们将她制服的。
岑心狠狠地朝祁乔阳的腹部踹了一脚,责怪他的多管闲事,祁乔阳疼得直咬牙,却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岑心,我就不行了吗?我哪里比霍凌宵差?他能爱你,我也能爱,他能疼你,我一样能做到!你爸爸不是让你好好活下去吗?我可以达成他的愿望,求你不要再逃离了!”
“我根本不配得到任何爱,根本不配!”岑心终于崩溃,烦乱地对着他一阵乱踢的狠狠地拍打自己。最后,他不得不下令,让人把她打晕。
岑心从祁乔阳的住处醒来时,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胡闹,倒是安静得很。她进了房间,给自己冲了个凉,祁乔阳进来时,看到的是一个唇角泛乌的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走过来触她的额头,触到的是一片极致的冰冷,“怎么会这么凉!”
当他看到她湿淋淋地头发时,有些明白过来,冲进去一看,热水器的按钮给她按到了最低温度,而家里的热水器的除了制热还制冷,最低温度是零下十度。
“岑心,你就是个疯子!”他气得直骂人。
岑心懒得理他,对着窗户吹头发。
六月的天气渐渐热起来,倒是不怕着凉,只是这一冷一热,还真怕她受不住。祁乔阳将窗户用力关紧,看着眼前的岑心,全身充满了无力感:“你告诉我,怎样才肯好好地待自己!”
没有回答他,岑心只是收拾自己简单的行装,不冷不淡地开口:“我要回家。”
祁乔阳没有办法,只能送她回家。只是,当车子滑进贫民窟,看到一片毫无安全性可言的房子时,他的脸再次绿掉:“你就住在这里?”
岑心直接扯开车门下了车,算是给了他答案。他冲了下去,强行将她往回拉:“不行,这里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
岑心一扯,将自己的腕抽了出来:“祁乔阳,不要用任何方式来关心我,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走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恋。
祁乔阳的自尊心被无情打碎,忍不住出声喊出:“如果是霍凌宵,你还会这样无情吗?”
步子一顿,岑心停在那里,她低头看了会儿地面,最终没有给予任何的回答,离去。虽然她一个字都没有说,但祁乔阳已经知道答案,这样无情冷血的岑心,也只有在听到霍凌宵的名字时才会停步。
他跟着岑心回了那所谓的家,到了门口,再次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