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愣了一下才看清是郑良侑。
“没事为什么这一身打扮。”见惯了一身迷彩服的郑良侑,猛见得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郑良侑无奈地揉上了眉:“没办法啊,被某些人逼来的。”
“谁有这个本事?”霍凌宵心不在焉地喝着酒,问。这样的场合,他并不喜欢。
郑良侑摊掌:“还能是谁,诗峦。”林诗峦小的时候特别喜欢跟在郑良侑屁股后面跑,后来有一次跟丢了,两家人找了两天才找到,没差点给饿死。
因为这件事,郑良侑内疚了好久。之后,只要是林诗峦的请求,他基本上都能应。
郑良侑的话提醒了霍凌宵,他想起了岑心所说的照片的事。
“林诗峦都有哪些朋友,你清楚吗?”他问。
郑良侑偏了头:“怎么?舍不得她了?”
“不是,只是有用。”他并不说明。
郑良侑摇头:“小女孩的世界,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能进入得了的。问我,还不如直接问问她自己,诺,她过来了。”
顺着郑良侑的指引,霍凌宵果然看到了林诗峦。她穿着一身贴身礼服,走得逶逶迤迤,步子却迈得有些急,显然看到了他。
“不用了。”他不想和林诗峦打交道,转身想离开。
林诗峦已经呼上了他:“凌宵哥。”
霍凌宵不得不停下,客气地点头:“来了。”也只是两个字,迈步,又要离开的样子。
林诗峦身子一斜,挡住了他的去路。
今晚的宴会与医院也是持钩的,林诗峦能来,也不奇怪。
“凌宵哥,我妈妈回来了,我跟她提到你,她让我带你去见面呢。”她脸上飘着扑扑的云彩,似乎早忘了那日的尴尬,也忘了自己已是秦温的干女儿。
霍凌宵兴趣缺缺:“我想还是不必了。”
“她母亲可是个难得的人物,有名的画家,sunny。”郑良侑帮忙介绍。霍凌宵在听到sunny这个名字时,猛然停了步。
岑心特别喜欢sunny,如果能邀请她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把岑心介绍给她,岑心一定会开心的。
他转回了头:“你妈妈什么时候有时间?”
“肯去了?”林诗峦原本显露出来的失望一时变成了希望,表情格外生动精彩。
霍凌宵没有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低低地“嗯”了一声。
“太好了,我会尽快让你们见面的。”林诗峦面上一片光彩,她没想到霍凌宵竟然原意去见她的母亲。她感激地去看了一眼郑良侑,感谢他在关键时刻说出了自己母亲的真实身份。
“不会你也喜欢我妈妈的画吧,我妈妈的画风很热烈,粉丝以年轻人居多。”她热情地介绍。
霍凌宵没有多少兴趣,礼节地举了举杯,“我还有事,你们自便。”便转身离去。
林诗峦的眼睛再一次热烈地扎在霍凌宵身上,无法散开。郑良侑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还是回归现实吧,宵不是你的。”
“不到最后,谁知道呢?”原本,她是失望了的。但是,霍凌宵竟然愿意见她的母亲,说明一切还是有转还的余地。
岑心到底还是出了门,朝祁乔阳所说的地方而去。祁乔阳说的那句话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她一定要过去确认一下。
走到会所门口,早有人迎过来:“岑小姐,请。”
她在一处江南风情的屋子里见了他,他正立在栏前,抽着烟。烟雾弥漫,将刻意营造出来的江南景致破坏了不少。
“到底是什么事?”岑心也不客气,直接问出来。
祁乔阳转身回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灰暗的眸光亮了起来。他掐断了烟,朝她走了过来:“如果你听了这件事,就相当于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岑心,你想清楚了吗?”
“我得确认一下,这件事值不值得我欠你一个人情。”她谨慎地开口。
祁乔阳苦笑了起来:“岑心,你哪一次欠我的人情不值得了?我哪一次帮你,又是小事了?”
这话让她沉默,却依然没有下定决心。她并不想欠他的人情。
“听或是不听,由你自己决定。”祁乔阳今天是跟她杠上,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他的平静反倒让岑心不安,两人打交道也不在少数,他越是不急,越是证明心中笃定。
“到底什么事?”她最终屈服。
祁乔阳凝眸看了她片刻,转身去看墙壁:“那天你看到了林诗峦身边的女人,表情很不一般。”他竟然连这个都看到了。
岑心低头,并没有反驳。
“而我,事后仔细回想,发现你们确实有些相似,所以,去做了一些工作。”说着,他从袋子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岑心一脸茫然地接过去,看到上面写着的是DNA鉴定结果,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拿了那名女士用过的杯子和你的头发做了个比对。”他平静地开口。
岑心去抚自己的头,这才想起,有一次祁乔阳在她后面站了好久,走的时候,她的头皮痛了一下。她当时以为祁乔阳只是不小心,把袖扣挂到了她的头发上,却没想到……
她低头,看最下面一栏的结果,上面清楚地写着:两个标本在医学上存在着亲子血缘关系,为近亲!
“你开什么玩笑!”她想也不想叫了出来。
祁乔阳扯起了唇:“在你岑心面前,我祁乔阳何曾开过玩笑?”
“不是开玩笑又怎么会弄这么一份东西给我。”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祁乔阳偏头来看她:“你不是也对那个女人产生了怀疑吗?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呢?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上面写的是亲近!”她纠正。母亲这个词猛然加在一个陌生女人身上,她承受不了!
祁乔阳用力一压掌:“标本匹配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八点九!请问,是什么样的近亲才会有这么高的匹配度!”
“……”她再说不出话来,只张着嘴来看祁乔阳,像个不认识字被老师指责的孩子。
祁乔阳已抓起了她的肩膀:“岑心,我不跟你开玩笑,这是真的!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惊讶,怎么随便抓到一个人就是你的母亲!可你再仔细想想,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脸形,她的鼻子,她哪一样跟你不像!如果她再年轻几岁,就跟你一模一样!”
她被祁乔阳说得直退了一大步,身子跟着重重地晃了一下。诚如祁乔阳说的,她和那个女人只是萍水相逢,根本谈不上认识,真的像是随便抓的,竟然就是她的母亲了?
这样的结果,让她怎么接受?
她猛地抓起那份东西,头也不回撞了出去!祁乔阳并不来追她,只将眼睛闭了一闭,好久才出了一口气。
霍凌宵喝了些酒,在位置上坐着,身形依然笔直,却不时去揉眉头。阿甲开着车,仔细看着前方的路,老远就看到了前面晃动的人影,那人有三份像岑心,但那样毫无章法走路的样子,更像个醉鬼。大小姐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去喝酒,而且她一直都在家里。
阿甲甩了甩头,却在要越过时,看到了她的侧脸。
“大小姐!”他叫了一声,猛踩了刹车。
岑心直到车子近前才感觉到,猛转头,看清是霍凌宵的迈巴赫,一步迎了上来,差点撞倒。阿甲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一个劲地抹着冷汗。原本揉眉的霍凌宵也受了惊,看到岑心时拉门跳了出去:“怎么了?”
岑心一伸手,死死地握紧了霍凌宵的指,身子早就梆硬。
“霍凌宵!”好半天,她才吐出三个字来。
霍凌宵吓得魂都散了,一个劲地轻晃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很急,却生怕吓到她,不敢太大声。
岑心的额际滚出了豆大的汗滴,她颤着手将手里早就拽烂的纸递给了他。霍凌宵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来看她:“这是谁的DNA测定,到底怎么了?”
“我……和那个女人。”好半天,她才吐出话来,吃力到了极点。
“哪个女人!”霍凌宵圈住她,引导着问。
岑心用力吸了好一阵子气,才终于放软身子,靠到了他的怀里:“是祁乔阳给我的,他说……我跟照片里的女人是母女。霍凌宵,这事是真的吗?”
她最相信的就是他了,只有他点了头,她才敢相信。
霍凌宵压眉去看那张纸,没办法给出任何答案。这样的事情,就算他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当事人的岑心。
“我打电话给林诗峦。”她猛然想起 ,那个女人是和林诗峦一起出现的,两个人关系亲密,一定可以从林诗峦那里打听到消息。
她拿出手机就去拨林诗峦的号码。
林诗峦正在吃晚餐,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并不知道是谁的,随意地接了下来。
“林诗峦,你告诉我,那天和你一起出现在穿越秦朝的女人是谁?”岑心一开口就急问。
这头的林诗峦听到是岑心的声音,一张脸都冷了起来,绷成了一片:“我跟谁在一起用得着向你汇报吗?”